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客栈内那一伙人的离开,空气愈发沉重起来。
只剩下客栈老板忙前忙后的殷勤模样,一众人很不痛快,叫嚷着老板区别对待,非要弄点夜宵。
老板一脸闷闷不乐,却也不好将人赶走,叫伙计们手脚麻利点,在他们困意朦胧的眼皮底下驱使着老板的话语权!
时尘的房门怎么也修不好,只好被安排到另一间房。
正当他恰好跨进房门,隔壁的房间门开了。
老板点头哈腰、笑意十足的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时尘,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呼,便几个跨步飞奔而去,喜悦之情难以掩饰。
时尘意识到,那个大人物,就在隔壁!
天色更暗了,午夜悄然来临,时尘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一个翻身,顿觉眼前的黑暗被画上了轮廓,缓缓将眼皮子打开,居然是一道人影!
时尘吓得飞坐了起来,正要大喊,那人影动了!
手中扇子轻点时尘胸前,时尘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那人凑近,一手缓缓抚上他的天灵盖,这下时尘可看清了,浓眉大耳,却又书生卷气,手持羽毛折扇。
不正是这石山领主吗?
看清来者后,时尘更加不自然了,尤其是那双起茧子的手抚摸着他的脑袋,不知意欲何为。
只见石山领主闭起了眼睛,一点淡淡的白色光点从时尘的发间飘出,很快的又飘了回去。
如此往复,好似在时尘的头上画了一棵树,会发光的白色大树。
时尘有点害怕,却又觉得有点舒服,终于抵挡不住困意,很似放松地睡了过去。
天光已然亮透了房间,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儿将“大”字睡型的时尘吵醒了,直到伸了一个懒腰,他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一个劲的检查自己的身体,不会吧,堂堂时空之神像一只猫咪一样被他人哄的睡着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好在那个领主应该已经走了,希望他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时尘失望了,他本打算收拾好了行李,在客栈下吃个早餐,就启程寻书,没想到那个领主居然又坐在他的隔壁吃着粗粮……
一想起昨晚的那只手,一阵恶寒叫时尘吃不下了,还一阵哆嗦,这领主,不会真的有点毛病吧!
早间的客栈向来生意好,位置几乎满了。
伙计们忙的不亦乐乎,老板却是春光满面,笑意盎然。
宁静祥和的场景下,总有争吵发生。
“快给爷让位,知道爷是谁吗?”一伙服装奇特的人走进客栈,八字步,一上来就围住其中一张桌子让人滚蛋,嚣张极了。
时尘胸中有火气,却不能发作。
“什么意思,老子管你是谁,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那一桌子的人似乎也不好惹,很是强硬。
一番攀比之后,那伙服装奇特的人居然落了下风,没讨好。
“哼,今儿爷放你一马,下次再碰上定要你好看。”语气有点在找台阶下,更是环视一圈。
惨了!
时尘不小心和中间那人对视了一眼,那人竟然直直地向他走来!
越走越近之时,时尘不小心看到那位领主向客栈老板使了一个眼色。
老板便急忙跑到那伙人的跟前,将他们引到了刚刚清理好的桌子旁,还说了一番话,时尘没听到。
替我解围?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时尘弱小的心灵不自觉的这样想。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那领主竟悄然坐到了他的旁边,令时尘大吃一惊,不由得想要站起来后退。
却又不知为何,那领主摆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时尘便镇定了许多,不再慌乱!
“你知道我”?
那声音是十分深沉的,完全不是青涩书生之感,而是沧桑的老先生在说书的感觉。
时尘点点头,“是的,大人。”
片刻停顿,时尘没有喊出领主二字。
昨晚他就注意到了,虽说大家都说石山不过小小领地,但是这个石山领主,似乎这附近的百姓都不认识他。
如此一对比,石山或许比他陈家,要大上许多。
领主点点头,像是很满意,“叫什么,多大了?可有婚配?”
“额,”时尘愣住了,片刻后机械地回答,“小人时尘,16了,未曾婚配。”
时尘的确有点意外,自己与这个领主的第一次对话竟然是谈婚论嫁,好似在做媒。
领主他不是没有见过,他家主姥给他的感觉也很强硬,但是往往都是带有火气的。
时尘以往火气上来可是会顶撞的那种人,根本不惧对方的身份。
然而眼前之人细若微风、无孔不入的话音让时尘完全失去了认真思考的能力,只是在如实回答着。
领主又是点点头,“既然你知道我是谁,我给你一桩好姻缘,你可接受?”
???
时尘觉得自己听错了,做媒的?
还是说这个领主有特殊癖好?
时尘连忙摆摆手,“大人好意,小人心领了,小人年纪尚小,不愿谈婚论嫁,只想闯出一番事业。”
“誒,不小了不小了,男儿的确可以志在四方,也可以爱情事业双丰收,只要你想,我就能让你做到!”领主苦口婆心的样子非奸即盗。
一想起昨天夜里的那双手,时尘惊了,瞪了领主一眼。
不想看到领主眯起了眼睛,好似在威胁,你敢说一个不字看看。
时尘示弱,低下脑袋,也不再说话。
“我呢,我想招个女婿。所以呢,想看看与你有没有缘分?”
