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来到这画室中,已经一月有余,吴丹青给陆鸣结了一个月的工钱,六百文,这可把陆鸣高兴坏了。
同时鼻涕虫李寸心也搬来了画室,和陆鸣同住一间房。陆鸣用自己的工钱给李寸心买了几件像样的衣裳,照他的话说,“不能到时候上了虎啸山,给咱这帮曾经的小乞丐丢人,至少要穿得体面一些。\"
在这些日子里,陆鸣不仅又多学了一百多个字,还从吴丹青给自己的那副画中,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陆鸣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那些东西就像是吃下去的饭一样,聚集在了自己的肚子里。在练拳的时候,还能将那些东西调运出来,增加拳法的威力。不过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
陆鸣第一式已经驾轻就熟,于是就开始了第二式的学习。
学了两式,陆鸣现在的拳法终于看起来有些雏形了。随着学的字的增多,陆鸣也看懂了那拳法上的一些东西。
那些之前看不懂的东西,就是一些简单的练气之法,练拳的同时,也要注重于气和力的练习,否则打出来的拳,就是要么有力无气,要么就是有气无力。
起初陆鸣不知道气是什么,但后来他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和自己肚子里的那些东西有关,于是陆鸣就尝试着,根据书上的说法,来开始练那股气。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气,是一切功法武术的根本。
在生意淡泊的时候,陆鸣就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那副画,照着书上的内容,开始练气。
陆鸣盘坐在那副画前,双手很自然的放在膝盖上,跟着自己脑海中记忆的内容,循序渐进的进入到了一个奇妙的环境中。
在这个环境中,陆鸣眼神未动,但却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身体内的情况,可以看到心脏有序的跳动,血液的流淌,以及盘踞在腹部的那股颜色浑浊的气。
陆鸣尝试着用书上的方法去调运那股气。那股气便顺着陆鸣的意思,开始在体内缓缓流动了起来。
这种感觉,起初令陆鸣惊奇万分,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书上说,练气不能心杂,心杂则容易令气血紊乱,伤及身体。
陆鸣慢慢的引导着那股气,在各个筋脉中流淌了一番,当那些气没流经一处经脉的时候,经脉就随之扩大了几分,虽然有些细微,但在这种环境之下,陆鸣还是能够捕捉到。
很快,那股气在各个经脉之中流动完毕之后,来到了心脏处,在心脏转了几圈,又顺着原路返回,不过这一次,原先的一大股气,在一路上则越来越少,而那股气似乎也变了一个颜色,从之前的灰蒙蒙的颜色,变成了纯白色。
而那气的形态,也更加的活泼,调用起来也更加的随心。
终于,又一次流过了经脉,原路返回之后,那股气回到了肚子里,也就是丹田处,变成丝丝缕缕,缓缓萦绕在丹田之中。
紧接着,那些在各个筋脉之中落后下来的气,慢慢聚集到了肺部。随着陆鸣的每一次呼吸,排出了体外。
最后,陆鸣慢慢睁开眼睛,缓缓呼出一口灰蒙蒙的气体,顿觉身心舒畅。
陆鸣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发现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欣喜不已。
就在这时,有人在外面使劲的敲打着房门,“陆鸣,出来,外面有个人要找你。”
是卿墨。
陆鸣下了床,打开门一看,门外有两个身影,一个就是扎着两个发髻的卿墨,还有一个,一脸的泼皮相,自然是那老乞丐。老乞丐手里还拿着一个破布条子缠绕着的条状物,但形状,并不是他自己的那柄剑。
看到那张欠揍的脸时,陆鸣心中一股无名之火腾的燃了起来,但一想到前面他帮过自己,也并没有破掉自己的丹田之后,火气慢慢的也就消散了些许。
“有事吗?”陆鸣昂起头,看着卿禾竺说道。
卿禾竺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推开挡在门前的陆鸣,环顾了一下,房间,笑道:“你这地方还不错嘛,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说着,便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拍了拍旁边的地方,“坐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陆鸣看了看站在门外的卿墨,一脸的无奈,像是在向她求助,卿墨抬头看向天花板,“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了。”边说边向楼下走去。
陆鸣看着坐在自己床上大大咧咧的卿禾竺,很不情愿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不过是隔得远远的坐在了另一头。
卿禾竺不以为然的一笑,说道:“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天也冷了下来,腊梅一个小女孩跟我在山里,肯定是受不住那寒冷的,所以我打算盖一间房子。”
陆鸣不解的看着卿禾竺,说道:“你盖房子盖你的,跟我说什么。”
卿禾竺咧嘴一笑,“你也知道,腊梅要练剑,而我呢,要教她练剑,我们都是没有那个功夫的,所以我想让你来帮我。”
陆鸣腾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捏着小拳头看着卿禾竺,愤愤然道:“凭什么!”
卿禾竺砸了咂嘴,“你小子,激动什么,我又没说免费让你帮我,有酬劳的。”
“不去!我画室里还要我做活计!”陆鸣直截了当的拒绝道。
卿禾竺拿起放在身旁用破布条缠绕着的条状物,扔到了陆鸣的身旁,“酬劳是一柄剑,你也不去?”
