这个世界是真的有神明。
在十天前那次每百年一次的国祭时,我曾远远的看见伟大的神从天穹降临的身影,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神迹?
让人愿意抛弃一切念想去侍奉于祂。
神曾言,当你祈求我的怜悯时,你将获得我赐下的救赎。
可是,当我祈求您的怜悯时,您为什么没有丝毫回应呢?
难道就因为教皇随意捏造的背叛您的证据,您,我们家族世代侍奉的神啊,您就果断抛弃我们了吗?
一夜之间,屠杀一片血海。
我在一群死士的保卫下逃离了出来,一路东去,横穿澜沧山系。
只要穿过澜沧山系,到达“神厌之地”,他们就不敢肆意妄为了。
追杀之人无穷无尽,我的死士也近乎死尽。
等到快要穿过澜沧山系之时,保护我的死士只剩下最后一人。
那是一个小姑娘,长得很普通,很像寻常人家的普通姑娘,但有着顶尖死士的战斗技巧和极高的战斗素养。
她是我的贴身死士,自幼与我一同长大。
她不该跟来的,她本可以顺势脱离黄家,成为一位至高的存在,她的修为是七玄境巅峰,这是仅次于九玄的次顶尖境界。
这个小姑娘立在了一棵苍树旁,我看穿了她的意图,但还没来及反对,就被她一掌推向前方,她是打算独自处理这波追兵。
我知道“处理“这个词的意思,这意味着她将要付出生命,因为后方璀璨的光芒是如此夺目,即使相隔千里都能被照射的全身灼痛。
那时的我根本无法再思考,家人的死,亲人的死,护卫之人的死,血一般的河流快速的在府中流过,最后涌入那被教皇称之为赎罪之瓶的容器里。
我浑身又开始发抖。
我一路向前,前方不远处就是“神厌之地“里最靠近澜沧山系的城镇,北苍镇。
那里有这片世界最精锐的士兵,那里有这片世界最坚固的城墙。
我当时一心只想逃入进去,觉得这样就能摆脱追杀。
背后的那座森林发生了激爆,神器境界的存在常人根本无法阻拦。
我更加拼命的向前跑着,我只想活下去。
眼前的城墙在我的视野里不断放大
近了,近了!
再靠近一点,请再靠近一点!
我的右手即将触摸到城墙,我的心在剧烈的颤抖。
一根长矛贯穿了我的右手,将它钉在了我的手指离城墙不到一厘米的地面。
那是城墙上的人投掷而下的,我抬头望向他们,他们对我充满着警惕。
是了,我也是被他们称之为“披着神圣外衣的屠夫“。
身后大量的神卫骑着圣虎追来,最前面的,是月神国最强的人之一,神器境界的月盏。
她的身后是月神的黄金虚影,虚影浩大,直逼苍芎。
“神的荣光遍及每所有信仰祂的土地,前面的神厌之人,你们可不配被神的荣光照耀。”
说罢,月盏冷哼一声,停在了一处山坡上,警惕的盯着对面一人不再言语。
他们立在城墙三百米开外的地方,呈扇形包围了我。
城墙上的士兵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和弓箭,一人悬浮在城墙上空,那是苍国的镇边大将军,东无涯。
他的身上的灵气不断相互交织,全身处于一种蓄而不发的状态。
一动必将惊骇天地。
这就是九玄境的实力,突破九玄,就能获得无论多少七玄境都无法比拟的质变。
他们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为了保护城墙另一边的人民。
当他们开战的那一刻,就是我被双方直接抹杀的那一刻。
他们在互相忌惮,他们在互相猜忌。
因为他们是世世代代的死敌。
最后,月盏离开了。
我的价值,还不值得他们掀起战争,因为两国的恩怨,月盏只要再前进几步,哪怕只是为了将我抹杀而向城墙的方向使用些微的神赐之灵,波及两国全境的战争就会在此刻打响。
况且,我知道,月盏也知道,东无涯一定会杀了我,无论我的处境和遭遇究竟如何。
月盏还知道,我绝对不会将那个秘密说出来,因为说出那个秘密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我仅剩的亲人的生命。
渴望求生的我,渴望复仇的我,是一定不会说出来的。
月盏调查过我的曾经,但他不相信掌管这种城镇的那个王女会有感情。
所以,月盏和我都认定了,我一定会死。
月盏随骑团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澜沧山系,城墙上一群士兵警惕的拉开弓弦,向我瞄准着。
毕竟即使我与月盏看起来像是追杀与被追杀的关系,但谁会不考虑到是在演戏给他们看这种可能呢?
