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时在苏家爷孙床上直直的躺到红日逐渐西沉。
中间苏宁川进来好多次饭菜也给他端来了,可陈秋时就是不下床也不吃饭。
看着眼前大哥生无可恋的样子苏宁川也是一阵心酸无奈。
又暖心的给陈秋时的“大脸”敷上了一块沾着冷水的毛巾后才静静的走了出去。
陈秋时现在心乱如麻,有点后悔早上对苏卿儿做的无理之事。
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苏卿儿。
就连苏南山都……
看着胸前崭新换上的绷带陈秋时低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刚刚走出去的苏宁川又一路小跑到陈秋时身前。
不知道是苏宁川身子虚还是跑的急,短短的一段路还有些气喘吁吁。
陈秋时睁开眼看向他,只见苏宁川清秀白皙的脸上因为刚才的运动略微有些潮红,嘴角噙着笑意的看向躺了快一天的陈秋时。
陈秋时一皱眉,眼神示意他“有话说,有屁放。”
苏宁川嘿嘿一笑“哥,你当真不打算走出这个房间?”
陈秋时继续躺尸不理睬眼前这个小老弟。
他才不打算一直待在这个房子里呢,他是打算一直待在这个床上……
苏宁川见陈秋时这般对他不理不睬,又凑近了些一只手半掩嘴角上扬“爷爷说,只要你能在半刻钟内吃完这碗饭打起精神到他面前他就给你说修炼之事。”
说完苏宁川就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门。
……
轻微的一愣,陈秋时立马坐起身冲向那已经凉了的饭菜猛扒起来……
不到半刻钟陈秋时就来到了苏南山身边,看着坐在院落长椅上闭目养神的老人,陈秋时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羞愧感。
陈秋时观望一圈。
在他身旁只有同样一脸兴奋之色的苏宁川,并没有看见苏卿儿的身影。
还没等陈秋时开口闭着眼的苏南山就淡淡开口道“别急,先坐下。”
陈秋时便坐在离苏南山稍微远一点的长椅边缘,苏宁川则站在一旁。
苏南山睁开闭了好久的老目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陈秋时道“喜欢卿儿?”
苏宁川微微一笑,目露喜色。
陈秋时如实道“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上了。”
苏南山沉默了许久,突然笑了笑“你可知卿儿异于常人,并不是什么普通女子?”
陈秋时:……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苏宁川不禁暗暗咂舌冷汗直流,幸好苏卿儿对他这个弟弟还算是比较温柔的。
苏南山伸出枯藤般粗糙的手轻轻的抚了抚陈秋时肿胀的一侧脸颊。
片刻之后肿胀竟然消失不见了。
不光陈秋时目露震惊就连一旁的苏宁川也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老头果真不简单!”
“我爷爷这么办事?”
苏南山把手收回沉吟了许久又问了陈秋时一个问题,陈秋时却一时语塞。就连苏宁川也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爷爷……
接着老人将二人带到了云雾山腰,也就是陈秋时遇害的地方。
陈秋时虽然很不了解为什么讲个事还要大费周章的跑到这里。
尤其是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依稀残留的血迹……
正是陈秋时的心理阴影。
苏南山这是想让他在心理上打破桎梏?