“剑?!”陆鸣惊诧的看着卿禾竺问道,随即又拿起了那柄用破布条缠绕着的剑。不过感觉有些轻飘飘的,比当时白兰君的那一柄剑还要轻。
“打开看看,满不满意。”卿禾竺双手放在脑后,身体很自然的躺了下去,看着天花板。
陆鸣满怀期待的将那破布条迅速解开,可看到那柄所谓的剑的时候,陆鸣更加的生气了。他拿着那柄木剑,气冲冲的说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乞丐,用一柄木剑就想来忽悠我去给你修房子?我看你肯定是脑子坏了!”说罢,哐啷一声就将那柄木剑扔在了地上。
老乞丐自顾自的躺着,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不是我脑子坏了,是你小子根本就不识货。”
“你出去,别在这里跟我耍泼!”说着,陆鸣就走到卿禾竺的身旁,一把将他从床上揪了起来。
卿禾竺不以为意,从地上捡起那柄木剑,随后一把揪住陆鸣的衣领,就往楼下走去。
陆鸣不停的挣脱,可再怎么也挣脱不了那老乞丐攥着衣领的手。
卿禾竺一路拎着陆鸣来到了后院,松开了陆鸣,陆鸣鼓着气瞪着老乞丐,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小子,你可看好了。”说着,卿禾竺走到了石桌前,将手中的木剑高高举起,随后重重的劈下。
“哐啷”一声,石桌直接从卿禾竺劈下的地方裂成了两瓣,砸在了地上。
可那木剑,却连半点损伤都没有。
陆鸣一脸的诧异。
吴丹青听到了后院的动静,立马提着下摆就跑了出来,看着已经碎成两瓣的石桌,满脸苦涩的指着卿禾竺骂道:“你这短命鬼!尽不干好事!我这桌子何时招你惹你了!”
卿禾竺一脸坏笑的看着吴丹青,“你这老不死的,抠抠搜搜的,赶明儿我给你弄一汉白玉的桌子来。”
吴丹青脸上的苦涩立马消散,转而是一脸兴奋,“当真?”
“我说话,自然是当真。”
陆鸣一脸疑惑的看着二人,问吴丹青道:“掌柜的,你和他认识?”
不等吴丹青回答,卿禾竺便立马接茬道:“何止跟他认识,跟他爷爷都认识!”
吴丹青一听这话,指着卿禾竺骂道:“你个短命鬼!还好意思在这里提我爷爷,当初要不是你撕毁了我爷爷的两张画,我也不会被我爷爷赶出来!”
“呸!谁叫他把桃之仙子画的那么丑的!以我当时的脾气,没把你爷爷的画室砸了就是好事了!”卿禾竺一脸不屑的回驳道。
陆鸣一头雾水看着二人,卿禾竺明明看起来不过四十岁的样子,而吴丹青已经差不多七十多岁了,这两人的年龄差距甚大,卿禾竺竟然还认识吴丹青的爷爷?
吴丹青在一旁气的跳脚,卿禾竺则是挂着一脸胜利的喜悦走到陆鸣的面前,将手中的木剑扔给了他,“怎么样?这笔交易不错吧,顺便告诉你一个道理,不要以貌取人,就比如说这柄剑,它只是一柄木剑,可就算你拿铁剑来跟对砍,也能把你铁剑给你砍折了,再比如说我,你看我像个坏人泼皮,可……我就是个坏人泼皮。”
陆鸣看了看卿禾竺,有看了看手中的剑,再看了看吴丹青。
吴丹青无奈的长叹一声,对着陆鸣招了招手,“去吧去吧,有时间了回来帮帮忙,工钱不会少你的。”
一听到这话,陆鸣高兴极了,“好,那我去给你修房子。”
卿禾竺笑了笑,“我去外面等你,快点儿的。”说罢,卿禾竺就背着手走了出去。
陆鸣看着一脸愁容的吴丹青,抿了抿嘴,说道:“掌柜的,其实工钱的事情……也可以不用照发的。”
吴丹青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看了看陆鸣,问了一个令陆鸣不解的问题:“陆鸣,你觉得那卿禾竺是好人还是坏人?”
陆鸣想了想,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那你觉得,该如何去判断一个人善恶呢?”吴丹青又问道。
“要看他做的事情,”陆鸣立马回答,不过想了想,觉得又不那么准确,便补充道:“要看他做事情的动机,以及最后的结果。”
吴丹青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去吧,好好帮修房子。”
“嗯,好。”陆鸣应了一声,便朝外跑去,当走过吴丹青用来画画房间的时候,陆鸣停下了脚步,转头对跟上来的吴丹青说道:“掌柜的,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帮我在这剑上写两个字,我自己写字写的太丑了。”陆鸣答道。
吴丹青扶着胡子大笑,“好好好,那老夫就献丑了。”
说着,二人便来到了屋内,陆鸣将那柄木剑摆到桌上,“先生,帮忙在这剑上,写上‘鹿贰’两个字,这是我第二把剑。”
“好!”说罢,吴丹青便提起笔在剑身缓缓写下“鹿贰”两字,逸际遒劲,笔走龙蛇,光是远远看去,便觉得两个用行书写成的字,有大气势。
陆鸣将剑拿起,看着剑身上的二字,十分满意。深深向吴丹青鞠下一躬,“谢谢先生的字。”
吴丹青笑着摆了摆手,“快去吧,那泼皮在外面等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