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社死叫社死,两个人同时社死,应该就不叫社死了吧?
至少候宣二人是这么想的,宣山采从侯南笑身上翻下来,两人起身后开始整理了衣物。
“南笑哥哥,采儿来吧!”
手脚利索的宣山采给自己理称头后,又开始为侯南笑梳理起来。
“义父这么早就醒来洗漱了?”
宣山采不愧是宣山采,侯南笑还在看着花元林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就率先开口,想要化解眼前的尴尬。
“月儿醒来了,我为她打水洗漱去。”
花元林也是操累坏了,说话很没有力气。
“那黄衣小婢?这么重的伤,她一晚上就能睁眼了?”
正为师傅身体担心的侯南笑一听这话,差点想掐宣山采脖子,只得无奈地为她修正措词。
“采儿,你得叫她月姐姐。”
“啥月姐姐,她要有我大,我叫她月奶奶都行!”
宣山采口嗨,她自己倒是爽了,可又苦了侯南笑。
侯南笑前脚才给她修措词,后脚又赶忙向花元林认错。
可侯南笑揖礼都还没作完,就被花元林招手止住了。
“以后别一有事就作揖,月儿是我亲女儿,宣儿是我视如己出的义女。我都喜爱,宣儿这么叫一声倒也无妨。”
“嗯?还真想我叫她月奶奶啊!”
花元林也是被逗乐了:“我是说你叫她小婢的事,我没放在心上。
只是自从你昨晚拜我为义父,月儿和你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就要像姊妹一样。”
“那也得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侯南笑此时才注意到他的右手,已经可以稍微活动了,狂喜之余,对花元林也是愈发敬重。
可这时宣山采的话却让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妥。
对了,我叫花颜月姐姐,花颜月叫宣山采姐姐,那我不就成弟中弟了嘛!
“采儿,我都认她作姐姐了,你也随我认了吧!”
“南笑哥哥,我何时叫过夫君你‘南笑弟弟’?只要我降服了这个叫月儿,还怕她不认你做大哥?到时候南笑哥哥你就是哥中哥。”
“哈哈!只要你能让月儿认得了你做姐姐,为父再给你一个小物什做礼物。”
花元林笑容更盛,说罢就向着水井走去了。
“又一枚?”
“那能买多少男宠,换多少面首啊?”
侯南笑一听,什么玩意啊!
“你从哪学的这些?”
“书里啊!”
“你不就,会写你和我的名字吗?”
“是评书先生讲的啊
!”
“你可别因为看哪个说评书的不顺眼,就告黑状啊!”
宣山采叫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吐了吐舌头道:“还不是怪他说我一天就喜欢在街上,搔首弄姿地勾引男人。”
侯南笑也知道,自己每次交画前,都会带宣山采好好逛一转三山府。再将她交到她叔父那里,并且次次叮嘱宣山采,不要外出。
可每次回来,宣山采都会又拿出几个刚买的小饰品,或者是别的小物什,寻求侯南笑的看法。
久而久之,侯南笑见宣山采没出过啥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偏偏这个时代又特别见不得,女的一个人在街上逛,更别说侯南笑交画时都是黄昏时分了。
“话别只说结果,起因呢?”
