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监察院悬镜堂的陈焕,居然碰到了“熟人”,正是宁家那个独苗少爷宁钰。
听韩师父说,宁钰伤得很重,没有仙家丹药,怕是永远也无法再踏入修道一途。
如今看来,此人必定服食了仙家丹药。
陈焕接触修行的时间虽是不长,但眼力还是有一些的。这家伙比之前,还要更强一些。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宁钰恶狠狠的盯着陈焕,眼眸里填满了暴戾之气。
陈焕神色平静,直接无视了这位跋扈少爷的目光挑衅。
宁钰见对方轻描淡写的无视了自己,愈发地愤怒了。若非这里是悬镜堂,他恐怕又要忍不住出手了。
悬镜堂内,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几位六部尚书,两位一品军侯,以及其他一些朝廷重臣。
其中自然包括镇安侯陈述、户部尚书沈云。
在朝堂之上,这两位在暗地也是时常较劲、掰腕子。你布局来我破局,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咚……咚……咚……
随着三声鼓响,此案第一位嫌疑人海棠被押解上场。
海棠现身悬镜堂之后,第一时间便看到了陈焕,当即鼻子一酸。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让这位名叫海棠的婢女,揪心又难过。
公子的笑容,还是跟往常一样灿烂。
在公子干净明亮的眼睛里,她看不到任何责怨的情绪。
一时间,小姑娘愈发地愧疚了。
公子在侯府的处境本就极为尴尬,如今又出了这档子祸事,她实在无法想象,公子会面临怎样的压力与责骂。
又一次击鼓声响起,余下的两位嫌疑人也都被押了上来。
心性懦弱的刘青依旧是紧张局促的模样,看到现场这么多人,立即低下头,再也不敢正视陪审席上那些人。
至于落第书生张生,则有些心虚。
原本作为证人被看护起来的他,突然就成了嫌疑人,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从看到“天公地道”那块匾额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监察院悬镜堂,自己居然被带到了这里。
啪!
监察院主司杨开用力叩击醒木,在这悬镜堂里,宛若炸雷。
“婢女海棠,你可知罪?”杨开直奔主题,上来便是一个下马威,让海棠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婢女海棠,你可知罪?”又是一声醒木惊堂,监察院主司杨开声色俱厉。
无论此人名声如何差劲,在如此境地之下,配合着他身上的官服,让此人气场极强,威严更胜平常。
婢女海棠依旧不敢答话,扭过头望向陈焕。在看见自家公子灿烂的笑脸后,她顿时心安不少。
“小女子恪礼守法,不敢妄领罪责。”海棠鼓起勇气,轻声回应。
监察院主司杨开板着脸,拿出那块手帕,厉声道:“那这手帕你作何解释?”
“小女子……小女子也不知手帕为何会在大人那里,只知手帕遗失已久,实在是……实在是冤枉啊。”海棠声泪俱下,憔悴不堪。
“哼,手帕并非在本官这里,而是在案发现场。静夜司妖人,还不从实招来,非要逼本官用刑?”杨主司三拍惊堂木,气势愈盛。
在宛若炸雷的醒木声中,海棠身子发软,委屈又难过。
手帕为何会在案发现场,她怎么知道?
第三声醒木一收,审讯又到了无法推进的尴尬境地。
现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杨大人,草民陈焕,请求辩护。”正在此时,陈焕走出观审席,揖礼拜见。
“下站何人?何故扰乱公堂?”在明知陈焕身份的情况下,监察院主司杨开还是厉声讯问,直接给陈焕扣上了扰乱公堂的罪名。
陪审席上,诸位大人物们笑意从容,皆是要看看这位侯爷的私生子,有几两能耐。
陈焕面不改色,从容道:“草民陈焕,嫌疑人海棠是草民的婢女,依据大西国律法,草民有权替嫌疑人海棠辩护。”
此言一出,公堂书案之前,监察院主司杨开率先变脸,厉声喝道:“大胆!竟敢冲撞公堂,该当何罪?”
“草民依律发言,依法行事,何来冲撞公堂一说?又有何罪可当?”在这位威名赫赫的监察院主司的怒火下,这位年仅十四的少年,竟是丝毫不露怯,甚至是寸步不让。
这让在场许多人心惊不已,如此年纪,心境如此平稳,着实少见。
就是一向看不惯陈焕的侯府二公子陈灿,在看见陈焕此刻的表现后,也是颇为赞赏。
“呵……好,本官就允你做她的状师。”杨主司杨开摆出一副秉持公道的模样,心中却是冷笑不已,本官倒是看看,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草民有几个疑问,还请大人解惑。”陈焕作揖道。
“讲!”杨主司不再废话。
“大人说手帕在案发现场寻得,那大人又是如何知晓,这张手帕就是嫌疑人海棠的?”陈焕问道。
此一句虽是一语点到了关键,可并不能问出什么关键信息。
对于此,陈焕自然知道,他只是想试试罢了。
杨主司盯着陈焕,一股莫名的杀心从心底涌起。此子心思缜密,若任由其成长,必定会成为一个难缠的对手。
任由一个极有可能成为强劲对手的小家伙成长,这可不是他杨开所允许的。
“当然是有人举报,至于举报人是谁,本官不会透露半个字,保护举报人免遭报复,是本官分内之事。”果然,杨主司以最为正确、最为合理的理由挡开了陈焕这个问题。
“天底下相同的手帕多了去了,举报人又如何确定这手帕一定就是海棠的?就算手帕是海棠的,仅凭一块手帕,就能定罪?”陈焕又问。
杨主司冷笑一声,说道:“手帕所属,婢女海棠已然招认,至于能不能定罪,自有圣恩浩荡,帝命明察,岂是你一介布衣所能妄论的?”
杨主司此言可谓阴险至极,竟是直接将陈焕对本案证据不足的置疑,上升到了对圣上圣命的置疑。
毕竟宁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准则,是当今圣上所提。
听完杨主司的话,在场众人无不变色。此人果真狠辣,这一句若是回答有失,定会被扣上置疑君上的罪责。
如此重罪,谁担得起?
众人在腹诽杨开阴险的同时,又对这位十几岁的年轻公子接下来的回答充满了期待。
至于陈灿,则瞬间就变了脸色。
这位杨主司,果真阴险无比。陈焕啊陈焕,你可千万别上当,中了人家的语言圈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