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序到镜城的时候早市刚刚开始，街上店铺的掌柜小二陆陆续续的开始打开门板准备做生意。

他先找了个开门比较早的药铺，把路上顺手采的几株不错的草药卖了。因为看他年纪小，掌柜的连哄带骗的给了个极便宜的价格。

揣着几文钱，他找了个生意不错的早点摊子，老板是个面相忠厚的中年人。

在他一边吃一边思索接下来的打算的时候，街上前面空旷的地方突然热闹了起来。

跟早点摊的老板一打听，原来今天是万灵大泽这片大陆上的仙门十年一次下山招收弟子的日子。

等那边招收弟子的幌子桌凳布置的差不多了，陆陆续续地有人来排队了，他的早点也吃完了，浑身暖暖和和的。

结账的时候，老板看他年纪小，身上的衣服又单薄破烂，便好心地给他免了两文钱。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有的仙门幌子前面已经排了不少孩童。

衣着鲜亮的大都有家人或者奴仆陪着。

衣着简单甚至跟他一样有些破烂的就那么自己排在队伍里，大约是父母有活计或是没有父母，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他们明不明白自己来这里排队报名的意义。

唐序在旁边看了一会，选定了排队人数最多的雾灵都。

他刚走到队伍后面排上队就被从旁边撞了个踉跄，差点没摔倒，稳住身体回头看，自己排队的位置已经被一个穿着讲究神态傲然的少年给占了。

没有一会后面又陆陆续续的排上了几个孩子。

唐序拉住正在清点人数的雾灵都弟子，告诉他自己被人插队的事，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掉了拉着袖子的手。

那人掸了掸刚被他抓过的宽袖，打量了他几眼，一脸嫌弃地说：“重新到后面排队不就好了，只要资质好排在哪里都一样，事儿真多。”

挤在他前面的那个少年也轻蔑的乜了他一眼。

唐序觉得眼前这修士仁心不足而且过于势力，有些失望。

一个弟子的态度往往能表现出这个仙门的某些不足，唐序觉得要改变一个大的仙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如果把一个小仙门从零开始培养可能相对简单的多。

于是他便朝刚好挨在旁边的另一个立着幌子放着桌子但是一个排队的都没有的仙门看去。

略微发黄的布幌子浓黑劲瘦的字迹写着：空相山。

坐在木桌后面是个凡人寿约摸命五十多岁模样的老头，头发邋遢的扎着，手里拿个大葫芦，里面装的不知道是茶还是酒，有一口没一口地酌着，一脸无聊透顶的模样。

老头旁边站着一个凡人寿命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虽然半垂着眼皮不知道盯着脚尖还是桌面，但仍然能看出是一副俊俏模样，一身简单的白色衣衫显得整个人素雅淡然。

“半妖啊……这体质也有点意思”，唐序沉吟一声，想着这青年如果好好培养将来定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走到空相山的布幌子前对那老头说：“大爷，我想报名做空相山的弟子。”

那老头顿时喷出一口水来，惹来旁边排队的孩童们发出一阵哄笑声。

刚才被唐序叫住的那个雾灵都的弟子发出一声嗤笑，“病急乱投医，一没资质二没资源看你拿什么修道。”说完便不再理会。

“什么大爷！叫仙长！”安济真人狼狈地摸了摸嘴边的茶水说到。

一旁的青年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来到唐序的面前从袖中拿出一块白色手帕，半伏着身子给唐序擦拭被安济真人喷出的茶水溅到的破旧衣衫。

“这是我们仙门的大长老安济真人，我是大弟子卿宵”，卿宵简单给他擦了擦，单膝半蹲在唐序面前，这样正好能眼睛对眼睛。

“小娃娃，你可知道进入仙门修行意味着什么吗？你的父母可知道这件事吗？”

唐序现在的肉身已经有七八岁的年纪，在修仙人漫长的寿命看来，他真的是个小娃娃吧。

唐序说自己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曾经偶然遇到过一位仙长，指点他让他修仙，所以他就来报名了。

安济真人看他瘦瘦小小的，但是眼睛灼亮，若是有可以修行的灵根能踏上仙途那也是他的造化，于是便拿出试灵石让他测试灵根。

唐序按照指示把短短的小手放在白莹莹的试灵石上，掌心按下的那一刻，多种颜色的光线从他的手心迸射出延伸到石头的中心。

大长老摇了摇头，虽然没有指望是多好的资质，但这种杂灵根也实在太差了。虽然可以修行，但修行速度和进度都是难上加难。

他让唐序把手抬起来准备收起试灵石，这试灵石好歹也几十个中品灵石一块，可别像样的弟子收不到反倒把它丢了。

此时卿宵却拿着唐序的小手重新放在了试灵石上仔细的看了起来。

“再怎么看也是杂灵根了，快把试灵石收起来，省的忘了。”大长老拔开葫芦塞子喝了一口茶说着。

“师傅，你再仔细看看”，卿宵一脸认真地盯着试灵石里各种颜色的光线，目不转睛的样子让大长老也好奇的凑了过去。

“咦，杂灵根是多种灵根都有但是细若游丝，但他这个……怎么粗的跟筷子似的……”大长老撵着胡子皱着眉头。

唐序有点好笑的看着这两人两脸严肃地研究这试灵石里的光线，忍不住开口说：“之前指点我的仙长说我这是混沌灵根。”

“混沌灵根！”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连旁边排队的孩童和清点人数维持秩序的仙门弟子也都受到了惊吓，忍不住的竖起耳朵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混沌灵根这名字是唐序临时编造的，他不知道下界有没有混沌这个概念，但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说法的。

大长老双手猛地攉住唐序的肩膀，神情紧张又激动，嘴巴一张一张地但是吐不出半个字，乱糟糟的胡须也跟着一颤一颤。

“让一让，让一让。”还没等大长老说出什么，唐序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他转头一看，从排队的孩童里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长者。

唐序感到肩膀一阵疼，接着猛地被塞到了卿霄手里，大长老整个人挡在他的面前。

“安济，我想同这位小友说几句话。”

唐序从大长老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正好跟那老者慈悲的眼神对个正着，然后又被大长老一个巴掌盖在脑门儿上怼回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