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几声，几道火红色的人影破空而来，为首的是莫凡的爷爷，莫家前任家主莫邪

其余几人，则是莫家宗族里的几位叔伯，都是斗士水平修为。

几人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看起来衣衫凌乱，灰头土脸，身上还多多少少带着伤口，但好在都气息稳定，没有什么大碍。

莫邪看着斗气凌乱的莫凡，快步走上前来，担忧的说：“凡儿，可曾受伤？”

莫凡摆了摆手，将嘴角溢出的鲜血擦干，长吐一口气道：“爷爷，我没什么大事，家族怎么样？有没有马上组织撤离？”

莫邪点了点头，面带担忧的说：“这些你父亲无忌正在组织，家族在沿途收拢撤离，往宋国内陆撤退，北国此番大举进攻，看来我岩城便是突破口了，有了风暴帝国的支持，我宋国....唉....不过宋国有你在，我想，或许可以转危为安....”

话音未落，只见冰川上蓝光暴起，无数的冰针如同暴风雪般绽开，莫家的几人闷哼几声，栽倒在地。

而在莫邪身后的不远处，冷不丁的飞出一人，正是早已被莫凡斩落在地的塔里克。

只见塔里克那残存的右手一伸，将莫邪的斗气铠甲一掌拍碎，而后硬生生的把莫邪的左臂连肩撕下。

莫邪惨叫一声，火红色的斗气铠甲崩解成碎片，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如纸。

殷红的血液从断处流出，肆意流淌到莫凡的脚下，染红了一片冰原。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猝不及防，让莫凡根本没有时间去应对，短短的几步远，对于斗宗修为的他来说，却仿佛咫尺天涯。

因为丝毫的对手不弱于他。

一个是修为斗宗巅峰，但初出茅庐第一次实战的稚嫩少年。

另一个则是战斗百年经验丰富杀人如麻双手染血，修为也有斗宗三阶的战场老鸟。

“不！”莫凡痛苦的大喊道，他奔上前去，颤抖的跪在莫邪身边，看着莫邪的气息消失，感受着体温的散去。

莫凡跪在地上，膝盖处白色的长袍被血液浸透染红。

混杂着血液的泪水从莫凡的眼角滴落，落在莫邪已经微微僵硬的身上，结成了淡红色的冰晶。

塔里克拿起莫邪被撕下的左臂，放在自己残缺的左侧。

只见他左侧身躯的肌肉骨骼一阵抽搐，竟然将那左臂包裹起来，仿佛嫁接一般，长在了那残缺处。

如果不是明显的肤色差异，谁也不会想到，这完美无缺的左臂竟然来自于已经死亡的莫邪，而塔里克刚刚还是个缺胳膊断腿的残疾人。

塔里克满意的挥了挥自己的新左手，环顾四周，无视眼前呆立颤抖的莫凡，又自顾自的走到莫家趴在地上的一人身边。

这位莫家的长老早已死亡，在蓝光暴起的一瞬间里，大大小小的冰针如同冷雨般击穿了他的胸膛，带走了他的生命。

此刻他身上的青布长衫早已被血污浸透，他的双目瞪得滚圆，眼神中似有所不甘。

塔里克蹲下身去，撕下他的右腿，像试裤子长短一样比划了一下，接在自己右腿的断裂处，如法炮制。

看着自己的右腿活动自如，塔里克觉得十分满意。

随后他蹲下身，将尚有余温还在不规律抽动的尸体翻了个面，而后伸出右手在碎裂的胸膛里摸索着。

红棕色的脏器连带着碎裂的胸骨被拽出，塔里克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这是....这不可能....”脑海中传来白老喃喃自语的声音，但莫凡充耳不闻。

一块做工圆润祥云形状的白玉配饰从莫邪的怀里滑落，掉落在血泊里。

这是莫凡六岁那年带回家送给爷爷莫邪的礼物，是他在手工课上亲手雕刻的作业。

莫邪贴身佩戴了十年，原本粗糙的白玉磨的圆润光滑。

十六年来，除了父亲莫无极，最关心自己的就是爷爷莫邪。

哪怕自己每年都无法让预测斗气的水晶球亮起来，哪怕家族里所有人都对自己失望之极，爷爷莫邪仍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任何的失望。