我本来也只是为了求一线生机,只是因为过去曾与她邂逅,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人,知道她是这座北苍镇的镇长,在国中的地位甚至比东无涯将军还高,所以我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就想着到这儿祈求帮助。
如今,是我多想了,我左手紧握的白玉正在炽热的发光,她的身影却至今没有出现。 也是,十年过去了,儿童时期的短暂友谊又有谁还在意呢? 我闭上眼睛,释然的接受死亡。 原来我已经死了吗?我竟然听到了她的声音,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轻灵动听。 “别放箭!他是我的朋友,药师在哪?快来救他!“ 仿佛是天外的福音,我的紧绷的心在这一刻松开,一下子晕了过去。 ………… 她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自从我第一次遇见她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的双眼因为各种原因在醒来后失明了,当我告诉她时,她安慰我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让我一下子接受了自己失明的事实。 她摸着我的脸颊,告诉我不用担心,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我。 每当我醒来双手无意识的乱摸时,最先触及的都是她温软的小手,她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她亲自喂我吃饭,与我聊着儿时美好的曾经,与我约定不离不弃的誓言。 每天都有很多医生帮我看病,每天都有很多美食入我口中。 终于,一个月过去了,我的失明被彻底治好了。 她是那么的温柔,让我那么的想要用我的一切去保护,感谢和陪伴在她身边。 我想,她可能就是我一生中最后可以信任的人了。 于是,在一个夜晚,我向她坦白了一切,将所有本不该告诉任何人的秘密都告诉了她。 她显得很感动,第一次抱住了我,我脸红着不知所措,傻乎乎的笑着,鼓起勇气,对她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她的脸一下子红扑扑的,害羞的跑出了院门。 我的脸跟被火烤了一般的红,想着等晚上她心情平复下来了再去找她。 …… 我被绑在了墙上,左腿上插着四把刀刃泛黑的灵刀。 她站在我的面前,我的右眼眼球正被她用勺子缓慢的挖出。 比脸上的刺痛更让我痛苦的,是她脸上那戏谑的表情。 我此时是笑着的,笑的很真诚,笑的很多变,像是舞台上的角色在变脸一般,很能袒露我的内心。 我打算笑着接受死亡,我不会将今晚的记忆留到明天。 因为我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理解不了她,理解不了月神。 我理解不了我自己。 随着血液的喷溅声,一颗圆圆的眼球被她用勺子接住,然后,她满脸的温柔,一如过去她照顾我那般,小心的将勺子里的东西喂入我的嘴中。 我麻木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仿佛有些不耐烦了,随意的从我的左腿上拔出一把灵刀,捅了我的肚子几下。 这几下,都没有伤到要害。 哈哈,原来她如此珍惜我啊,如此的“珍惜”。 她轻轻拍了几下我的脸,说了几句话,我没有听清。 她起身离开了地下室之后,紧接着的是几扇门依次关闭的巨响。 我觉得,她不会想到的。 我不停挣扎着,用她想不到的方法,把自己从墙上“完好无损“的解放了出来。 然后,我蠕动着靠近那把靠在角落的黑色巨斧,用两条胳膊把它的斧刃立了起来,对准自己的丹田后,向它压去。 我想这样彻彻底底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得到灵魂的解脱。 只是,我并没有得逞。 不是因为她回来了。 而是一个身影抱住了我,我回头看去时,是我的亲人,是我的父母,是那个最后也没告诉我名字的陪我一同长大的小姑娘。 我想起了很多。 我开始恐惧起来,因为我现在的模样。 我坐在了地上,吃着她挖掉我左胳膊一块肉后塞进去的药物和食物。 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 离那件事发生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我早已经没了人样。 我现在还算是活着吗? 我不知道,不,也许我真的知道,但,我还知道的是,我现在不能死。 机会已经快要到来,只差最后的忍耐。 在一个下午,我终于逃出了地牢,我用只剩一半的左眼,辨别着方向,贴着一切可以躲藏的地方,向着沧澜山系爬去。 还好地牢位于北苍镇的边缘,加上这里似乎只属于她,很秘密,没有人发现。 我用牙齿卡着墙缝,用半截的手指扒着石壁,我终于翻了过去。 澜沧山系好像比我之前看到的更加美丽,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色呢? 这种对比真是个玩笑啊。 我如是想着,向远方爬去。 【作者题外话】:本书是治愈良作,还请放心阅读!_(:зゝ∠)_,另外,感兴趣的读者觉得字少的话可以先收藏等养肥再看嗷,您的收藏就是我巨大的动力,而且,这本作为我另一本小说时间线之前的故事我是一定会完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