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鲤一口气将酒壶喝了个底朝天，眯着泛红的小眼睛看着赵平。

“这小子。”赵平拿回酒壶来才发现已经被喝了个底朝天，没好气的看了孙子一眼。

“爷爷别生气，鲤儿发现喝了酒鲤儿就有力气，等会儿我给爷爷捉只大家伙，刚刚那只白瞎子不是就被鲤儿吓跑了么，只可惜让它给逃了，要不咱们今天可以回家烧熊肉吃了。”赵青鲤撅着嘴，半醉的说着，边说还边用小手比划。

赵平怜爱的拍拍孙子的头，赵青鲤箭射白熊的场面一遍一遍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翻滚着。

孙子那处变不惊的表情，不动如山的气势，最让人惊讶的是天生的臂力简直和儿子当年一模一样，而且连左撇子这一点也被继承了下来。

只是对儿子的印象赵平多少有点模糊了，自从八年前将尚不满周岁的青鲤转交给了他，便再也没回来过，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太思念儿子了吧。

“不要跑，白瞎子，回来，我要把你抓回去烧熊肉吃，快点回来，要不我又要放箭了。”赵平的思绪被孙子的呓语拉了回来。

他低头看去，赵青鲤已经醉倒在赵平的怀里，嘴里还嘟囔的说着梦话，不时还咧起嘴来傻笑几声。

赵平又将皮袄紧了紧，让赵青鲤整个身体都被包裹起来。

好在现在正值晌午，虽不是艳阳当空，这雪倒是止了，只有风还在不紧不慢的吹着。

赵平找了个背风的小土堆，四处折了些树枝来，用火镰子生气一团小小的篝火，一老一少两个人就在这茫茫大山中静静的依偎着。

此时，在离两人不足半里的一处矮坡上，一个赤发中年人正不断的将手中的一只两尺来长的银色长条状物体抛进雪里，然后再抓回来，极尽无聊。

仔细看来，那人手中的竟是一条狭长的鱼，说来也奇怪，那人每次将鱼抛进雪里，尽管都是抛向前方，但是一息过后，鱼儿总是从离他几米的地方钻出来，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最后又再落回到他的手中。

男子一边重复着这个无聊的动作，一边朝赵平二人所处的地方观望着。

此时，一只灰兔跳着从男子身边经过，他心念一动，脸上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坏笑。

“爷爷，我们今晚烧熊肉吃吧？”约莫一个时辰过后，赵平怀里的赵青鲤直起身子打了一个呵欠，慵懒的说道。

赵平知道孙子在睡梦肯定遇着了什么好事，笑骂道：“白瞎子都被咱们鲤儿吓跑了，这回子只怕是早就逃回山洞里头去咯！”

赵青鲤用力了摇了摇头，酒醒了大半，回忆起先前的事情，才醒悟过来自己刚刚是在做梦，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他一个挺身站了起来，拉着赵平的手，催促道“爷爷，快起来，快起来，我们去打大家伙吧。快点，快点！”

赵平拍摁着有些麻木的膝盖，慢慢站起身来，拍拍裤腿上的雪，起身把随身带的小铲递给了孙子：“鲤儿，你的弓已经折了，先拿着这个吧。”

赵青鲤这才想起自己的短弓已经变成两段了，看着地上的残弓，有些不情愿的从赵平手中接过小铲。

爷孙俩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向山上爬着。

“爷爷，有只灰毛儿，在那儿，你看，你看！”走在前边的赵青鲤发现东北方七八十步外的一棵红松旁正躲着一只灰兔，扯了扯赵平的袖子对他嚷嚷道。

赵平顺着孙子手指的方向看去，确有一只灰兔傍在树边，好像还滴溜着眼睛朝这边望着二人，似乎早已发现了二人，却完全没有半点要逃跑的意思。

赵平从别在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枚一寸见方的扁平石子，瞄准着灰兔奋力丢了出去。

赵平在滦平峰一带狩猎几十年，常用的箭术，陷阱自是不在话下，除此之外，更是练出了一手掷石的功夫，虽说不上是百发百中，也是**不离十。

石子易于携带，只要进山都会揣上一小袋，遇上灰兔、松鼠一类的小猎物，倒是颇为管用。

不知是赵平先前耗力太甚还是被风雪迷了眼睛，赵平这一发石子竟打在了一旁的树上，发出一声巨响，震下一层雪来。灰兔惊觉间，撒腿便往山下跑去。

“爷爷，快追！”赵青鲤一人当先追了上去，随即赵平也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似乎是觉着自己的速度远胜二人，那灰兔每跑一段距离总要转过身来望几眼，若和二人的距离拉开了还会蹲在那儿歇会儿等他们追上来，红色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们。

直把这爷孙俩气得七窍生烟，迈开了步子，卯足劲的追赶着灰兔。

前面的赵青鲤只顾追灰兔，后边的赵平却是觉出了异样。

平日在这山里灰兔也见了不少，虽说在雪地之中比人跑得快，但也不会快如此之多啊，况且这只灰兔跳得也忒远了点吧。

平常的灰兔步子交小，只是频率快些，而眼前的这只一蹦就是二三尺，也着实夸张了些，而且动作总感觉怪怪的，像是有人在操纵一般，兴许是这山中的兔王吧，有些不同倒是也说得过去。

赵平心中虽有疑惑，可孙子自顾自地往前跑，他也只有尽力跟在身后，况且，这只奇特的灰兔也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

赤发中年人左手依旧机械的重复着那个抛鱼再抓鱼的动作，右手却是有节奏的摆动着，像是在拉扯着什么东西。

赵平二人如此反复的追了灰兔一里多地，这两日，在这滦平峰下，只吃了几张从村中带出来的素烧饼，腹中没有货，加上方才被白熊追赶，耗费了不少体力，加之这一路

积雪深厚，跑起来相当吃力，让他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了，停在原地歇息了起来，只有赵青鲤鼓着涨红的脸咬牙追赶着灰兔。不过也早已没了先前的那股冲劲，步子越来越缓慢。

灰兔见二人都快力竭了，干脆也不跑了，定在了原地等他。

赵青鲤见灰兔停了下来，咬咬牙鼓足了劲一路小跑来到灰兔跟前。

这回，直到赵青鲤伸出双手将它抓了起来，这只灰兔仍旧没有动弹，只是睁着猩红的小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满脸笑意的孩子，眼里带着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