他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对待自己的孙子一样和蔼可亲，在莫凡有限的回家探亲时间里竭尽所能的陪伴他鼓励他，给予莫凡他所能做到的一切。

莫凡在都城的生活，只有爷爷莫邪与父亲莫无极会去关心，会去听莫凡啰里啰嗦的讲都城的老师如何有趣，皇帝宋天的逸闻趣事，与皇子宋雨以及皇女宋倩的日常琐碎。

但是，这种不平等的待遇，让其余的家族子弟格外的愤恨，他们经常取笑与欺负莫凡，但只要莫邪发现，就会毫不留情面的惩罚他们。

九岁那年，家族子弟莫凌仗着自己斗士一阶的修为，当众取笑莫凡废物，被莫邪亲手打伤，其父莫岚与莫邪大吵一通，带着莫凌愤然离家，再也没有回来。

十二岁那年，家族里一致想要收回莫凡的小院，理由是莫凡久居都城，院落闲置。

更何况，莫凡是一个没有斗气，不能修炼的废物。

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特殊对待。

尽管莫凡与皇家有密切关联，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又能有什么用呢。

尽管莫凡出生的那天，天降异象，连宋国皇帝宋天都惊动了，可是谁能保证这一定是莫凡带来的呢。

那天不是还落下来一块大石头，连莫家的院子都给砸毁了，说不定那天堪比斗宗的气势是那块大石头带来的呢。

比起不能修炼如同废物的莫凡，家族里的人宁可相信石头是斗宗修为，也不相信莫凡是斗宗修为。

但莫邪力排众议，甚至不惜用修为压人，蛮横又不讲道理的压下此事，不许所有人再提。

在今天莫凡爆发出了斗宗的修为之前，只有两个人相信莫凡拥有斗宗的修为，一个是皇子宋雨，一个便是爷爷莫邪。

连父亲莫无极都不愿意再去相信，莫凡真的拥有斗宗修为。

这个老人在十六年里用他独特的方式，深深的爱护着莫凡，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他的尊严，竭尽所能的庇护他，给予他家族里唯一的温暖与关怀。

而如今，这个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死在了距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死在了自己绽放光彩的第一天。

塔里克站起身，转过身来，看着莫凡跪在地上神魂落魄的样子，疯狂大笑道：“小子，你也不过如此，不信仰女神的异端，该杀！”

莫凡转过身来，眼睛通红。

手中湛天尺疯狂刺出，杀意昂然。

十步之内，剑比气快！

这一剑又快又狠，湛天尺噗呲一声，刺穿了塔里克的胸口，登时血光四溢。

然而塔里克没有后退半步，他的眼睛中如鲜血般殷红，连原本蓝色的眼底都如同一片血海。

塔里克像没事人一样伸出右手死死的抓住湛天尺锋利的剑身，左手闪电般拍在莫凡的胸口，冰蓝色的斗气像海啸一般爆开。

当的一声，湛天尺掉落在地上，莫凡倒飞出去，在冰川上一连撞碎数个厚重的冰柱，而后又在地上摔落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这一击，竟然有百十米的距离。

莫凡的气息本就不稳，此刻首次重创，更是嗓子眼一紧，喉咙一甜，口中鲜血连连喷出。

冰蓝色的斗气如同附骨之疽般蔓延，带来深邃的寒意与冷痛。

“凡儿，此人断肢再生与吃人肉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此人很像一个人，很像那个杀我的人，那个导致我现在仅剩一缕神魂半死不活的人。”白老凝重的声音传来，继续道：“但并不是此人，此人的修为太弱了，只有区区斗宗修为，不过，我怀疑，杀我的那个人还没有死，他可能就在地星！”

“而且，我怀疑飞羽号在杀我的人手里！他打不开飞羽号，所以无法离开地星。”白老继续道：“还好，飞羽号的钥匙，在我们这里。不过，凡儿，等会儿杀死他以后，一定要看看他有没有储物袋之类的，如果恰好能找到飞羽号的话就太好了，尽管这概率微乎其微....”

