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远走了,此地实在太扎眼了。 他拄着竹棒子,拿着金九给他的窝窝头,黑乎乎的脸颊,披头散发的,谁看了都离的远远的。 也不知他在哪弄了个破碗,更像叫花子了。 漫无目地的在县城游荡了一天,渐渐理清了往后的思绪。 长水县城帽儿胡同,洛远躺在一座荒废的屋檐下,弄了顶破帽子扣在脸上,破碗,竹竿扔在一边。 帽儿胡同地处偏僻,很少有人经过,好多住户都搬走了,年久失修的房子不少,倒是个落脚的好地方。 今天是第三天了,洛远在心里默念,他已经在帽儿胡同生活三天了。 望着落下的夕阳,洛远思索着,应该快来了吧!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 明明只有一个人,但是脚步声格外重,洛远忍不住吐槽,这哪有一点儿修武人的样子! 脚步声格外重,每一脚下去好似要把地面踩个坑。 洛远微微掀起帽檐,老远的就看见一个胖胖的身影,一脑袋的汗,不时的要抬起胳膊擦擦。 洛远躺在巷尾,看着胖子从旁边经过。 直到胖子的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洛远才轻声唤道,“胖子!” 声音不大,但是听在胖子耳边却是如遭雷击,整个身子都跟着一颤,“洛远?是你吗…你可别吓我?” 胖子的身躯如筛糠般颤抖,腿肚子直打哆嗦,以莫大的勇气转身望去。 胡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叫花子躺在地上睡觉。 啥也没有,越是这样,胖子就越怕,刚要夺路狂奔,就见躺在地上的叫花子坐了起来,“胖子,我没死!” 胖子的眼睛瞬间瞪的大大的,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唯一不熟悉的就是面容了。 “给我死过来!” 听到这熟悉的调调,胖子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洛远,你怎么成这样了?” 洛远一把拽过胖子,反手就给推进破院,哐当一声关上了院门。 “别嚎了,我还没死呢!” 胖子,名叫李明耀,是李闻的儿子,跟他是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也在长水书院学习。 若是这长水县还能找两个信任的人,就是他们父子俩了。 院子里,洛远首次露出了真容。 虽然脸上依旧黑黢黢的,但是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原来的影子。 “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咋不去找我们?你知不知道……”看到洛远无恙,胖子就开始吐槽,他有一肚子的话要对洛远说。 “胖子,家里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我妈是怎么死的…”洛远绝不相信母亲是自缢的,连自己的尸骨都没找到,兰秀琳怎么会在那个时候自杀。 “兰姨是自缢的而亡,金九去你家借东西发现的。” “金九?”金九是没啥问题的,多年的老邻居了,对洛远他们帮助颇多。 金九不会害母亲,但是有没有可是别人逼母亲自缢,比如那满脸戾气的黑衣人。 他九成九的怀疑,母亲的死亡跟他们摆脱不了干系。 洛远,“跟我说说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吧!” 胖子思索片刻,“那天你没回来,兰姨到镇子口迎你……” 洛远没吭声,胖子讲的很详细,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这十来天发生的大事小事只要他知道的,都讲了。 “你说裘教习还去参加了我母亲的丧事儿?”洛远凝声道。 “嗯,去了,全程陪同,你是他的得意弟子,突然失踪,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会来也不奇怪。” 洛远再次追问道,“裘教习这些天五次追问我的消息?” 胖子挠挠头,“五次吗?我不太记得了。” 洛远的脸色阴沉似水,是你吗? 裘教习是他在长水书院的教习,名叫裘玉山。 他和胖子都归裘玉山教导,但是裘玉山对待两人的态度可说是截然不同,对胖子就是个普通弟子待遇,不懂的你来问我我会教你,其他的则不会多说一句。 但是对洛远可就大大的不同了,恨不能倾囊相授,知道洛远家里穷,一些可有可无的杂费能帮就尽量帮他减免了,还经常带他回去改善伙食。 他不光是在修行学艺上教导洛远,就连为人处事,江湖谋生等等,但凡是他知道都是倾囊相授。 两者的关系远远超出了普通教习弟子的,更像是入室弟子一类。 以他二人的关系,裘玉山会去参加他母亲的丧事儿倒也说的过去,可后面的几次追问,让洛远产生了怀疑。 裘玉山不是一个拖拉放不下的人,但是却在洛远身上表现的有些异常,明知洛远失踪了,却任是追问不休,这太不像是他的风格了。 而且那天出事儿也太巧了,那帮人像是指定了他身上有太清宫的玉蝶。 那天他拿玉蝶,除了院正之外,就只有裘玉山知晓了。 如此凑巧的一幕,岂能让他不怀疑。 老师,是你吗? 洛远沉思片刻,“胖子,让李叔帮我弄些天机散,如意香……” 胖子吃了一惊,“大哥,你要干什么?既然你没死,咱回家呗!兰姨不在了,你去我家…”胖子耐心的劝解道,主要是洛远要的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一听就知道要搞事情。 天机散无色无味,跟如意香混在一起,绝大多老江湖都会中招,在不知不觉中元气会消散掉,直至六个时辰后才会逐渐恢复。 一些下九流的人经常拿这个阴人,正常渠道是弄不来这个的,但是洛远相信李闻肯定是有办法的。 “胖子,你可知道我落到这副狗模样都是被他们害的,若非如此,我妈也不会死了,这个仇我不报誓不为人!”想起母亲的离世,洛远心如刀绞。 胖子看到洛远坚毅而又愤恨的眼神,啥也不说了,若是不让他报仇,这个坎儿他是过不去了。 两人敲定好了细节,洛远先出去在胡同里晃荡了一圈,确定没人后,胖子才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洛远一直在西城五福巷活动。 五福巷巷尾,洛远怀抱着竹棒,破碗放在一边,帽子扣在头上睡觉。 吱呀一声,院门拉开了,裘玉山朝里边摆手道,“润娘,你进去吧!” 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带着儿子在门口送别。 十岁左右的男童,精雕玉琢的,长的可爱极了。 裘玉山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润娘,这两天你把家里收拾一下,我听到了一些风声,最近可能会调去莱阳郡。” 润娘神情一怔,“你莫不是说胡话了?莱阳郡岂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前段时间,我不是回去找我堂兄了吗,他也答应帮忙了,还派人来书院了,你不是都见过…” 江州府下,共有十三郡。 莱阳郡在其中也是排名靠前的存在。 长水县乃是莱阳郡下最为偏远的一个县城了。 莱阳郡裘家是一个延续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家中的先天高手都有好几位,在神州皇朝中任着重要职位。 当代家主裘明义才刚过四十岁,就成为了先天高手。 不少人称赞其天赋绝顶,将来有望突破至皓。 偌大的裘家,分支不少,极为兴旺。可反倒是主脉一支,一直是人丁单薄。 从裘家老爷子开始,男丁一直都是独苗苗一个,裘明义也是如此。 到了下一代,裘明义卖力的娶老婆找小妾,终于不再是独苗苗了。 大房的不仅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还是当代的麒麟子,天赋绝高,被江州太学府给录取了。 江州太学府招录的弟子无都是万里挑一的,偌大的太学府弟子不足两千之数。 这两千之数还都是从整个九州挑选出来的,每年招收不过百人之数。 平均下来,一个郡城可能都不到一个人。 除了大房给他生了个麒麟子之外,五夫人也给他生了个儿子。 可这个儿子就没那么出色了,甚至是很平庸。 可能是老大把老二的天赋给抢走了,老二裘雄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十八岁的裘雄,从小就用丹药往起堆。 十多年消耗的资源,换个人可能都突破五品武者了,他还在九品武徒上徘徊。 这个情况可急坏了五夫人。 有儿子的她,地位仅次于大夫人。可儿子不争气,其他姐妹渐渐有了冒头的趋势。 想要保住地位,她只能在儿子身上想办法了。 常年在长水书院做教习的裘玉山抓住了这个机会,攀上了高枝。 一个想给儿子找个好去处,一个想给自己换个好地方,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太清宫内门弟子的名额,简直不要太合胃口,直接送到她心坎上了。 江州境内有三大超级势力,除了官方势力的太学府之外,便是太清宫和天罡宗了。 他儿子只要有了太清宫弟子的身份,便足以震住那几个不安分的**蹄子。 可是太清宫也是超级大宗门,门内超越先天之上的都有好几位,一旦让人知道冒名顶替的事儿,不追究便罢,一旦追究起来,整个裘家可能都要完蛋。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有没有人追究了。 虽然知道这事追究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办的圆满不是。 裘家,福香苑,一个明艳妖娆的少妇放下书信,“老何,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开始收尾吧!凡是知道内情的一个都别放过。” 这少妇正是裘家的五夫人,陈宝珠。 年过半百的老何是裘府的二管家,“已经给金柱去信了,收到信后,他会做掉裘玉山的!” 裘玉山一个小小的不受待见的分支,能帮到二少爷是他的福分,还妄图从这里得好处,他无福消受! 陈宝珠秀眉微皱,“不光是裘玉山,金柱他们也不能留了。凡是参与此事的,除了你我之外,尽皆不能放过,你明白吗?” 不愧是常年宅斗的妇人,心肠是格外的狠辣! 老何有些不忍,“夫人,他们几个常年跟随我,我绝对可以保证他们的忠心。” “老何,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此事不容有失!裘家的信誉不容有失…” 老何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金柱他们跟随他多年,感情上不忍下手。 再是不忍,夫人发话了,他也只得遵从,“我明白了!”老何转身往外走去,身子带着些许的佝偻。 “等等,老何,我希望你亲自出手,把这件事结束在长水县!” 常年跟随自己的手下要被清算,老何难免有些萧索,“我这几天去一趟长水县城。” ………… 洛远在五福巷已经连着蹲守好几天了,已经搞清楚他家的出行时间了。 裘玉山每天上午辰时正常的去书院教习,下午酉时三刻回来。 他夫人润娘上午辰时三刻会送儿子去蒙学馆,下午申时三刻去蒙学馆接人,大约是在酉时三刻左右回来。 这中间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洛远完成布置了,现在就等胖子送东西来了。 【作者题外话】:各位老铁关注一下,给点儿支持,求票,求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