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初等阵法详解》砸在石桌上的闷响，惊得林砚手腕上的麻绳簌簌发抖，三颗布满裂痕的残晶从书页间滚出，其中一颗正正撞在王浩锃亮的皮鞋尖上，发出细碎的脆响。

“还装死？”王浩的鞋尖碾过那颗残晶，裂痕瞬间蔓延开，“三次挂科还不够？非要等官方把你拖去城外垃圾场，才知道自己连残晶都不如？”

林砚猛地抬头，刺骨的寒意顺着麻绳钻进皮肤，穿越的记忆像被点燃的炮仗，在脑海里炸开：地球办公室的漏电强光、异界“学阶即修为”的铁律、原主因“数学阵法”连挂三次的哭脸、母亲赵兰缝补衣服时指尖的血痂……还有眼前这张嚣张的脸——城主之子王浩，三天前刚抢走原主仅有的两颗一阶晶体，现在又来踩碎他最后一点希望。

“我没装死。”林砚撑着石桌站起来，身体因原主的虚弱晃了晃，却死死盯着王浩手腕上的七颗淡蓝色晶体——那是小学六年级的二阶晶体，是他现在连仰望都够不到的高度。但他记得更清楚：明天是第四次模拟考，距离“留级淘汰考核”只剩7天，再挂一次，他就会沦为连残晶都吸不了的无阶者。

“没装死？”王浩嗤笑一声，伸手揪住林砚的衣领，把一本翻开的《初等阵法详解》怼到他眼前，红笔圈着的题目像道伤疤，“那你说，这二维防御阵的节点间距怎么算？连‘有效边长’和‘外框边长’都分不清，还敢抱着书啃？”

林砚的目光落在题目上：外框边长5米，阵纹沿内侧10厘米分布，每边6个节点。原主上次就是直接用5米除以6，算错成0.83米才挂科的。但他不一样——在地球做教育研究员时，这种“概念混淆”的错题他拆解得太多了。

“0.96米。”林砚的声音没抖，“外框是5米，阵纹缩在里面10厘米，两边就是20厘米，有效边长该是4.8米。每边6个节点，中间有5个间隔，4.8除以5，就是0.96米。你圈的解法，漏了内侧缩进去的距离。”

王浩的脸瞬间僵了，旁边的跟班李胖凑过来嘀咕：“王少，他说的对吗？你上次好像也算的0.83米……”

“闭嘴！”王浩狠狠瞪了李胖一眼，手一甩把林砚推到地上，又抬脚碾过那本《初等阵法详解》，书页卷边处渗出细小的纸屑，“你蒙的！上次模拟考你连这个都算错，现在装什么懂？告诉你，考核考官是我爹的朋友，你就算蒙对几道题，也别想毕业！”

林砚趴在地上，手指抠着石缝里的纸屑，心里的火终于烧了起来。他不是蒙——那是地球教育里最基础的“概念辨析”，是他帮后进生突破难点的常用方法，却在这个世界被当成“蒙答案”。更让他怒的是，王浩不仅用学阶压人，还想用特权堵死他唯一的活路。

“靠特权打压低阶学员，算什么本事？”林砚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虽然比王浩矮半个头，眼神却没退，“有本事就去考核场上比，看看谁的阵法搭得又快又稳。你现在毁我的书、羞辱我，不过是怕我真通过考核，抢了你‘小学段天才’的虚名。”

“你找死！”王浩彻底被激怒，手腕上的二阶晶体亮起冷光，空气中传来阵纹凝聚的波动——他要动真格的，用高阶学阶的实力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留级生。

“住手！”

图书馆门口突然传来厉喝，张老师提着教案快步冲过来，灰色旧校服的衣角被风吹得翻飞。他一把推开王浩，把林砚护在身后，断腿的眼镜滑到鼻尖，眼神却像淬了冰：“王浩！你敢在图书馆动用学阶实力伤人？《学阶行为准则》第三条怎么说的？给我背！”

王浩被张老师的气势压得后退一步，嘴里还硬：“不准用高阶实力欺压低阶学员……可他先顶嘴的！”

“顶嘴？”张老师捡起地上的《初等阵法详解》，轻轻拍掉上面的灰，书页上的碾痕格外刺眼，“林砚指出你的解题错误，叫顶嘴？你毁他的书、揪他的衣领，倒成了理所当然？我现在就去城主府，问问城主是怎么教儿子的！”

王浩这下慌了，他知道张老师说到做到，赶紧拉住张老师的胳膊：“张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这就走，再也不找林砚麻烦了！”说完，他狠狠瞪了林砚一眼，带着李胖狼狈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一颗二阶残晶都忘了捡。

图书馆里终于静下来，张老师转过身，看着林砚发红的衣领，叹了口气：“你没事吧？下次再遇到他，别硬扛，直接来办公室找我。”

“我没事，谢谢张老师。”林砚弯腰捡起那颗残晶，指尖能感觉到微弱的能量——虽然少，却也是份希望。他看着张老师手里那本卷边的课本，心里过意不去，“我的书……”