女婿?时尘听明白了对方极慢语速之下的含义。
哦,原来是招女婿,不是…… 顿时松了一口气。 嗯??? 领主看着对方变来变去的神情,觉得很是好笑,“小伙子,你是觉得我会吃了你?你不用害怕。” 时尘觉得很是神奇,虽然这片土地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又当爹又当媒人的,可不多见。 正想要问问为何看上的是他,那伙服装奇特的人却拿了一幅画,走到时尘跟前,比划了起来。 时尘隐隐约约看到领主的眼神变冷了,又很快恢复了。 “小子,你和这个画上的人很像呀!”拿着画的人眉毛是红色的,他的同伙管他叫红毛,只见他一边展开画来展示,一边对着时尘说道。 长长的下睫毛,微薄的嘴唇,这不就是时尘吗? 时尘疑惑,问道,“这画从何而来?” 红毛嘿嘿笑了一声,“看来他们说的人就是你呀,你跟我过来,我有事问问你!” 时尘皱眉,不做反应。 红毛怒了,“让你给老子滚过来,立刻,否则宰了你!” 时尘生气了,他问的话对方丝毫没有正面回答,他丝毫没有被对方放在眼里。 只见领主一声轻笑,凑近了时尘,道,“只要你答应,叫我一声爹,我可以帮你解决问题呀。” 时尘顿时摇摇头,笑话,堂堂时空之神,怎么可能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就直接喊爹了! 那一伙人动手了,时尘尽力想调动身体里的灵气,可是就是一动不动。 喂喂,这灵气不会还需要调动的口诀吧。 结果就是,时尘被制伏了,红毛压着他脸贴着桌子。 时尘无能狂怒。 “昨晚有人告诉我,你藏了不该藏的东西?”红毛直言不讳。 时尘反应过来,一定是昨晚那伙人陷害自己,让自己过得不安宁。 可事实就是,他们说的宝物,已经和时尘融合,并让他成为了一个菜鸟武者。 不妙呀,误打误撞的,时尘心烦,急了。 此时领主那笑眯眯的神情映入了时尘的眼里,口型似乎在问,答不答应。 时尘灵光一闪,“我答应了,我答应了,的,的,岳父大人!”那一声爹始终喊不出来。 无论是作为神的时辰还是作为生父不详的时尘,这个字眼实在不好说出。 领主眼底的笑意立刻溢了出来,还刻意大笑三声,“君子一言,可是驷马难追哟!” 而后又做作的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乖女儿终于找到归宿了!” 这神态看在时尘眼里,一阵鸡皮疙瘩,这领主,该不会是一个戏精吧。 在他堂堂时空之神的眼里,这叫权宜之计,只要度过眼前难关,一些小手段是不得不用的呢,还一边得意的笑了起来。 时尘和领主两人都笑了起来,所谓双赢,不过如此。 “喂喂,滚一边去,爷办事呢!”红毛看着有点不正常的领主,指着他斥道。 哗啦—— 四周的客官都站了起来,迅速将红毛一伙包围了以来,还没等红毛说话,就一顿暴打,扔出了客栈。 原来那些所谓的客官,竟是领主的人! 他们整齐有序的执行好自己的任务,在领主大人发号施令之下,都出了客栈,列队。 待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时尘弱弱的问道,“领主大人,刚刚是我冲动了,儿女情长,还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你叫我什么?”某领主眯起了眼睛。 “领主大人,你看……” 时尘话还没说完,就被领主像抓小鸡一般提在手里,提出客栈,扔进马车。 在一列队人马憋笑的神情中,时尘觉得无地自容、羞愧难当,无颜以对神界的列祖列宗。 石山领主府。 看着眼前那个心智只有五岁,却是丰满至极的胖女孩,时尘就知道没好事。 偏偏听说这个领主十分宠爱这个女儿,领主府的众人也十分宠爱这个领主府的大小姐。 那一种感觉令时尘觉得很奇怪。 “骑马马,骑马马,夫君我要骑马马,”女孩的纠缠令时尘难以应对。 心智只有五岁的人,不能哄,只能哄骗,要么转移她的注意力,要么就跑,只能如此。 “蒙蒙乖,给你变个魔术。” 时尘重复着已经变了很多次的魔术,每次都能让眼前的胖女孩手舞足蹈,发出咯咯咯的欢快笑声。 一声声“夫君”却是喊得时尘头皮发麻,对于大小姐来说,也许夫君这个词,和以往他父亲送的玩具没什么两样,时尘很是头痛。 上门多天的了解以后,时尘开始触及到了石山领主府的一些人和事。 石山领主,原名蒙山,年过半百,据说是一个功力极深的武者。 而蒙蒙,是个乳名,原名蒙敏,是蒙山唯一的女儿,在这个地方,独生子女十分少见。 人口比例本就是女生多于男生,因此三妻四妾无可厚非,子嗣群体的庞大才是正常人追求的。 而独生,要么是那方面有问题,要么就是此生挚爱只有唯一,而作为唯一的蒙夫人,难产而死。 蒙山领主也从未再娶妻。 