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年年末。
这年的雪照往年似乎大了很多,大雪不间断下了月余。 这日晌午,下了一早上的鹅毛大雪才有了稍缓的迹象,地上的积雪已经足以没过成年人的膝盖。 迟府大门前六七个下人正裹着厚厚的棉衣清扫积雪,他们的脸冻得通红,旁边一只护院狗也套着量身定做的棉衣。 不一会,门前就已经被清扫出一大片空地,棕木和黑砖铺砌的台阶上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正当下人们互相招呼着要先回去歇歇的时候,旁边的狗子突然冲着街尽头方向狂吠起来。 门口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伸手去拽拴狗的绳子,但狗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激怒了,疯狂的挣脱然后继续冲着街头狂叫。 下人们和街上的行人都不明所以的看向街的尽头。 一个稍显瘦弱的身影渐渐从转角处现身。 这人奇怪得很。 如此冷的寒冬,他却穿着一件单薄的开衫,甚至大部分的的皮肤都露在外面,两边的袖口一直挽到手肘处,右手的手腕上缠着几圈已经脏到发黑的白色布带,身后腰带处别着一柄刀把上有着黑色古朴纹路的长刀。 来人身影越行越近,周围的人都驻足好奇的看着他。 缓步走到迟府门前,来人抬头看了看迟家大气的牌匾,然后拍了拍身上的浮雪,之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半躺着用两个手肘支撑起上半身。 “温一壶酒。” “告诉你们家主,五年之约,我李玄道,回来了。” 李玄道目光空洞的看着天空,旁若无人般说道。 天上又开始飘起了小雪。 李玄道侧头瞟了眼狂吠不止的狗,原本狂躁的猎犬竟渐渐安静下来。 下人们没人认识这个自称李玄道的人,但看他的架势也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去向迟魄报告。 不一会,迟魄、迟逍、锦安、林轩等一众人吵嚷着出门来。 迟魄刚看见李玄道的背影就丝毫不顾形象的豪爽大笑起来。 “还真是我们的狂妄后生李玄道啊!哈哈哈,能如约再见你,当真是不负天地来一回啊!” 李玄道看了眼迟魄。 “酒呢?” 一旁的下人直接拿来一壶刚刚烫好的烈酒。 李玄道接过手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对着迟魄说道: “迟前辈,这酒,滚烫!” 迟魄迟逍等人一齐大笑起来。 围观的路人和下人们不知道这个单薄的刀客是谁,但论谁看了也知道他是靖国东原城迟家的贵客。 “欢迎回家。” 迟魄一把拽住李玄道的手,将其拉起。 一行人热闹的向府里而去。 雪渐渐又大了起来,围观的人也慢慢散尽。 但和十几年前那个雪夜不一样的是,李玄道的背影,似乎不再那么孤独。 当晚迟家准备了丰盛的晚宴给李玄道接风洗尘,李玄道晚宴上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喝酒,一碗接一碗饮了半宿然后昏睡过去。 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李玄道一连做了三夜的梦。 出生爹娘为了生计把自己卖掉,养父母家道中落将自己托养,托养家庭对自己百般虐待,师父宛如神明般将自己从苦难中解脱,跟着师父学艺十载,这十年李玄道虽然经常累到哭,但他的笑容也最多。第一次真正出手却被迟宇一通乱拳打到怀疑人生,七年面壁思索感悟,与迟魄交手感慨万分,受到迟家恩惠,外出寻师,得到师父密辛却看到师父惨死。。。 一幕一幕辛酸苦辣的百味人生,像是戏剧般从梦境里略过。 “小子,记住你想要的是什么,我说的是最想要。” 迟逍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这些年来的日日夜夜,李玄道都在为解这句话而前进。 当再次见到师父,看到师父奄奄一息的样子时,李玄道仿佛有了一些答案。 他要的,最想要的。 是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人可称臣的绝顶修为。 是杀心一动天地动,横扫八方震乾坤的无上境界。 李玄道,要的是成为那个世间无人可挡的第一。 让自己在不迷茫。 让亲人在不蒙羞。 让万事皆可掌控。 让万般不可为因自己而皆可为。 。。。。。。 迟魄嘱咐任何人都不允许去打扰李玄道。 这就让锦安无聊的不行,几个师父教的东西自己早都烂熟于心了,林轩哥不教他以后也被派出执行任务了,只能自己每天重复的练那些东西,但除了呼吸心法每次都感觉在缓缓进步外,其他的早就停滞不前没有任何进展和突破了。 锦安好几次溜进李玄道的房间,但看到他衣不遮体的酣睡,也不忍心打扰。 怎么大家出去以后回到家,都这么爱睡觉? 锦安一脸无奈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灰溜溜的自己找事情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