“哦对了，这种邪魔外道的功法，必须要毁灭其全部的肉体才行，这些玩意儿就像会再生的鼻涕虫一样，存活一点都可能会复活。”

“哦还有，别把湛天尺弄坏了，这可是打开飞羽号的钥匙，尽管我不认为凭你这小小的斗宗修为能弄坏它，毕竟这可是我这星海第一铸剑师的杰作，但是你总不能一直拿着自家大门的钥匙和人打架，有机会还是得弄把好点的剑，你们地星这穷乡僻壤连个正儿八经的武器连锁店都没有....”白老念念不忘的絮叨道。

听到白老的话，莫凡着实想翻个白眼，什么叫区区斗宗，什么叫修为太弱。

要知道，宋国的皇帝宋天，也就大斗师修为，而大斗师修为，就可以在法兰大陆横着走了。

法兰大陆的斗宗，听都没听过好吧，简直是传说。

并且，他刚刚可是被塔里克一掌拍了个正着，这一下打的莫凡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胸口生疼，喘气都不顺畅。

倘若莫凡方修为只有大斗师的话，那明年的今天就可以来这里上坟了。

莫凡缓缓地爬起来，他伸出双手，金色的斗气透体而出，高达百米，他望着头顶蓝色的苍穹，高高的飞起来。

“求败剑诀，绝招，赤霄斩蛇。”

冰原之上，塔里克觉得很搞笑，有没有搞错，你练剑都丢了，用什么来释放剑诀，用手吗？别搞笑了！

看着莫凡越飞越高，气息逐渐消失不见，塔里克笑道：“这小子，放了个屁就跑了，求败剑诀？狗屁剑诀，我可是教皇传承过的人，哼哼。”

十米，百米，千米，万米。

“够了！凡儿，你不能再往上了，求败剑诀的九式已经给了你很大的负担，再往上你会死的！”白老焦急的声音传来。

他并不希望莫凡就这样死去，更重要的是，他刚刚得到了关于飞羽号的线索，只要找到飞羽号，他便有机会重生。

但他毕竟只是一缕神魂，不是曾经纵横星海的斗皇强者。

这一声凡儿让莫凡心里一疼。

他想起了一个老人，一个至亲至爱的人，一个在茫茫世界里关心他的人。

而这个人已经死了。

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里，莫凡的目光中充满了决然。

高空中，莫凡身边的风声越来越大，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看着脚下如同一个黑点般的岩城，莫凡闭上了眼，四周的金色斗气磅礴，散发出比太阳还要明亮的光辉。

莫凡开始加速俯冲。

半空中传来莫凡惊雷一般的声音：“剑来！”

只见落在地上的湛天尺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嗖的一声，以惊人的速度飞向空中。

岩城的地面轰隆一声塌陷。

塔里克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他感觉到身上仿佛有万座大山一般动弹不得。

“哼！大海无量！”塔里克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妙，歇斯底里的喊道。

冰蓝色的斗气如同火山喷发，几百米高的斗气呼啸着撞向空中的莫凡。

此刻，距离岩城百公里以外的山上，天一天二解开绳子，放下背上拼死挣扎的皇子宋雨，惊诧道：“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

“你们这些混蛋，干嘛把莫凡仍在那里？咦，那是什么？天啊....”宋雨捂着嘴道。

天一无奈道：“陛下，莫凡有斗宗修为，不会有事的，北国此番大举入侵，您还是速回都城的好....那是....那不会是莫凡搞出来的吧！”

只见四周原本晴朗的天空，现在如墨一般漆黑，而百公里之外，有一把清晰可见的金双色古朴巨剑，整把巨剑的剑柄向天，剑锋对地，剑身通彻天地，高有万米。

在剑身上，用不知名的方块文字写着两个金色的字。

“这是什么字？”天二努力让自己的嘴闭上，轻轻的问。

“好像叫赤霄....莫凡和我提起过，说有剑名曰赤霄，常若霜雪，光采射人，可斩白蛇，立不世之功....”宋雨呆呆的说：“可是，这剑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