时尘感慨一声,看来蒙山领主也是一个痴情人呀! “你叫我什么?”某领主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时尘身后,把时尘吓了一跳。 “爹爹,爹爹,你看,是魔术!” 蒙山领主一脸慈祥,极有耐心哄着,轻车熟路的将人交给丫鬟,便让时尘随着他一同去书房,显然是有要事谈。 书房的桌子、椅子都是紫檀木雕刻的,散发出极其古老的气味,那是书架上一本本卷宗的味道。 记录着的东西大概就是石山的历史,似乎每一个领主家的书房都喜欢放着那些历史卷宗。 不同的是,蒙山领主书房内多了很多字画,他说这是他女儿画的。 时尘有点不信那个胖女孩居然还是字画大家? 领主却没有多做解释。 而是用吩咐的口吻对时尘说,“订婚的日子定下了,这几天好好准备,我已经帮你通知了陈家!” 老古板很是信奉传统,繁琐的礼节一样都没少,作为时空之神的时尘好害怕麻烦。 “领主大人,我看不用了吧,订婚而已!” “怎么,你在质疑我的决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往今来,尚是如此,还是说,你看不上我家蒙蒙,想来个大逃婚不成,还有,你叫我什么?”领主言语似乎带上了火气。 这是第一次有火气,以往风度翩翩,说话很慢,有点优雅而深沉。 说明是真的生气了。 时尘不敢再碰老虎的胡须,也不再说什么,说得多,错的多,只是一味哈腰点头。 领主有些疲惫,坐在椅子上按了按额头,“尘儿,你可知道什么武者?” 时尘摇头,静静聆听。 “古久之前,大陆灵气复苏,有的生灵逐渐获得灵气,也造就了很多武者”。 “觉醒了灵气,拥有灵识的人,实际上也不能完全称为武者,这类人顶多是伪武者,只有能够随意调动自身灵气灵识的人,才能被称为真正的武者”。 “你身上的确拥有了灵气灵识,但是没有学会运用自如,伪武者罢了”。 “每个人的修炼方式都不一样,能不能从伪武者变成真正的武者,只能靠你自己去摸索,成为武者,才是你踏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时尘一下子接受了大量的信息,好一阵子才捋清楚。 问,“武者和普通人的区别是什么?” “区别不大,不过是更加强壮罢了”! 时尘不信,否则武者怎么能统治这个世界呢。 “当然,区别不大的是一般的武者,武者的等级很多,一般的武者相对于普通人不过就是多了灵力和灵气,使得身体更加强壮、更加敏捷、感知更加敏锐,要想提升武者等级,可是需要消耗宝物的,现在你离这个层次太远了,你当前需要的是成为一个真正的武者,否则以后怎么保护妻儿”! 领主的话掷地有声,好似真的在教育儿子。 时尘撇撇嘴的样子也落到了领主的眼里,只见他眯起了眼睛,“当然,你要是敢不认我这个爹,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领主的话愈发直白,不像之前那么含蓄了。 时尘背后起了鸡皮,还冒汗了,脖颈之后热呼呼的,意识愈发不清醒,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去房间的。 某日,像往常一样,时尘看着眼前的池塘发呆。 身后的老人在清扫两旁掉落的细小枝叶,老人经过时尘身旁时,熟络的攀谈起来。 显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少爷呀,又在发呆呢,年轻人应该多活动活动筋骨!” 眼前的老人,大家都叫他安伯,是这个领主府最老的那一批老人了。 时尘也差不多将领主府的人认了一个遍,大家喜欢称呼时尘为少爷,都觉得没什么不妥。 因为蒙山领主没有儿子,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叫少爷更显得亲近。 他们不知道的是,每日清晨大口呼吸池塘边的氧气,让时尘体内的灵气流动了起来。 虽说无法控制自如,至少不再像之前一般如一潭死水。 一呼一吸之间,闭上双眼的时尘好像能看到奇经八脉化作了无数光点,这些光点根据呼吸的力度推动着灵气的流动。 日复一日的循环尝试,时尘终于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呼吸方法,也是调动灵气的呼吸方法。 大喜!睁眼! “哟,这不是安伯吗,怎么又在打扫枝叶呢,怎么此处天天有掉落的叶子呢?”满面笑容的时尘明知故问。 “小姐顽皮,倒是这个树,天天被摘了叶子,也没见秃头,就像我一样,天天打扫这树叶,不厌其烦,只要小姐开心,老奴什么都愿意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