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陈焕来书院已经半月有余。
一来天气逐渐转凉,外加山里头气候本就湿冷,盛夏的单薄衣衫已经抵御不住早晚的寒气了。
这些寒气对于陈灿、陈炼他们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初涉仙途、初踏武道的陈焕来说,却有些难以消受。
于是他写了封书信,托人送到侯府,想让海棠送些厚重衣物过来。
海棠在回信上说,最迟今日午时,她便会赶来书院。因为再晚一些时间,天黑之前她就赶不回去了。
说巧不巧的是,今日的课全在早上,等海棠来了,可以领着她在书院转转。好歹也是一座废弃的皇家庄园,景致还是不错的。
下课之后,陈焕只身一人来至山门前。
令他意外的是,山门外空无一人,并没有海棠的身影。
起初陈焕以为海棠是在路上耽搁了时间,闲来无事,便在山门前打起了拳。 只是一套拳法下来,依旧不见海棠的影子。 陈焕有些着急,若是再晚一些,海棠一来就得走,否则临晚就赶不回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就在陈焕打算放弃的时候,终于在山下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人虽拿着一个包裹,但并不是海棠。 是一个年轻男子,从穿着来看,跟酒楼的小厮差不多。 “这位公子,能不能请您帮忙带个话?”小厮模样的年轻男子躬身见礼,询问道。 “可以的。”陈焕点了点头。 “多谢公子了,小的替人送包裹,想找陈焕陈公子。”小厮模样的年轻男子学模学样,拱手作揖。 “陈焕啊,我认识,你把包裹给我,我转送给他吧。”出于某种警觉意识,陈焕并未表明身份。 “不行的,不行的,小的答应那姑娘了,一定要亲手将包裹交给陈公子。”年轻小厮猛的后退一步,将包裹藏在身后。 “好了,给我吧。”陈焕笑道。 年轻小厮只是摇头,紧紧地捂着包裹,完全将陈焕当成顽劣淘气的富家子弟。 “你不是要亲自把包裹交到我手上吗?我现在站在这儿,你倒是不给了?”陈焕笑意不减,微微摇头。 “你就是陈焕陈公子?”年轻小厮将信将疑。 “如假包换,托你帮忙的丫头,名叫芍药吧?”陈焕说道。 “对,对,对,原来您就是陈公子,失敬了,失敬了,小的失敬了。”年轻小厮连忙赔礼。 小厮递过包裹,陈焕却并未伸手去接。 “公子,您这是……”不等那年轻小厮说完,陈焕一步踏出,一拳砸向那年轻小厮的面门,当真是势大力沉,如同抡出去的铁锤,竟有破风声响起。 那小厮见陈焕突然翻脸,便不再隐藏,只一个侧身,便轻松躲开了陈焕的攻击。 “呵呵……陈公子这是作甚?我可是帮忙送包裹的,不给赏赐就罢了,还拳脚相向,富家子弟,都是这般霸道吗?”年轻小厮不慌不忙,冷笑道。 “谁派你来的?”陈焕脸色阴沉,有些担心海棠。 “呵呵……我自认没什么破绽,陈公子又是如何认出在下的?”年轻小厮气势陡然一变,对自己的称谓也由“小的”变成了“在下”。 “那丫头不叫芍药。”陈焕冷声道。 “啧……”年轻小厮一把捂住额头,大为惋惜。 “谁派你来的?”陈焕又问道。 “你不是聪明嘛,猜啊。”年轻小厮得意道。 “玛德。”陈焕怒骂一声,再次出拳。 年轻小厮依旧是只守不攻,轻轻松松化解陈焕的攻势。 “是块好苗子,可惜了。”年轻小厮暗叹一声,猛然一跺脚,一拳递出,直至陈焕胸口。 攻势凌厉的陈焕本就中门大开,见对方拳势骤增,只得转攻为守,连连倒退。即便如此,他仍是气血翻涌,面色**。 “呵呵,不陪你玩了,想救人的话,就来北城郊外柳树林,敢多带一人,美丽的小娘子立即毙命。”年轻小厮轻笑一声,直奔山下而去。 陈焕呆在原地,懊悔无比。 若没有那封书信,海棠应当不会再陷险境。 这帮家伙倒是会挑地方,北城郊外柳树林那一带地势平坦,躲在林子望向城门,几乎没什么视野盲区。 别说自己现在无帮手可请,便是有帮手,怕是还没见到绑匪,海棠就会被撕票。 “放心去便是,有我在,保你无事。”就在陈焕左右为难之际,一道声音在心海之中响起。 陈焕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抬头。”有一道声音响起于心海。 陈焕依言抬头,这才发现高空之上,有一儒生模样的中年男子盘腿端坐于云朵之上。 那朵云很低,低到陈焕依稀可看清云朵之上那人的面目。那位中年儒生,是乙字学堂的先生,好像姓梁。 陈焕躬身作揖,而后飞奔下山。 待陈焕下山后,悬停于山门上方的那片云朵缓缓上升,最终融入远空的云层,消逝不见。至于那位姓梁的中年儒生,则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没了踪影。 …… …… 陈焕离开书院一个时辰后,海棠终于来到了山门前。 小丫头满头大汗,在书院山门前左右徘徊,东张西望。 歇息片刻后,海棠提着包裹,走进了书院。 书院山门大开,无人拦截。 “海棠?你怎么在这儿?”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东拐西拐的海棠。 “三小姐,我给公子送些衣服。”海棠见礼道。 “陈焕哥哥不是在山门等你吗?他人呢?”陈蒹葭奇怪道。 “啊?没……没有啊,山门前没有人啊?”海棠有些懵。 “可能临时有事吧,没事,我带你去找他。”陈蒹葭招了招手,领着海棠向二号学舍走去。 两个美人胚子走在林荫道上,引来众多闲逛弟子的目光。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春心萌动时,一看见连个小美人走过来,一时失了心神也是情理之中。 陈蒹葭性子本就泼辣,自不会理会这些目光,更不会去理会他们。但海棠就不一样了,她性情温和内敛,被同龄少年如此打量,很不适应。 两人穿过林荫道,来至二号学舍前,迎接她们的,却是更多痴醉的目光。 便是陈蒹葭,都有些烦了。 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跟没见女人似的? “两位小姐,这是男子学舍区,你们来此,是找人吗?”不等陈蒹葭开口,便有人自告奋勇,前来搭讪。 “哦,你好,帮忙叫一下陈焕。”陈蒹葭点了点头,笑道。 搭话少年一愣,脸色一阵古怪,一脸晦气,说道:“陈公子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陈蒹葭微微皱眉,没再多说什么,道了声谢之后,领着海棠离开了这里。 原来被这么多男人盯着,会如此不舒服。 从始至终,海棠一直低着头。 待两陈蒹葭与海棠离开,学舍前一阵哀嚎。 “不是情场高手么,怎么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就是就是,你看他脸红的。” “哈哈哈……” “蠢货。”一直冷眼旁观的李源暗自摇头,不再去看这个面红耳赤的同龄人。 另一边,海棠有些着急,忧心道:“公子会不会有事啊?” “在书院里,能有什么事?”陈蒹葭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 海棠点了点头,却仍是有些忧心。 她之所错过了信件上约定的时间,是因为马车坏在了半道上。眼看马车修缮无望,她便重新找了辆马车。 即便如此,还是在路上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没事,实在不行就歇一晚,明天再回去。”陈蒹葭安慰道。 海棠微微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在心中默默祈祷,公子千万莫要出事。不是她心小,而是那马车,坏得太蹊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