“起因啊?起因就是那说评书养的一条小母狗,没缘由就冲我叫,还想过来咬我。
于是我就买了个红薯给它引过来,一脚给它脚踹断了。” 依侯南笑对宣山采的了解,就算是这,只怕都还是带着宣山采主观看法,并且美化了好几遍的版本。 那说书的才骂她一句,也属实是好脾气了。 可该护短还是得护短,如果还讲理的话那就不是护短了。 “那说书的的确这么骂过你?说实话!” 侯南笑负着手,也不看宣山采,他知道都这么问了,她不会说假话。 “千真万确!别的我都不敢保证,但就这句话,他一定说了!” “那就够了,他叫啥?还有这俩词你跟谁学的?以后都不准再用,并且跟教你的那个离远点。” “嘻嘻,庆元楼甘师傅,谢老画师的小老婆蓝氏,以后一定不会了。” “嗯嗯,记下了!” 侯南笑点了点头,想着离开三山府前,哪日就给它办了,随后话锋一转。 “我俩先回房,看望下月姐姐吧!” 宣山采一把将侯南笑拉住:“别啊!虽然相公你宅心仁厚,丝毫不计较她昨天差点杀了我俩的事。 但她受这么重的伤,肯定没法释怀,没准义父正在劝她放过我俩呢?我俩进去瞎掺和只会帮倒忙。 更重要的是采儿啊,新学了俩小曲,自然得南笑哥哥先来听听。 况且夫君手伤还未痊愈,现在天刚明,空气最为清新,这不得让采儿为大人好好揉揉肩、推推手、捏捏背,按按头?” 侯南笑被宣山采这小魔女如此一说,原本没啥毛病的身体都感觉酸痛起来了。 我和采儿在地上躺了一夜,有这种感觉也实属正常。 侯南笑才想着,要去哪个僻静的地方听宣山采的小曲,就见她找来一长板凳来。 “在这吗?” “是啊!夫君先坐下便是。” 侯南笑屁股才一着凳,宣山采的纤纤玉指,就捏住了侯南笑的肩。 宣山采在侯南笑耳边,轻柔地哈了一口气:“只有侯大人能听的小曲要开始了哦!” 云上婆娑月轮 月下远来人 素旧襟上万千晨昏 泊于夤夜烟霭深 微光几寸 红炉煨熟稚拙青春 不肯往事放任 留心上余温 从天上月到足下尘 情真剩几丝残存寂寂无声 此后用余生追问 “娇而不作,媚而不妖,柔而不弱,傲而不狂。真是首好曲子呢。” 屋内,花颜月对宣山采的“侯大人耳畔独享版小曲”,给了一个很高的评价。 花元林为花颜月洗漱后,又找来小灶子,正她熬着一炉白粥。 “他二人将你伤成这样,你不记恨吗?” “不记恨,也没啥好记恨的。反倒是他俩用着父王给的‘藏锋’差点杀了月儿,父王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花元林沉默良久,他的神情变得愈发复杂。见盖子被汽顶起后,他盛了小半碗白粥,而后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 “月儿,天下一统是大势,你又何必逆流而上?” “门口就是你的传人吧。” “是的,俩啥也没有的毛孩子。你肯定觉得爹爹是个疯子吧,会坚信这样的孩子能一统天下。” 花颜月微微晃了晃头:“大南也该一统了。无数势力各自为营,人民受苦太久了。只要有人能打破这局面,反而要比东延,这一百多年的三氏族并立,要容易统一得多。” “他有爹爹的辅佐,统一大南是十拿九稳的。而且只要他统一大南后就能依据地形之便,从而图谋天下。” “背靠沼地,山林,只要敌军敢深追,地形就能将敌军切成无数块。争天下时哪怕多失败几次倒也无妨,只要退守大南就行。” “这也是父王选择大南的侯南笑,而没有选择中原的阮仁峰的原因吧。” 花元林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因为他心里清楚,月儿一开始就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我呢?” “这是我第一次劲力实战,没想到就连续栽了两次跟头,不过我还是想问父王一句,当真不愿意回去辅佐陛下,辅佐我吗?” “月儿啊,你既然知道统一东延,尚且困难重重,为何你还要坚持呢?” “而且你就算统一了东延,依照东延的地势,也根本不具备逐鹿中原的资格。你这一切都是在做无用功,只会让战火波及无辜的东延百姓啊!” “月儿,我父女二人真的要各为其主,来日短兵相向吗?” “你觉得是各为其主罢了!可我花颜月真的是为东延皇帝办事吗?世人都以为是弟弟润儿,窃取了我的花氏家主之位,并将我推给了傀儡皇帝做皇后。可实际上我是怎么想的,父王真的不明白吗?” “父王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做东延皇后,进而以没落了几百年的皇权一统东延,这才是东延唯一能一统天下的办法。这条路即使是火海刀山,我也会一直走下去的!” 花元林没有说话,因为验算天相时,天下大势的确有可能是这样的走向,可这条路太难了! 况且靠海小国的国君想入主天下,那么老百姓所需承受的战事,就要远比内陆的国君成开国皇帝时发生的多的多! 这种以退为进的走法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当侯南笑与阮仁峰分别一统大南和中原的时候,花颜月还在做着东延傀儡皇帝身边,可有可无,随时可能被族女顶掉的皇后。 “正因为难走,所以月儿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那本圣书!只希望自己能有等到它助我,一统天下的那一天。” 花元林一个没抓稳,他手里的碗就被他打翻在地,他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自己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儿。 眼前的花颜月,仿佛已经不是他最心爱的那个女儿了,反倒更像是一尊占着她躯壳的,至恶至邪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