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璇圣女脚底下那朵蔫巴苔花，“噗”地碎成了渣。她那张假笑脸跟糊了层冰似的，白纱底下银涡眼珠子死盯着凌阎：“小崽子，知道的太多容易烂舌头。”
枯爪老鬼还在她鞋底底下嚎，脖子都快踩进腔子里了：“圣女饶命！雷蛟真身快醒了，拿我当饵不如用那药人...”
“聒噪。”圣女脚尖一拧，老鬼天灵盖“咔嚓”凹下去个坑，嚎声戛然而止。她甩手把尸体踢进雷蛟骨架的裂缝，烂肉刚沾上青紫雷浆，“滋啦”腾起股烤肉味。坑底那摊雷浆跟活过来似的翻涌，隐约凝出个蛟头轮廓，一口叼住老鬼半截身子嚼得嘎嘣响。
“瞧，饿疯了连馊肉都啃。”圣女弹了弹裙角不存在的灰，指尖那点银辉飘向沼泽深处，“礼在龙墓核心，爱要不要。”
人跟烟似的散了。
石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这娘们比八荒城的茅坑还骚！”怀里苏沐雨突然抽搐，心口那个拳头大的凸起跟活物似的顶起又落下，青紫色血管在雪白皮肤底下蚯蚓似的乱拱。
“阎哥！沐雨妹子不对劲！”
凌阎扯开她前襟。柚子大的雷蛟心结晶硬塞进去，这会儿把胸骨撑得透明，皮肉底下两颗心脏在打架——左边是青金雷光裹着的人心，右边是青紫电蛇缠成的蛟心。两颗心中间连着蛛网似的血管，正互相撕扯着抢地盘。
“去核心！”凌阎把娘亲的骸骨塞进石昊怀里，“骨头镇着她！”
莹白骨头贴上苏沐雨心口的瞬间，右边那颗蛟心“滋”地缩成核桃大。姑娘喘出口大气，冷汗把鬓角都打湿了。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往沼泽深处趟。越往里走，烂泥里半沉半浮的尸首越多。有穿流云阁袍子的，有裹雷家蟒纹的，甚至还有几个戴青铜鬼面的药神谷杂碎。尸身心口全开着窟窿，里头塞满暗绿色的雷苔，苔丝钻透皮肉往骨头上缠，结出跳电光的绿果子。
“叮铃...叮铃...”
铜铃声跟吊死鬼催命似的从雾里飘出来。石昊怀里骸骨突然发烫，烫得他“嗷”一嗓子。白骨包袱皮散开，娘亲的头骨自个儿转了个方向，黑洞洞的眼窝对准左前方。
雾散开点，露出座歪斜的青铜塔。塔身爬满雷苔，塔尖杵着个三丈高的青铜铃杵，杵头拴着九九八十一条青铜链，链子另一头全钉在塔底一副山峦大的青紫鳞爪上——看爪形跟客栈地洞里钻出来那玩意儿同源，尺寸却大了十倍不止。
“雷蛟真身？”石昊嗓子发干，“药神谷拿链子拴祖宗？”
塔底下蠕动着个人影。穿紫绸衫的雷烙拖着半截身子，正拿脑袋“咣咣”撞塔基。撞一下，塔尖铃杵就“叮铃”一响，钉着蛟爪的青铜链跟着抖。蛟爪指甲缝里卡着的半具尸首“噗”地掉下来，烂肉摔进泥浆里，溅了雷烙满脸。
“爹？”雷烙抹了把脸，突然嘿嘿傻笑，“爹你咋瘦成片儿了...”
