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淡的日子如细雨浇洒在心田,被活埋的梦种,迄今萌芽。
“馨~仪,喂,莫西莫西~”
程馨仪托腮望着窗外,朦胧中,听见有谁在叫自己的名字。她木讷地回过头,却被近在咫尺的大脸盘子吓了一跳:“呀!你干嘛?”
面前的女生皱皱眉头:“真是的,馨仪,我都喊你好几遍了,是你一直没搭理人好吧?”
“呃……”馨仪尴尬地咧了咧嘴:“有吗?”
“汗,亏你平常还总说我大大咧咧的。”说着,女生拉起程馨仪的手:“下午是体育课,咱们先去操场吧!”
走在拥挤的教学楼间,两人只觉得闷热难耐,仅仅一小会儿,便有几根轻浮的发丝贴紧了前额。
“我的天哪,这可才六月份!”馨仪情不自禁道:“言言,离上课还有整整五分钟呢,要不还是先上楼吧?”
言言撇了撇嘴,一手叉腰一手遮眉的模样甚是搞笑:“虽然,我有一丢丢想要反对你的建议,但是……咱们还是先去楼道间歇着吧。”
操场上,只有几位肤色黝黑的男子在篮球架下挥洒汗水,他们是真正的勇士。
俩人憔悴地坐在楼梯左右边缘,说话的力气都已随汗水蒸发。人来人往,她们看过了一双双跃跃欲试却点到为止的脚尖。
陆陆续续,操场上还是涌入了数个班级的男男女女,眼看体育老师已经就位,翻开班级簿准备点名。言言一把拉住正满不情愿起身的程馨仪,义正言辞道:“莫慌,再让我散散热,我俩名字在点名簿后边儿。”
馨仪愣了一霎,随即点点头,坐回原位:“虽然我有一丢丢想要反对你,但是……本姑娘,同意。”
她们难得地认为,等待的过程是幸福的,等待的时间也是短暂的。仿佛眨眼间,点名簿就已过半,两人打气般对视一眼,挺直了纤若无骨的脊梁。
可就在这时,天空蓦然暗下,众人情不自禁地抬头望天,而馨仪和言言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
言言胸前攥紧的拳头犹如小鹿乱撞的心脏,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下雨~下雨~下大雨!下暴雨!”
“轰!”雷鸣般的巨响传来! “打雷了!”言言兴奋地叫喊着:“啊啊啊~打雷了!” “砰!”上层楼的外走廊隔墙碎裂,砖块掉到楼下。 “耶!”言言喊得更大声了:“打得好,最好把实验楼也给本姑奶奶霹垮!放假咯~” “咚~”掉下些许砖块之后,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也从楼上掉在地面。 言言仍保持着刚才的模样,但声音却戛然而止。 “嗯?”言言愣了愣,随后嘟着嘴巴说道:“不会这么倒霉吧,被雷劈了?嘛,最近临床科正好缺点实验素材。捐了吧~” “咳咳。”伴随着咳嗽声,男子扭动扭动身体,就那么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他回过头,言言看到的是一双挤兑满鄙夷神情的三白眼。 “斯……斯米麻赛~”言言的表情略显歉意。 男子拍拍衣摆,没有过多计较。他随意地朝前方走去,东张西望,接着如临大敌般摆好格斗架势。 突然出现的褴褛男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个……”馨仪担忧地看着不远处举止诡异的男子,道:“请问,您叫什么名字,需要去医务室吗?” “阿嚏~”一旁的言言打了个喷嚏,小声嘀咕道:“不会吧,雨都还没下,怎么已经感觉到丝丝凉意?” 男子背对着程馨仪,摇了摇头:“我叫孤珏,你们最好赶紧先……” “嘭!” 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白光闪现,还未看清来者模样,又是轰鸣声传来,烟尘四起。 听到这里的异响,人们纷纷聚集过来,里三环外三环把楼梯口围堵得水泄不通。 就近的体育老师正慌乱地疏导着学生们的秩序: “散开散开,远离楼梯口二十米!