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如同凉水浇背。
周赢敏锐察觉到,“上青天”在压抑许久吐露心声后,刚获得不久的释然,便演变成迷茫与焦虑。
他在不停搓手,掩面叹息。
“该群体并非简单意义上的组织,也亦非遵循相似方针的一批人。”
他补充道,
“听起来挺拗口的,但这么介绍才最为准确。”
下意识的,周赢不太相信不速之客的一面之词。
既然都发生了大批玩家进入游戏世界这样离谱的事情,那“上青天”描述中透露警告的这帮人,定有他们不同寻常的意义。
“我该如何理解‘碎卡’这个词?”
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品质,周赢连忙追问。
“上青天”思索了片刻,直接回复道,
“事实上,只有在这个游戏世界但凡有点追求的玩家,都会积极收集其他竞争对手的信息。用你举例子,如果你的真实卡池深度只有潘凤之流的话,可能碎卡人都没把这类玩家当作目标。”
在周赢跟小蜜蜂不久前的战胜前十玩家后,他们的过往表现,阵容搭配习惯以及常用卡池,基本被摸的一干二净。
黑夜中,最不缺乏逆光窥探的眼睛。
“但如果像你那个朋友,他恐怕会在官渡之战开启前,被碎卡人缠上,搞不好还会跌落前十的位置,处境非常危险!”
对于他的急迫,周赢稍有意外,但感到在情理之中。
一个人要做出违背自己原本意愿的事情,那他的追求与喜恶,都会随之发生逆转。
“说说碎卡人是如何威胁到我们正常玩家的,然后又将怎样去应对他们,或者说逃避他们的纠缠?”
周赢很镇定,即使对方明确表示过小蜜蜂或有困境。但自己仍想得到满意的答案。
“比起碎卡人成员复杂的来源,他们干预游戏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
如果你的卡池里有他们盯上的将领,跟他们对决前,会被标记——这个标记是仅碎卡人可知的,如果他将你战胜的话,后续你再进入其他阶段的游戏剧本,该将领会被锁定,也就是卡碎了,废了,没作用了。”
“也就是说,他们既能够利用领先于玩家的进度占尽优势,又能够对失败之人造成不可逆的负面影响。”
周赢啧啧称奇,
“真是帮害虫...”
“上青天”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有被刺激到,但很快便掩饰住。
“我虽然也属于很早之前就进入这的玩家,但没那个实力,也没那么大的野心。”
“周赢,复苏公会那帮人挺有想法挑战碎卡人的,如果你也担心自己跟朋友的处境,最好还是加入他们,比较稳妥些。”
“照你这么说,加入碎卡人一起狼狈为奸,还会混得更好些!”
周赢露出标志性戏谑笑容,说到底还是大树底下好乘凉,碎卡不碎卡的,只不过是一种游戏方式罢了,这一点他并不太在乎。
唯一让他反感的,就是有人能够跳脱出既定规则,对认认真真通关的玩家进行降维打击。
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作为一名职业选手,始终把游戏当作正儿八经的竞技来对待,如果突然得知有那么一群人仗着游戏进度领先其他玩家,并且做出损人利己的举动,那种滋味不可说是不好受。
“碎卡人在针对普通玩家破坏一定将领资源后,会继续藏匿在玩家群体中,直至推进到困住自己的那个游戏阶段或者剧本,直至破关。如果破关失败,那就从头再来一次...”
“水镜,你对这些东西都知情不。”
简短的询问,周赢将重点放在了躲在自己脑海深处的人工ai上面。
这批早于自己几个月甚至几年进入游戏时间的“碎卡人”,堂而皇之流窜在不同进度的游戏世界中,显而易见钻了系统的空子。
毕竟作为曾经的国民级手游,“放置三国”在长期运营中倒没有什么重大过失体现。
在这个虚拟的游戏世界里,却逐渐弥漫着人人自危的氛围。
“知道啊,你又没问过。他也是大概加估计的描述。这里面水很深,你把握不住的。”
周赢就很无语,
明明是你暗示要追问到底的,现在又来冷嘲热讽了。
“不管怎么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况且还是在游戏世界里。多点信息通道对大家都有好处。”
周赢无视水镜的阴阳怪气,重新跟“上青天”沟通。
“五年的时间,虽然只是在游戏里面,但恐怕现实生活也过去好久了吧。”
“五年?碎卡人里面,越早成为他们的人,越没法摆脱掉游戏机制带来的束缚。因为他们自己的游戏内容只接触到一丁点儿,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尝试中艰难生存。”
大学时期的周赢,接触过一些科幻小说的设定,这种老玩家回溯时间线,去欺负新晋玩家的套路,总感觉有那么眼熟。
他想细问,“上青天”表示自己也没更深的见解了;而水镜,则是嘲讽完后直接选择了沉默,无论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也许在新手村末尾阶段,自己会跟隐藏在前十的那几位“碎卡人”好好地碰上一碰。
送走“上青天”的时候,周赢从他身上看到了释然与轻松。
不清楚短短几天发生了啥能够让先前狂妄自大的他,重新选择一条道路。
也许是“复苏”公会的人,也许是他自己,有或者是回想起“碎卡人”永无休止的争斗,所产生的厌倦。
周赢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继续使用剩下玉佩进行抽卡的想法。
现在“碎卡人”在暗处,自己在明。
谁泄露的底牌越多,谁就被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