“别担心。”张老师从教案里掏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递到林砚手里，封面上“张建军”三个字被磨得有些模糊，“这是我以前教小学三年级时整理的错题本，里面记了不少阵法常见的错处，还有我琢磨的解决法子，比你的课本管用。刚才你说的有效边长问题，里面就写得很细。”

林砚翻开笔记本，纸页已经发脆，上面的字迹却工工整整。他快速翻到二维防御阵那页，看到张老师写的话：“最容易错的就是把外框和阵纹边长搞混，画个图就清楚——实线画外框，虚线画阵纹，在虚线两边标上10厘米，一看就知道有效边长要减多少。”下面还画了个简单的正方形，实线在外，虚线在内，标注得明明白白。

再往下翻，还有对付“漏步骤”的法子：“激活阵纹别着急，先往中间节点注一成能量，等它稳了再顺着圈激活，最后用精神力扫一圈，哪里能量滞涩就调哪里，比一股脑注能稳多了。”旁边还画了个小箭头，标着“预激活→顺次→检测”的顺序。

林砚的眼睛瞬间亮了——这和他在地球用的“分步拆解法”简直一模一样！原主三次挂科，刚好对应这些错处：第一次搞混边长，第二次漏了预激活，第三次没查能量流动。有了这本笔记，他就像有了张破局的地图。

“张老师，这……”林砚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没想到在这个学阶至上的世界，会有人把解题方法琢磨得这么细。

“拿着用吧。”张老师拍了拍笔记本，“还有7天考核，你脑子不笨，就是没找对路子。把这里面的错处都弄明白，多练练，肯定能过。对了，”他又从教案里摸出两颗一阶晶体，塞进林砚手里，“这是我攒的，你练习时用，别再用残晶了，能量不稳，越练越错。”

林砚握着温热的晶体和沉甸甸的笔记本，心里像被暖流裹住。他知道，这不是两颗晶体、一本笔记那么简单——这是张老师给的，在绝境里活下去的机会。

“谢谢张老师，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林砚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

张老师欣慰地笑了，又叮嘱了几句“别熬夜”“练累了就歇会儿”，才提着教案离开。看着老师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林砚立刻翻到笔记本里写“边缘耗损”的地方，看到张老师写：“阵纹边缘会漏能量，算总能量时要多算两成，比如需要10颗晶体，就准备12颗，分两次注——先注八成，看稳不稳，再补两成，省得半路崩了。”

他立刻掏出怀里的晶体：原主母亲给的五颗残晶，王浩掉的一颗残晶，张老师给的两颗一阶晶体，一共八颗。虽然不算多，但够他先练起来了。

林砚找了个靠窗的角落，拿出张旧纸，照着笔记本里的样子画正方形——先画实线外框，再在里面画虚线阵纹，标上10厘米的距离。第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第二张就顺多了，画到第五张时，他闭着眼都能想出那个图的样子，算有效边长再也不用犹豫。

天慢慢暗下来，穹顶的棱形晶体光芒越来越弱，林砚却没停下。他蹲在地上，用树枝摆出外框，小石子当节点，中间放上一颗一阶晶体。深吸一口气后，他按照笔记里说的，先往中间石子注了一成能量——

“嗡！”

淡白色的光从石子间冒出来，形成一道细细的虚线，比原主记忆里任何一次都要稳。林砚按捺住激动，顺着圈往其他节点注能，注到第十二颗石子时，感觉能量有些滞涩，他赶紧停下来，用精神力扫了一圈，发现石子摆得有点歪，轻轻挪了挪位置，能量立刻顺畅起来。

最后，他又补了一成能量，看着那道淡白色的光罩稳稳罩住两米范围，能清晰感觉到里面的防御能量——他成功了！第一次靠自己的方法，搭成了完整的二维防御阵！

手腕上的残晶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喜悦，微微泛起微光。林砚看着地上的阵纹，又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心里第一次有了底气——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欺负的留级生，他有方法，有方向，有了和命运较劲的资本。

口袋里的布包轻轻动了动，是母亲给的残晶。林砚摸了摸布包，想起赵兰缝补衣服时佝偻的背影，想起张老师断腿的眼镜，想起王浩嚣张的嘴脸，眼神变得更坚定了。

7天，他能行。

林砚收拾好晶体和笔记本，快步走出图书馆。夜色里的青风城很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他的脚步却异常轻快。他要回家，把今天练会的东西记下来，明天一早继续练，把笔记本里的错处一个个吃透，把阵法练得再稳些。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图书馆深处的阴影里，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悄悄探出头，手里拿着本封面残缺的古籍，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孩子用的法子，怎么跟古籍里写的‘拆解术’有点像？”老人翻开古籍，里面赫然画着个和张老师笔记本里相似的正方形，只是线条更古朴，旁边还写着看不懂的古字。

这些林砚暂时不会知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明天的模拟考，满脑子都是笔记本里的画图法、分步激活的诀窍。他要快点回家，快点把方法练熟，快点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

毕竟，留给留级生林砚的时间，只有7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