陈秋时不得而知。
老人向前一步负手站在山崖边,夕阳洒在老人身上,凌厉的山风吹的老人衣袍猎猎作响。
这一刻的苏南山颇有些隐士高人的仙风道骨。
苏南山望着远天,望着那轮即将落下帷幕的红日。
声音淡漠道“那天就是在这里对你出的手吧。”
陈秋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苏宁川看了眼爷爷又看了一眼陈秋时,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
苏南山又道“其实那是你命中必须经历的一劫,只有你能渡过这一命中死劫才有机会知道以后的事情。”
陈秋时看着眼前这个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的老头子心中暗自腹诽“你这不是说废话吗,要是那就死了肯定以后啥事都不用知道了,只用在墓穴中长眠就是了。”
可接下来苏南山的一句话却让兄弟二人险些破防只见这老头子又淡淡的说了一声“所以那天我没出手帮你挡劫。”
然后老头咳嗽了两声道“只不过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狠。”只不过这话说出来显然连鬼都说服不了。
“感情是你但凡出个手陈秋时也就不用嗝屁了呗,那我也就能投个好胎不用受这罪了呗。而且这个老头子绝对是清楚来袭击陈秋时的人是带着杀意来的。” 陈秋时刚想暴怒,可又转念一想,“那不行万一投不了胎那岂不是直接倒了大霉。所以说,我还得谢谢这老头子?多亏他没出手相救原主才让他有机会转生了过来呗。” 当即陈秋时就要抱拳,可手刚举到一半就僵住了。 “自己现在抱拳是个啥意思?” “多谢他不出手相救才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吃了那么的苦?” 所以陈秋时举着的手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无奈看了一眼苏宁川的脑壳一巴掌打了上去。 “好小子,你早知道你大哥那天有难竟然不阻止我上山?” 苏宁川捂着脑袋委屈道“哥,我也是刚知道。” 陈秋时见状只能咳嗽了几声走过去摸了摸苏宁川的脑壳轻声道“咱们兄弟有难一起扛,你哥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总不能一点疼没有吧。” 苏宁川瞪大了眼睛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 “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陈秋时搂着苏宁川道。 苏宁川也笑着道“那必须,兄弟有难一起扛。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哥。” “咳咳。” 兄弟两人看向老头,好像刚刚把他忘了。 苏南山看了眼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苏宁川也是一脸无奈,只得摇摇头继续道“不过既然你扛过了这一劫,那也就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别管过程如何如何,但至少命还在。” 苏南山又咧嘴一笑“有些事还不能一下子让你们全都知道,一切的一切我都会慢慢告诉你们的。” “那你倒是快点说啊。” 两个少年同时传来不满的声音。 “好那就先跟你们说修炼一途,你们两个小儿可得竖起耳朵听好了。” 两个少年同时脸色一正盘膝而坐静静的等着苏南山的讲解。 老人向后退了两步,来到兄弟二人身边抚须道“正如你们所想,老夫也并非普通人,而是一名年迈的修士。” 兄弟二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但也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惊奇。 “修炼一途,有始而无终,一旦走上这条路就要经历异于常人的磨炼,从开始不入流的徒到可手撕天地脚踏山河的圣,再到那更高的层次……” 苏南山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兄弟二人却突然道“我想问一下你们二人,何为武者?” 正听的入迷的两兄弟微微一怔,苏宁川抢先回答“我知道,我知道,止戈则为武。”说完得意洋洋的看向苏南山,毕竟这可是书上写的。 苏南山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似在发呆的陈秋时。 “你呢?” 陈秋时看了眼为数不多认真的苍老面孔,站起身来望着傍晚的片片残云“何为武者,战天者,斗地者,超越自身者,永不言弃者,是为武道追求者。”少年声音高昂话语间透露出一股凌云气势。 苏南山老目中闪过一丝光彩,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陈秋时坐下继续听他讲述。 倒是苏宁川在听完这一番陈秋时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豪言壮语后看向陈秋时的眼神熠熠生辉,仿佛陈秋时的身影又在他心里高大了几分。 陈秋时重新坐下,苏南山继续开口。 “世人眼中的修士仙人,大抵说的是武道修行者。何为武者你们刚刚也都说了,心里也都有答案了,想必也不用老夫多做赘述。” 苏南山也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武之一途大抵分为入流跟进品。