凌阎眼皮一跳。那堆烂肉上的焦黑纹身，正是雷烙他爹的雷蟒图腾。
苏沐雨突然挣下地，踉跄扑向青铜塔。她胸口两颗心疯跳，青金和青紫的光隔着皮肉乱闪：“链子...是雷苔根...斩断...”话没说完，塔尖铃杵“嗡”地剧震！
“嗷——！！！”
地底传来闷雷似的痛吼。钉着蛟爪的青铜链绷成直线，链身符文流水般亮起。雷蛟那只山峦大的爪子猛地抽搐，指甲盖掀开条缝，金紫色的雷浆瀑布似的泼下来，浇得雷烙浑身冒烟。
“烫！爹我烫！”雷烙在雷浆里打滚，皮肉跟蜡似的融化。融化的血肉渗进青铜链，链子上的符文更亮了。塔底泥浆“咕嘟”拱起个大包，第二只覆满青鳞的巨爪破土而出！
“药人养苔，苔血饲蛟。”星璇圣女的声音从塔顶飘下来，她翘脚坐在铃杵上，白纱被风吹得猎猎响，“等这对蛟爪化龙，抽了筋给殿主补靴子可好？”
凌阎把苏沐雨往后一扯，娘亲的肋骨当飞镖甩向圣女。白骨尖儿离她三丈远就“砰”地炸成粉。
“省省吧。”圣女指尖绕着一缕银辉，“你娘的眼珠子在我这儿当灯油点了二十年，她的骨头早伤不了我。”
这句话像把烧红的攮子捅进凌阎心窝。他喉咙里“嗬嗬”响了两声，右臂“咔嚓”胀裂袖管——劫雷龙的力量不受控地往外涌。
“这就疯了？”圣女咯咯笑，“好戏才开场呢。”她脚尖一点铃杵。
“叮铃——！！！”
刺耳的铃浪飚开，青铜塔“轰隆”塌了半边。塔基底下露出个黑窟窿，窟窿里缓缓升起具水晶棺。棺里躺着个女人，眉眼跟凌阎一个模子刻的，心口插着半截星璇长枪。最瘆人的是，她眼皮被人用金线缝死了，针脚还渗着黑血。
“娘...”凌阎嗓子眼发腥。
棺盖突然滑开。那女人直挺挺坐起来，缝死的眼皮扯着皮肉抖动。她右手慢慢抬起，掌心托着颗跳动的青紫色雷蛟心——跟苏沐雨胸口那颗一模一样。
“阎儿...”女人的嘴没动，声音从腹腔里震出来，“把药人的心...换给娘...”
石昊怀里的骸骨突然发疯似的乱抖。苏沐雨心口那两颗心也跟着狂跳，血管凸得像要爆开。
“换你祖宗！”凌阎左眼银芒炸裂，寂灭虚空龙的力量裹着娘亲的腿骨，标枪似的扎向水晶棺！
腿骨扎穿女人心口的瞬间，她腹腔里的声音变成尖啸：“逆子！”缝死的眼皮“嗤啦”撕裂，露出底下两团旋转的银涡——跟圣女的眼睛一模一样！
女人右手那颗雷蛟心“噗”地爆开，青紫雷浆喷泉似的涌出，浇在塔底那对蛟爪上。巨爪表面的青鳞“哗啦啦”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新鳞！爪尖一勾，钉着的八十一条青铜链寸寸崩断！
“恭迎雷蛟化龙——”圣女在塔顶张开双臂。
崩飞的青铜碎片里，女人裂开的眼皮底下射出银光，直刺凌阎眉心：“殿主要你的龙魂！”
凌阎右臂的劫雷龙力本能地轰出去。青紫雷柱撞上银光，炸开的冲击波把石昊掀飞十几丈。等烟尘散开，凌阎右臂焦黑冒烟，水晶棺碎成了渣。棺里的女人胸口插着半截腿骨，腹腔裂开个大洞，露出里头青铜齿轮转动的机簧。
“傀...傀儡？！”石昊咳着血沫子爬回来。
塔顶的圣女笑弯了腰：“拿亲娘的尸骨扎亲娘的傀儡，凌阎，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凌阎没吭声。他走到傀儡跟前，拔出那截腿骨。骨头尖上沾着点暗金色的油膏，闻着像陈年的尸油。
“弑龙殿...”他抹了把脸上的黑灰，突然暴起冲向青铜塔！人还在半空，胸口龙纹“刺啦”撕裂衣襟，三道龙影在他背后凝成实质！
“虚空！”
“星辰！”
“劫雷！”
三声龙吼震得沼泽倒卷。寂灭虚空龙撕裂空间，把塔身拧成麻花；不灭星辰龙引动陨石，将塔基砸进地底；劫雷龙的万丈雷瀑灌进塔顶窟窿，炸得铃杵熔成了铜汁！
圣女在雷光中尖笑：“没用的！雷蛟已成半龙，你们全是...”
“饲料”俩字还没出口，苏沐雨突然扑到雷蛟新生的暗金爪子上。她双手插进鳞片缝隙，胸口那颗雷蛟心结晶“嗡”地亮到极致。蛟爪触电似的僵住，连带泥浆里刚冒出来的蛟头轮廓也卡了壳。
“趁现在！”苏沐雨七窍都在飙血，“挖它的新心...那是化龙的关键...”
凌阎踩着蛟爪往上冲，白骨当刀捅向暗金鳞片最密的心口位置。刀尖碰鳞的瞬间，整个沼泽“咚”地剧震！
地底传来个困兽般的嘶吼：“吾儿...快走...”
凌阎的刀僵在半空。这声音...是他爹凌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