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高昂着骄傲的头颅，抖动着整齐的鬓毛，轻轻地打了个响鼻，好似及不满意司徒辉跟他这么说话。但马车的主人并没有发话，他也只好乖巧地立在原地。

只见马车珠帘微微掀起一角，一柄飞剑带着剑气突然从马车内飞出，直奔司徒辉而来，司徒辉大惊失色，本能地抵挡奔他而来的飞剑。

“修行者！？”

司徒辉惊呼，以他手中的朴刀根本挡不住修者的一记飞剑，他心里非常清楚“我命休矣”！

躲在垛墙后方的九夜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剑气，他从未见过飞剑，更没见过修行者。他惊恐地望向自己的师父司徒辉。

司徒辉已经闭上了眼睛，飞剑的速度太快，这么短的距离转瞬即至！即便是从军多年的老兵也挡不住一名低阶修者的飞剑。

九夜当然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父死在飞剑下，师父虽然平日对他严厉，但是在河西边寨也只有师父对他最好。

说时迟那时快，九夜本想以他最快的速度挡在了司徒辉身前。可是九夜再快也快不过飞剑的速度，他刚要有所动作，被剑气裹挟的飞剑就已经到了司徒辉的面前。

寨墙上的兵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一柄飞剑悬在了司徒辉的身前，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飞剑悬在空中，在距离司徒辉胸口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飞剑像是被人在空中生生的拽住，停在了司徒辉的正前方。

司徒辉紧闭双眼，他根本无力抵抗修者的飞剑，然而也没有传来飞剑入肉的声音。

“师父！”九夜惊呼。

塞上雷声隆隆，大风呼啸，寨前寨后野草微黄，枯叶飘零，添了几分萧瑟，黑色乌云越来越近，将白天变成了黑夜，闪电一瞬间将黑夜再拉回到白天。

司徒辉缓缓睁开了眼睛，认真的看着停滞在他眼前的飞剑，远处的景色似乎显得格外美好，少许发愣之后，他若有所思。

片刻，司徒辉单膝下跪，双手举过头顶，从半空中接过锋利飞剑。

司徒辉出了寨门，恭敬卑谦地站在马车前，随时聆听马车主人的召唤，希望刚刚自己的无礼没有惹怒马车主人。

“我家主人说，奔波了一天她累了，就想好好休息！”一骑上前挡在了司徒辉的面前，战马昂首没有看司徒辉一眼。

跟随马车进入寨子的只有十二骑，待他们进入寨子后，寨外的骑兵调头扬长而去，只留下了滚滚烟尘。

司徒辉长舒一口气，毕竟让大宗人马涌进寨子会给河西边寨造成很大的压力，如今只有十几个人进入寨子，他只要考虑怎么照顾好马车里的主人就行了。

刚刚剑拔弩张的形势荡然无存，九夜看着黑色马车留下的车辙，心里无比困惑，马车里到底是何许人也？他们不是从北方而来吗？为什么师父会对他如此卑谦，他们不是敌人吗？显然此时没有人给九夜答案！

一切尘埃落定，河西边寨的寨民放下了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铠甲，寨子边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呼啸的狂风掠过原野，将暮夜时的炊烟吹散，马儿的嘶鸣声和寨子里的犬吠声交错，河西边寨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九夜跟随着司徒辉候在房间外，随时聆听房间内贵人的召唤，不过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见到房间内贵人一面。

“我家主人说了，你们不用时刻候在这儿，有事情自然会叫你们！”

说话的是一个婢女，显然她一直在马车上服侍她口中的主人。只不过这婢女说话的口气比那些骑兵护卫还要盛气凌人，丝毫不把司徒辉师徒两个人放在眼里。这句话还不知道是不是房间里贵人吩咐的，还是她自己故意说的。

司徒辉只好带着九夜行礼告退！

“师父，房间里的贵人是谁啊？”九夜好奇地问，马车上的那一丝春光让他永生难忘。

“不该知道的别瞎打听！”司徒辉不再卑谦，变回了原有的样子。

其实司徒辉也不确定今天这位突然到访的贵人是谁，但是他可以确定，对方必然是大齐皇室之人。他一个小小的裨将怎么敢得罪皇室，更何况她身边还存在一位恐怖的修行者，又岂能是他这样的普通人能够接近的。

黑云压寨，狂风突然停止，豆大的雨点砸的屋顶噼里啪啦的响，紧接着雨声遮盖了一切声音。

去年九夜就开始照料家里的生活，砍柴做饭收拾家务已经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事情。至于司徒辉平时在家里也闲不住，经常帮邻里乡亲修理农具和猎具。然而今天他却没了心情，回家之后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可以看得出来他有心事，以至于九夜喊了他两遍吃饭都没有听到。

北方的夜黑得很快，而且是在这样的天气下，还没等吃饭房间里亮起了油灯，也许因为寨子里进了陌生人的缘故，猎犬一直狂吠个不停，也是在雨声里唯一能够辨别出来的声音了。

“我出去看看，总感觉今天晚上不太平！”司徒辉跟九夜打招呼，更像是在跟自己说话，犬吠让他心神不安，再加上白天的事情让他心烦意乱，没有丝毫的睡意。

九夜看着司徒辉的背影撇了撇嘴，然后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本书来，走到桌子边将油灯挑亮。《文始真经》这本三年前意外得来的书早已经被九夜翻了几百遍，每次打开的时候他都小心翼翼的，所以真经看上去依旧完好。

九夜对这本书已经倒背如流，但是他对书中的内容还是一知半解，甚至都不清楚这本书是关于修行的还是关于治世的。

“莫非真的让那仙风道骨给骗了？”

九夜想起三年前那老者仙风道骨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奸诈狡猾之徒，而且三年前九夜也就算一个黄口小儿，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好被骗的。

三年未窥探真经中的玄奥一二，这让九夜很灰心丧气，在河西边寨又无人可请教，寨子里最有知识的人当属他师父司徒辉了，不过也就教九夜识文断字而已。

然而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幕却让九夜强打起精神来，当时他就在司徒辉的身边，他真切得体会到那股剑气的凌厉，如果马车中人真想对他们下杀手，恐怕当时司徒辉和他只有一个下场。

“宇者，道也……”

九夜闭上眼睛，书上的字像是活了一般，在他的大脑深处相互打斗，似乎谁都容不下谁，要在九夜的小脑瓜中争斗出一个最强者。此时的九夜身体泛着微光，如同油灯的灯芯被光亮包围着，还没等光晕成形，光亮就被他腹部的那道黑线给吞噬得一干二净。

这十五年来，黑线并没有随着九夜的成长而成长，只不过是在肚脐周边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椭圆形，司徒辉曾经带他找过大夫，大夫也没有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还骗走了他五钱银子。

突然间一阵狂风吹开了窗子，将九夜从沉寂中惊醒，他连忙放下书用手护住桌子上的油灯，然后起身去关窗子，就在此时九夜看到对面房顶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九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刚刚看书看花了眼睛吧！”。

走到窗子前，九夜感受到了窗外空气中浓重的湿气，雨没有停歇的意思，草原上的雨像草原人的脾气一样狂野，肆无忌惮的冲刷着大地，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有人在房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