入流又分为三流,二流,初流武徒,这个阶段的武者往往已经贯通了自身气脉。何为气脉?气脉是每个人体内都有的七条堵塞脉络,只有将它们贯通才能吸收天地精华气运,流转于体内沦为己用。” “想疏通气脉并不难,只需后天有人引导多多锤炼体魄,加以药物辅助时日不用太多长,即便资质再低下的一年也足以开全脉。” “当然,也有天资卓绝先天便是气脉全开者,这在这浩瀚天地中也是屡见不鲜的。” 然后苏南山看了一眼听的怔怔出神的两人“你们觉得自己的资质如何。” 陈秋时一愣随即嘴脸上扬“二爷您就说吧,啥时候把我先天气脉全开的事情告诉我。” 倒是苏宁川有点紧张道“我不会就是那资质低下者吧……” 苏南山叹了口气继续讲道“如果气脉全开又刻苦修炼至初流境界巅峰那么恭喜你即将与修炼无缘了。” 苏陈二兄弟同时瞪大眼睛表示疑惑。 “因为初流境就是修士的坟墓,修炼长途万千修士在初流境界饮恨西北的足有十之七八。” 不顾两个少年震撼的目光苏南山继续道“按照从底登顶缓缓修炼的大体走向,修士从不入流到三流,二流再到初流然后突破晋升一品……可是初流境却极为的特殊,因为不管任何修士想要晋升一品都需要经历破脉,就是把体内的气机从气脉中引出到心脉。真正做到人与气机相结合,人亡气消。” “在此之前由于修炼者还未曾经过锻体炼魄,心脉脆弱无比,所以在进品之前的内力气机都是蕴含在气脉之中。经历过三轮炼体强魄,心脉已能承受住气机压迫可以将气机流转于全身并不至于爆体。” “但,如果一个人修炼到初流境巅峰,则会将其体内气脉充满气机再无流转的空间,此刻再强行破脉便有极大机率气机紊乱而导致爆脉,这也就算了顶多成为废人,可一但没有及时镇压住体内留存的紊乱气机是极有可能爆体的。” 此刻陈秋时脑海中已经估摸出了一个大体缘由来。“也就是说破脉便是将原本气脉中的内力也好气机也好转移到心脉之中。那时候气脉也就完成了任务成为了没有用处的废脉,而进品成功后心脉就接替了它的工作。只不过如果气脉填的气机太满,可能会不好转移……”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苏宁川也好似悟到了一般苦思冥想了许久后伸出手指敲了敲脑壳像是悟出了什么。 苏南山看了眼两个少年,一脸正色的老脸突然咧嘴一笑“当然,有老头子在你们身边这些是你们完全不用担心的。” 苏宁川:…… 陈秋时:…… 苏南山伸手扣了扣他那黄牙缝继续说道“晋入品阶以后就好理解了,初进为一品,最高为……嗯,九品。” 老头又把扣出来的菜叶重新放进嘴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一阵反胃操作看的一旁的哥俩直摇头。 老头吧唧了吧唧嘴又说“一至三品这一阶段的这些人算是占江湖最多的了。四品五品六品就算是相当不俗了,尤其是五品六品,五品俗称初入宗师境,六品就是正宗师境已经算得上是能开宗立派的存在了。至于更往上的七品尊者境八品圣者境,你们两个毛头小子就先不要想了。哦,还有三道中人的修行者什么佛修道修其中实力不俗着也不在少数。还有兵家修行者又分什么什么剑士刀客,说到底还都是一群武道之徒。” 一通百花乱坠的讲述下来,陈秋时二人已经有些一愣一愣的了。 苏宁川忍不住问道“爷爷,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难不成你还是啥仙人不成?那我岂不是就成仙孙了。” 苏南山摇了摇头“我年轻时曾游历过江湖,曾拜入一宗门下侥幸晋阶入品习得了一二品的修为,但一辈子也碌碌无为,便退隐山林过着如今这般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但苏南山又抚了抚他那长长白须轻声叹道“真快啊……” 这一番更加让陈秋时对苏南山的身份感兴趣,“到底是什么一个人呢?”陈秋时心中打定主意有朝一日一有机会一定将苏南山的身份搞清楚。 陈秋时看了山下的村落又问苏南山“二爷,那咱小破村除了二爷还有其他修士吗?” 苏南山回过头来看着想要刨根问底的陈秋时嘿嘿笑了声“这个你日后修炼自会得知。” 天色已经不早了,三人打道回府。 陈秋时看向不远处空地上那淡淡的血迹,叫住苏南山指了指胸口处“还有多久才能好的完全?” 苏宁川闻言也一脸希冀的望向爷爷。 苏南山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边朝山下走着一边道“要是听话的话早就好了。” 陈秋时脸皮抽了抽又追上去问到“那到底还要多久,我可不想拖着这样的身子开始我的修炼。” 那也没办法“伤的这么严重给你留住了小命就已经是老天给你的莫大恩赐了。能让你这么短时间就能又蹦又跳还有闲工夫调戏女孩,你还不知足?” 陈秋时闻言脸一红只得住嘴。 走在下山的路上,陈秋时时不时的被一阵晚风吹的打个寒颤。 不禁裹紧了那一袭薄衣。 望着身前的苏南山跟身边的苏宁川,又抬头看了眼斜挂九天的明月陈秋时眼中浮现一抹暖意。 微微笑了笑心中想到“这也能算是我的家人了吧……哈哈。” 回到村时天上已经是月明星稀了。 陈秋时没有回家而是一并来到了苏家,不知何时回来的苏卿儿早已把饭菜准备好了。只等三人回来动筷。 陈秋时老老实实的扒了碗饭,这次吃饭他出奇的安静。 吃完饭也没急着离开而是罕见的主动将大家的碗洗净。 见天色已晚,陈秋时偷着瞟了一眼一旁宁静端坐的苏卿儿便打算告辞离开。 临走时苏南山叫住他说了句让他兴奋不已的话“等你伤好便正式开始修炼。”随后便由陈秋时独自离去。 苏卿儿抬起眸子望了一眼逐渐溶于夜色中的陈秋时,明眸深处多了一丝光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