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扣以学分处置!” 待围观的学生迅速散开,烟尘也慢慢淡去。 一位身着金边冰蓝色长袍、白发齐腰的八尺男性映入众人眼帘。 “请问你是哪位?”教大学体育的唐老师上前一步,细细询问道:“你是做什么的?来学校有何目的?过门禁有没有做登记?” 就在这时,唐老师发现楼梯里侧竟然还怯生生地站着两名女生,其中一个好像还在说什么,看那口型,似乎在唤着:“唐老师~” 唐老师见墙边的长袍男子没有回应自己,又考虑到里边学生的安危,当机立断。 他取下口哨,顺带着计时表和点名簿交给身旁的学生,径直朝向男子走去。他正欲用手搭上男子肩膀,却顿觉脑内一股恶寒。他只看到龟裂的墙体,长袍男子略微侧身,右手二指卡在另一名男子的天突穴。唐老师意识中,最后剩下的,是长袍男子挟持了学生人质。 唐老师的身体失去掌控,面部惊恐的表情凝固,缓慢而又生硬地向后倒下。现场惊呼声骤起,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余老师见状,立即展开紧急疏散,保护学生是此刻唯一且最重要的责任。 天色还没有恢复清明,进而愈加深沉,向上看,只见得朦胧一片。 “诶!”正在疏散的学生们又突然止住脚步,嘈杂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下雪了。” 众人可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天的奇人怪事一件接着一件。 在人们还在感叹世事无常,天空中的片叶雪花却顷刻间化为鹅毛大雪,笼罩了视线所及的每寸角落。 从极热至极寒,只有短短片刻。人群,也从无声的有序转变成惊叫着逃窜。 “馨仪,别傻愣着啦,情况不对,快走!”言言拽着程馨仪的胳膊欲朝楼上跑,却发现她的身体宛如铜浇铁铸似的禁锢在那里。言言看到程馨仪死抠着楼梯扶手,又去扳她的手指,可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怎么也扳不动。 言言大喊道:“现在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馨仪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那白毛小崽子帅是帅到掉渣,但是没准儿渣呐~别人可能没看到那男的有多暴力,咋俩没看到吗?两指一戳,实验楼的顶梁柱都要垮啦!你要是跟他过,挨得住一巴掌吗?” 程馨仪空洞迷茫的眼神在言言嘶声力竭的呼唤中又慢慢恢复明朗,可她开口第一句话却是:“你说什么?梁祝?梁山伯还是祝英台?” 言言的双目挤成了豆豆眼,那模样距离傻子就差一把清鼻涕。 程馨仪扶着额头,道:“没什么,走吧。我只是觉得,那个男人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羽毛似的雪花仍旧狂野地飞舞在天地间,古装长袍男子轻启双眸,晶莹的淡蓝眼色细写出被深埋在心底的憎恶与羁傲,他薄唇微张,道: “你说,为何阻挠本帝?” 孤珏被二指抵着脖子下方的天突穴,却还是用嘶哑的声音笑道:“为何?本帝?呵呵,不为什么,就是玩儿。” 自称“本帝”的长袍男子手指猛一用力,孤珏背靠的柱子便是顷刻倒塌。 “嘿。”长袍男子身后传来孤珏的声音:“现在啥年代啊?还好意思自称本帝?难道你是秦始皇不成?那我是不是应该说,求求了,请赐臣一死,吧?” 长袍男子回转过身,淡漠地俯视孤珏:“是本帝多言了。” 他徐徐抬起手掌,其间仿若无物,又仿佛托起一片天;待到掌心与肩平齐,修长的手指狰狞地扭曲收拢。周围的暴风雪似乎明白某人的旨意,它响应号召,疯狂地朝中心聚集,草植树木被连根拔起,就连足球架、路灯、汽车等建筑和交通工具都一并遭受无妄之灾,形成了以风雪为主的暴躁龙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