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

秦墨的意识从无边黑暗中挣扎浮起，第一个感知到的便是这几乎要将它再次碾碎的痛苦。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刀片，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周身万千裂痕。

他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天空，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浓郁到化不开的先天妖气，颜色是诡异的暗紫与昏黄交织。

【叮！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趋于稳定。隐藏成就‘帝陨’奖励发放：寿元+300年。】

【当前寿元：290年11个月03天…02天…（正持续缓慢消耗中）】

【警告：宿主帝境根基严重受损，能量耗尽，经脉尽碎，神魂萎靡，修为尽失。系统能量过度消耗，进入强制休眠维护状态…】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带来了生的希望，却也宣告了他此刻极度的脆弱。

三百载寿元…若是凡人，已是几世轮回。但对于曾登临帝境、俯瞰万古的他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更何况此刻这寿元正因他这具破败不堪的躯壳而在缓慢流逝。

系统关机了。这意味着他无法通过发布或完成任务来获取更多寿元或奖励，一切只能靠自己。

“修为尽失…”秦墨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如同被彻底犁过一遍又破碎的经脉气海，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谁能想到，弹指灭杀妖帝的凌霄大帝，此刻竟孱弱得不如一个凡人？

但他眼底深处，却没有绝望。

万载修行，登临帝位，他经历过太多的生死险境，道心早已磨砺得坚不可摧。既然活了下来，那便是最大的幸运。

“必须重新修炼…”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干涩。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体内，同时，浩瀚的记忆宫殿在脑海中打开，关于修行最初境界的感悟如潮水般涌来：

***第一境：淬体。**打熬筋骨皮膜，引气入体，洗精伐髓，使肉身初步适应并容纳天地灵气（或此地的妖气）。分九重，圆满者气血如汞，身轻如燕，力逾千斤。

***第二境：气血。**凝聚散溢之气，化为自身气血，如溪流奔涌，滋养五脏六腑，壮大生机。气血可外放护体，初步施展武技。分前、中、后、圆满四期。

***第三境：元罡。**气血凝聚蜕变，化为更精纯、更具破坏力和防御力的元罡之气。可罡气离体，隔空伤敌，开碑裂石。分前、中、后、圆满四期。

***第四境：神藏。**开启人体五大秘藏（心、肝、脾、肺、肾），挖掘深层潜能，觉醒特殊天赋或强化对应能力。神识初生，可内视，感知大幅增强。一藏一重天。

***第五境：法相。**神魂与元罡、气血结合，观想天地法理，凝聚属于自身的法相虚影，引动天地之力，威力无穷。法相品质决定潜力。

***第六境：洞天。**在体内或体外开辟一方小天地，初步掌控空间之力，法力自成循环，源源不断。洞天可温养法宝，培育灵植，乃强者标志。

***第七境：涅磐。**褪去凡胎，重塑真我，经历生死玄关，实现生命层次的跃迁。每一次涅磐都是巨大风险与机遇，共九转，一转一重生。

***第八境：准帝。**触及天地法则核心，凝聚道种，开始走出自己的“道”，法力带有一丝帝威，可短暂调动部分天地权柄。

***第九境：大帝。**圆满自身之道，证道称帝，法则环绕，言出法随，一举一动皆蕴含无上伟力，寿元大幅延长，堪称一方世界之主宰。

每一境，他都曾走到极致。如今，却要从第一境“淬体”重新开始。

而且，是在这充满了狂暴先天妖气的妖族腹地！人族在此修炼，无异于饮鸩止渴，稍有不慎便会被妖气侵蚀，化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妖气…亦是天地之气。”秦墨眸光深邃，“《万化归一经》可化万物为源炁，虽帝境修为不再，但其根本法理犹存。只需稍加改动…”

他以无上大帝的见识和智慧，开始推演如何在妖气环境中，安全地完成最基础的淬体。

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尝试引动一丝妖气入体，都如同用钝刀刮骨，但他坚韧的意志支撑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成功过滤了第一缕精纯的能量，融入干涸的肉身。

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感，在他破碎的丹田深处，重新诞生。

希望之火，于绝境中，再次点燃。

伤势的恢复远比秦墨预想的更慢。没有丹药，没有灵气，仅靠粗浅改动、效率低下的功法吸收转化妖气，还要时刻抵抗妖气中暴虐因子的侵蚀，他的状态依旧糟糕，行动艰难。

他倒在一处隐蔽的巨石缝隙下，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就在他意识再次模糊之际，一阵轻微的、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传入他远超常人的耳中。虽然修为尽失，但大帝的灵觉尚存一丝。

他努力集中精神望去。

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蹑手蹑脚地靠近。少年衣衫褴褛，打着许多补丁，面色蜡黄，身材瘦小，显然长期营养不良。

但他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带着警惕、好奇，还有一丝…属于人族的特征！

那少年也发现了秦墨，吓了一跳，猛地后退几步，手中紧紧握住一柄磨尖的骨匕，紧张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浑身是伤、衣着古怪的陌生人。

“你…你是人族？”少年的声音带着迟疑和不敢相信，语调有些奇特，但确是人族语言。

秦墨心中一震，努力点了点头，发出沙哑的声音：“是…”

少年眼中的警惕稍减，但并未完全放松。他仔细看了看秦墨惨烈的伤势，又看了看周围浓郁得令人不适的妖气，小脸上露出挣扎和同情。

最终，他一咬牙，快步上前：“你别动，我带你回去！这里晚上很危险！”

少年力气不大，但动作却很熟练，艰难地将秦墨背起，踉踉跄跄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一路颠簸，秦墨强忍着痛苦，观察着四周。这里是一片荒芜的山岭，怪石嶙峋，植被稀少且形态怪异，散发着浓郁的妖气。几乎看不到任何正常的花草树木。

约莫半个时辰后，少年背着他钻进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幻阵粗糙掩盖的山洞入口。

穿过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却让秦墨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被人工开凿出许多简陋的石室和洞穴。

空气中弥漫着沉闷、压抑的气息，以及淡淡的草药味和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