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翼突然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老者将水晶盒捧了过来。他努力的抬头看向老者,即便是要变成药魁,要看清记住这位老者。
此时潘老头一副铁青色的面颊,面无表情的阴沉着。仿佛他前面的这个人不存在一样。即便是方天翼头在仰起的过程中微微晃动,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将水晶盒放在大缸上的平台上。潘老头左手一按机关按钮,盒盖缓缓翻开,右手拿起一柄小刀,静静的看着,似乎陷入沉思。
这是要打开自己头盖骨了,化作药魁变成行尸走肉哪就意味着魂魄死去。方天翼头脑剧烈翻腾,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老者看了小刀许久,最终还是长叹一声:“你既然能进入传说中的玄灵洞,那里面机缘无数,又何须返回为难我。唉……”这话倒似自言自语,在埋怨眼前之人一般。
说完将小刀放下,左手一拉右手的衣袍,右手从水晶盒中取出另一把带横弯的小刀来。
横弯之地对准方天翼头上的一枚银针,刀锋就向银针的外围落去。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既知道,将活人炼制药魁,是残忍至极,为何还要继续下去?”声音宏亮果断,在山洞中不断回响。
就听到啪嗒一响,老者手中的小刀从方天翼的头上落到圆板上。随之方天翼头上的丝发垂下一缕,鲜血沿着他的耳轮一侧流了下来。 腾腾腾,老者后退几步,靠在香案上惊疑四望。 待他看到方天翼睁着眼睛,在玩味的看着他。一时间是惊疑不定,眼睛突然瞪得溜圆,那眼角差点没被撕裂开。 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炼制药魁成功之后,生机已断,怎么可能!即便是魂魄尚在,那也需要经过数年的鬼修之后才能说话,潘老头那敢相信。 惊魂未定颤巍巍用手一指:“小子,你能说话?” 方天翼的头蹲在平台上面,戏孽的笑了:“废话,我当然能说,否则你如何听到!我且问你……” 老者向方天翼摆了摆手:“你是如何来到这里,我是一概不知,来到这里生机已断,到时已是无法施救的死人。”一口气说完,潘老头脸上平复下来。似乎他知道方天翼要问什么一般,很快就继续道: “小子,将你炼制药魁,非我所愿。好在发现尚早,进行了补救,只怕你获得了什么机缘,小命总算是保住了。但也已是再世为人,老夫也算救你一命。师门之物我已收回,你小子就这点本事,没资格做掌门人。” “等等……掌门人,什么掌门人?” 老者却没接茬,反而走了过来,伸手去取他头上的银针。但口中仍絮絮叨叨着:“你能否安全离开五灵之地,就看你的造化了!若有自知之明,在这个世界里,你小子就该隐姓埋名,不要来找我,更不要去师门。我言尽于此,你小子不要不知好歹!” 老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方天翼没有消化过来,师门之物……掌门人……五灵之地……师门…… 光明右使和阿清的到来,本就让他坠入浑沌之中,难分真假。潘老头的这番话再次让他坠入云里雾里。 方天翼隐隐感觉到,这潘老头似乎知道他什么。尽管他说了这么多,可他头脑中还是浆糊。 有一点确定无疑,倘若不是方才说了一句话,惊到了老者,只怕头盖骨上多了个窟窿。 老者现在的这番话,又如何让他相信。 一时之间,他那心中是五味杂陈,山洞里安静下来。 一门的掌门人去了战场,战死了也就罢了,竟然还被人炼制成药魁,这是何等大事。而炼制者,偏偏还是称他为掌门之人,竟然还告诉他没资格做掌门人,显然是一直反对他做掌门。 倘若为真,那师门之物,他没有任何印象,更不要说是什么东西了。他隐隐感觉,必是掌教信物……,倘若这潘老头真是师门中人,又怎会不认识他这个掌门。 方天翼隐隐感觉到,他是师门浪迹在外之人。 潘老头颤巍巍的手,将方天翼头上的银针逐一拔去。这番话说完,头上的十几枚银针,也已经由外及内逐次迅速取了下来,收到一个小盒子里,揣入怀中。 老者已如躲避瘟疫一般,是急匆匆离去。 而他所行方向,和那位光明右使离开的方向相反。 随着老者将他头上的银针取下,方天翼感觉到银针所扎部位如虫蚁咬了一般,随后有一股热流在取下银针部位蔓延,令他烦躁不堪,奇痒难耐。 就在老者将最后一枚银针取下之后,方天翼突然感觉到一幕苍穹,化作天幕,骤然间明亮起来,瞬间占据他头脑。他仿佛做梦一般,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天幕上有十数条云河,大抵有六种颜色,红绿青蓝紫白。蜿蜒崎岖,如数不尽的带子,相互缠绕,从中心向四方绵延出去。这些云河有的是封闭的,有的是相连的,有的是圈圈,还有少数的圆点,不一而足。一时间哪能分辨清楚。 但有一点他印象深刻,那白色的云河最为明亮,可却是很小很小的圈圈,在众多的云河中微不足道。 有隐隐约约的暮气,在云河之间暗流涌动,似若有若无的联系。 随着由暗至明的变化,云河中渐渐浮现出星星点点,即便众云河明亮了一些,也没有星光。唯独白色云河中,一颗明亮的星星,如启明星,极为醒目,有七颗如北斗七星形状的星星若隐若现。 瞬间的天幕如画,他不由得感叹。 就连这梦境都如此美好,有何理由放弃生? 但他头脑很快感觉到无力,昏昏沉沉的,仿佛将他全身的力量抽干一般。 天幕很快暗淡下去,恍然消失。视界化作漆黑,如同那天幕融入黑暗。 方天翼心中不敢有任何懈怠。 他知道,他还在大缸里,还没有脱困。光明右使所来之地,岂是寻常地方,只怕迟则生变。 他必须抓住机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咬了咬舌尖,疼痛让他清醒了许多。 方天翼又感觉到熟悉的存在,同时又有不适的感觉在身体里流动,从头向下蔓延下去。 山洞静的可怕,哪怕他强制自己集中精神,也仅仅听到远处洞口附近传来的虫鸣声。 突然间头脑轰然一震,全身的酸痛麻木之感骤然爆炸开来,疼痛和麻木占据全身。似乎那身体的感觉瞬间又回到了他身上。 他瞪大了眼睛,这感觉是久违的熟悉,恍若隔世,一股欣喜涌上心头。 同时,夹杂着另一种久违的感觉再次涌来。眼前突然变得昏暗起来,越来越暗,这是……疲倦与迟钝。 难道自己的禁锢被解禁了? 不能,绝不能睡着。 他再次用牙齿去咬舌尖,然而那牙齿还未咬到舌尖,视界已经被黑暗吞噬。 作为药魁,他没有生命特征的感觉,而作为人,他有着自身的极限。 疲倦早已超过了他的极限太多,迟钝自然数倍放大。 纵然他想利用疼痛刺激自己,不要睡着。然而,疼痛刺激终归无法实现。 此时再也无法控制,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