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时间瞬息而过,转眼间便到了陆明测量天资的这一天。
那是初冬的一个雪天。按照陆明出生在暮春,他现在其实已经是十岁半了。对于一个修炼者的启蒙时间来说也不算早。比之有些小家族急功近利,让后辈五岁就开始修炼的话,甚至有点晚,可以说是压着枪声起跑的。
在璐之大陆上,最权威的测量入门修士天资的仪器就是四大家族王府内的这一根通天柱。即便是皇族,倘若赖不下脸来求助于他们,也就只能利用一些秘法来帮助测量,但是准确度自然是无法相比的。
通天柱完全由灵玉铸成,平日里远看是淡黄色,但走近了才能发现其实是晶莹剔透的。按照自古以来的标准,天资也分为九个等级,从低到高依次为:红、橙、黄、绿、青、蓝、紫、银、金。最后三级依次对应了百年一遇、千年一遇、万年一遇的天资。
而且,倘若测量的修士天资达到了紫色及以上,通天柱便会通体发出对应的光芒,达到告知天下的目的。所以,每一位天资傲人的修士,几乎在全大陆都是家喻户晓的存在,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大家的尊敬,还有尤其是凡人的谄媚逢迎。
金色对应的最高天资,目前尚存于世的一共不过四人。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年龄都在一甲子以内,分别是皇族大皇子赵庆天、大天师亲传弟子赵松,蓝家蓝铭锋,郑家郑青,都是一代天骄载入史册的级别。另有银色天资十人,紫色天资二十人。
现任四大家族家主也都是紫色天资。
值得一提的是,陆泉的儿子陆林鑫也是紫色天资。这也是为什么陆泉有九成的把握赌赢,毕竟这片大陆上修炼的人那么多,能有紫色及以上天资的修士却是太少。这可能也与日益稀薄的灵气有关,蓝铭锋这一代之后已经五十年,再也没有出现过拥有金色天资的真正天骄了。
传闻中,天骄乃是天地气运所化,仿佛天生嘴里含着金钥匙,修炼途中不会有瓶颈,更是有着无数的奇遇,关于这些奇遇的传闻有很多,比如在某个荒郊野岭的山洞里获得了某位大能的传承机缘;或者是在草丛里捡到了上界留下的天级灵宝,还被灵宝追着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认他为主等等。
不可否认,虽然这些传闻中多多少少有些夸张的成分,但也从侧面体现了天骄的气运优渥,绝非一般修士可以比拟,从中更饱含着所有修士对于拥有金色天资的憧憬。
视线回到陆家。
雪下了一夜,此时地上、房梁上、灵树上都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光,显得神圣又安详。似乎是上天特意营造的氛围。
这天早上,陆明早早地起了床,在贴身服侍饮食起居的婢女的帮助下用青盐和灵药刷了牙,再用山泉水洗了脸。反常的是,今天的陆明没有和婢女丫鬟们嬉戏打闹,而是很配合的一步到位。先是齐眉勒上了二龙抢珠金抹额,随后穿上了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脚蹬一双红面黑底小朝靴,简单梳了梳头,便走出了自己的卧房。
刚走到后院,陆明就见着父亲陆羽和叶老已经站在正门那里,想来是等候多时了。
快步走上前去,陆明看见叶老盯着他,目光如炬,吓得一哆嗦。想来是前几天日日在内帏厮混玩过头忘记打坐的事被发现了,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低着头。叶老正要张口训斥,却被陆羽一挥手拦了下来:“罢了,既然如此,只要我儿能达到普通人的天资,有个绿色或者是青色就可以了。”并且暗中传音给叶老:“他不愿修炼,日后也不要逼得这样紧了。家主之位,这陆泉当真想要,我给他便是。只希望陆明能健康平安就好。”
叶老自然听出了陆羽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失落,只能黯然点了点头。
作为陆羽的老师,也是陪伴着他长大的人,亦师亦父用来形容陆羽心中叶老的地位是最为恰当的。
现在陆羽已经有了儿子陆明,叶老又开始了新一期的带娃任务。但是,在他看来,现在的陆明远远比不上小时候的陆羽。关键是陆羽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有的哥哥陆泉,在与他不断竞争。而陆羽在天资更高的情况下,修炼又有异于常人的韧劲,这才能在家主大比中脱颖而出,斩获家主之位,成为陆家神话。
陆明却不然,作为独生子,没有人与他竞争,或许也就因此没有了前行的动力,以至于一天到晚就知道混迹于那些小姐丫鬟之中,实在是让人失望。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来气,恨这陆明不懂事,不知道父亲的一片苦心。可能这就是天意吧,自古以来都是长子继承家主之位,当年恩公将位子传给小儿子,坏了规矩。只是在他仙逝之后,没想到隔了一代,终究要要传回到长子序列。
正想着,只见陆明在陆羽的指导下,已经准备开始测资了。远处,陆泉家眷居住的右院里,陆泉的神识也准备好要窥探一番。这是因为他不相信陆明的天资能够超过自己的儿子,但是毕竟紫色以下就不会有信号,只有通天柱周围的人可以看到,所以还是要巧妙地动用一下神识,当然,最好不要被陆羽发现,日后也可以作为逼宫的理由。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陆家的族人在关注着,其中陆羽和陆泉的支持者都有,还有一些其他家族的探子也有意无意地聚集在陆府周边地区,等待着将这陆家家主儿子的天资信息第一时间得到并贩卖给其他修炼家族。
终于,陆明走上前去,按照父亲的教导,左手轻轻放在了通天柱的表面。
也许是气温属实太低了,柱子上很凉,甚至有些刺骨。陆明暗暗忍着阵阵刺痛,另一只手暗中放在了腰上的那一对玉制鹿角上。瞬间,一股股暖流慢慢从右手传导到身上,最后通过血液到了左手。
一如他预料的那样,柱子冷冰冰的刺痛感消失了,转变成了一阵阵的温暖,甚至融化了脚底的积雪,还有柱子表面薄薄的冰,冒出一阵阵的水汽。
细心的人还可以发现,原本晶莹剔透的柱子里面像是被外面的水汽侵入进去一般,在陆明小小的手掌和柱子接触地方的内部有了一圈雾气,正在向柱子中心扩散开去,这是测资开始的标志。
陆明赶紧闭上了眼,让心神安定下来,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