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稚真搀扶着云盏,二人目睹季辰躯体燃烧,神魂湮灭,面带不解,好端端一个衍道名宿怎就死了,还有那道悠远的声音,不知与那深山庙宇的主人有多少关系。
云盏的伤势被季辰临死前一道术法命中,这道术法蕴含季辰精粹灵源,化为一片光雨,被衍道精髓幻化光雨沐浴,在严重的伤痛也能治愈。
“谁能料道这穷乡僻壤竟能出季辰这般人物,又如彗星一般陨落。”云盏平静的说。
“婶婶比他厉害。”李稚真道。
云盏含笑摇头,“不一样的,凡人修道难得很呐。”
“哦?婶婶不是凡人,莫非是天上仙子,专程下凡来拯救我不成?”
李稚真斜睨双眼,狡黠的目光看着云盏,悠悠的说着。
云盏笑颜如花,平静的看着李稚真,她这便宜侄女聪慧过人,鲜有事情能瞒的过她,不过云盏偏不与她说明,小丫头这么聪明,慢慢猜嘛。 远处传来轰动声,似乎是先前的一道声音让他们癫狂,马上就要来到此处,一瞻神威。 云盏道:“还要待在这里吗?” 李稚真神色复杂,摇头道:“婶婶带我走罢。” 云盏轻轻点头,挽住李稚真臂膀,消失在人海涌来之前。 李家主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院堂墙后,他倚着门墙,脸上挂满一行行热泪,听着潮动,赶快将脸上泪水擦拭干净,恢复正常。 荒山庙宇的百余里外,一处石亭下燃着篝火,云盏李稚真相对而坐。 两人从篝火点燃就沉默,不知该怎么开口,该怎样面对眼前人。 直到云盏递给李稚真一块烧好的兔腿,李稚真接过来,“婶婶。” 云盏温柔的看着她。:“嗯。” “婶婶是为了荒山庙宇来的罢。” 云盏平静的点头。 “我就说呢,我那死鬼三叔哪里能够讨到婶婶这样的媳妇。”李稚真嬉皮笑脸的说。 云盏却无甚心情嬉闹,神色少有的肃穆,“阿稚你可知季辰是如何身死的?” 李稚真未加思索,心里早有猜测,“那蓝焰,那道声音的主人与荒山庙宇关系匪浅。” 云盏颔首,“不出意外的话,是同一人。” “可还记得他说的那番话?” 李稚真宽慰的拍了拍云盏肩膀,“我就该死了,再三幸免,老天待我不亏了,何况李氏世代供奉荒庙,不像是坏人。” 云盏突然抱住李稚真,突然被抱住的李稚真差点没拿稳手中兔腿,险些掉在地上。 “婶婶带你跑,跑到天涯海角,任何人都找不到你。”云盏说。 李稚真脸上晶莹玉珠浮现,她赶忙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抹除,她如何愿意任人摆布,可是就连强大无匹的季辰在那神秘存在面前都如蝼蚁,挥手可灭,临死连句狠话都不敢说。 她也知道自己这位婶婶同样神秘莫测,可一想起那朵眉心蓝焰,那道沧桑悠远的声音,她心沉谷底,生不出丝毫抗拒之意。 “婶婶,逃跑太跌份了,我不逃,何况我也想见一见这位李氏供奉千年的尊神。大不了就是嫁给他罢了,神灵之妻哪里就亏了?你自己逃吧。”李稚真这般说。 云盏突然就怒了,一把推开李稚真,“神灵之妻?你怎敢这么想,据我所知李氏与那位的千年之契,不过是生死不由己的神之婢奴。” “婶婶蛰伏多年,可知荒山庙宇来历?”李稚真换了一个话题。 “我所知不多。”云盏说。 “李氏先祖靠神灵发家,并立下约定,神灵保李氏千年不断,作为交换,李氏守卫荒山,不得有人擅入,李氏族人亦不可冒犯,除非生死存亡之刻,可遣一族内最为尊贵女子入山侍奉,同样,那位侍奉的女子就此与本家断绝关系,只以神灵为主,生死由神灵执掌。” “我之前本来是想阻止你进山的,被一人拦了下来,那人说不妨看看,我自不愿你冒险,起了争执,我打他不过,未能阻止你进山,之后就是在山下侯你,再之后你便都知道了。” 李稚真点点头,又问道。 “婶婶是从何处听说荒山神灵?” “是在啼云州得获一古卷,得知这古越小国曾有神迹,伟力超凡,于是我便来了这古越小国,经过探访,听闻李氏在保卫着一座山,已达千年之久。” “我随意为自己捏造了个身份进入李府,哪里料到李府竟有你这般讨人喜欢的小丫头。” 李稚真撇撇嘴。 “没一点是有用的。” 云盏斜视李稚真,冷哼,夺过兔腿,狠狠的咬一口。 “世间强者,天上天下,东西南北中五方境域,何止千万?又有几人堪称世间至强。” “你李家所侍奉的这位极有可能与某位神话传说中的至高存在有关。” “但凡与神话牵连上关系,又岂是凡人可以揣测?” 李稚真默然不语。 云盏看出了少女心事,没有出声劝慰,面对神话中的存在,她想不出可用计谋。 不论多么精密,多么天衣无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会是徒然,那神秘的存在笑着在旁瞧着自己精湛无比的演技,不以为意还好,就怕眉头一皱,面前一指点落,顷刻间便灰飞烟灭。 想想都渗人。 该如何面对?唯有至诚。 百里外的高山之上,有一人身着白衣,负手而立,望着山下远景微微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