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熔石一拳与代价之路
清晨的古武小院,笼罩在薄雾与清寒的露气中。
院墙外,堡垒都市的喧嚣隐约传来,更衬得院内一片与世隔绝的宁静。
几株古树枝叶婆娑,此刻已有十数名学员在各自角落晨练,呼喝声与拳脚破风声此起彼伏。
“萧辰!”一声清脆却带着明显不悦的喊声打破了这份晨练的和谐。
高马尾随着转身的动作甩动,一身洁白练功服勾勒出窈窕身姿,正是同级生苏橙。
她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如同审视一件瑕疵品,“看看几点了?仗着老师看重就懒散无纪?连点规矩都不懂了吗?”
萧辰抬腕,光脑屏幕清晰地显示:“7:58”。他语气平静无波,仿佛没听出对方话里的刺。
“9点上课,还有两分钟,没迟到。”
昨夜体内那股因沈墨话语而潜伏的灼热感,似乎仍未完全平息,在丹田深处隐隐翻腾,让他更无心思理会这种无谓的挑衅。
“你!”苏橙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噎了一下,正要发作。
此时,一位背着双肩包、睡眼惺忪的师兄打着哈欠走进来,笑着打招呼:“哟,苏师妹,萧师弟,早啊!”这才稍稍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萧辰不再理会苏橙不满的目光,径直走向院内一块相对空旷的场地。
放下背包,他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微凉空气,试图压下心头的躁动和丹田那丝若有若无的灼热。不行,必须用拳法宣泄出来!
他眼神骤然变得凶戾如虎!缩颈怒目,脊椎如大龙弓起,一股无形的、洪荒猛兽般的凶煞之气以他为中心轰然弥漫开来!仿佛一头真正的吊睛白额猛虎降临庭院!
整整二十分钟!他摒弃一切杂念,沉浸在对虎形神韵的极致模仿之中!虎伏、虎踞、虎视眈眈!每一个细微的肌肉颤动,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力求将那凶虎的凶悍与威猛刻入骨髓!直到那股凶煞之意彻底融入他的精气神!
“吼!”一声低沉压抑、却震人心魄的虎啸自他喉间迸发而出!仿佛猛虎出闸前的最后蓄势!
拳势起!伏虎拳在他手中施展开来,动作刚猛暴烈到了极致!
拳如重锤!掌似开碑!指若钢锥!爪如撕风!劈、打、抓、戳!招招狠辣,劲风撕裂空气,发出呜呜的厉啸。
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舞!每一击,都仿佛有猛虎虚影在他身后咆哮扑击!
然而,仅仅数遍之后……
轰!
一股比昨夜更狂暴、更难以遏制的燥热洪流,猛地从他丹田深处炸开!
如同沉睡的火山彻底喷发!瞬间席卷四肢百骸!皮肤瞬间变得滚烫赤红,仿佛有火焰在皮下燃烧!气血疯狂翻涌,经脉中如同有岩浆在奔流咆哮!
萧辰闷哼一声,咬牙坚持,额角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大颗大颗的汗珠瞬间浸透了他后背的练功服!
这绝非寻常的练功疲累,而是体内那股神秘力量在疯狂躁动,试图冲破肉身的束缚!
一个冰冷而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这失控的灼热?难道是昨夜沈墨所说的“代价”开始显现了?!
“又开始了。”不远处,苏橙停下优雅流畅的太极剑式,看着萧辰停下动作,眉头紧锁、呼吸急促地走向树下打坐调息,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冷笑。
“练几遍就撑不住?气息如此浮躁紊乱,老师真是看走眼了,这种心性和毅力也配……”
后面的话虽未出口,但那轻蔑的眼神已说明一切。她认定萧辰是心浮气躁,根基不稳,才导致无法持续练拳。
萧辰充耳不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丹田呼吸法和月轮观想法,意念死死锁住丹田那轮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被狂暴热力熔穿的意念明月,引导那微弱清凉的月华之力去镇压、去安抚沸腾的气血和灼痛的经脉。
汗水沿着他紧绷的下颌不断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印记。不行!这样下去,别说练拳,身体都可能被这股力量反噬!
必须找老师!只有老师能帮我!
萧辰猛得起身,无视苏橙那愈发不满的目光,大步流星地走向内堂。
内堂古朴而简洁,木制家具陈旧却擦拭得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药草混合的气息。
老师巫不凡刚指导完一名学弟的拳架,看到他进来,浑浊却精光内蕴的眼中闪过一丝温和:
“萧辰?遇到问题了?”他显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萧辰气息的极度不稳,体内似有股异常狂暴的能量在涌动。
“老师,”萧辰恭敬行礼,强忍着体内焚身般的痛苦,“弟子练习伏虎拳,近来拳势方起,体内便燥热难耐,如烈火焚身,狂暴失控,根本无法继续,只能打坐压制。”
他如实道出困扰,尤其强调了那股力量的狂暴和不受控的特性,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痛苦和可能的风险。
“燥热难耐?不受控?如烈火焚身?”巫不凡眉头瞬间紧锁,脸上布满凝重。
他深知萧辰天赋异禀,心性更因观想法和呼吸法的长期锤炼远超同龄人,早已波澜不惊。
这种异常的能量暴走绝不寻常!他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
“跟我来!”巫不凡声音带着凝重,不容置疑地起身,引着萧辰快步走向更为幽静的后院。
苏橙看着两人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和不服,犹豫了一下,也悄悄跟了上去。
后院小巧雅致,一池碧水映着天光,几尾锦鲤悠闲游弋。巫不凡直接指着院中一块半人高的、色泽深沉的坚硬青石:
“就在这里,练!不要停!把你说的那股‘火’的感觉,给我打出来!”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命令式的急切。
萧辰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沉入虎形观想。凶煞之气比前院更甚地弥漫开来,连池中锦鲤都惊慌失措地潜入水底。
他开始打拳,动作比之前更加迅猛暴烈!空气发出呜呜的悲鸣,每一击都带着撕裂一切的决心!
轰!轰!轰!
燥热感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炸药桶,比在前院时猛烈十倍地爆发!
皮肤赤红如烙铁,汗水刚渗出便被蒸发成气体!经脉中奔流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钢水!
九遍过后,萧辰脸色已由赤红转为一种可怕的紫胀,身体剧烈颤抖,肌肉贲张到极限,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那股狂暴的力量从内部撑爆!
“不要停!第十遍!对着那块青石!用尽全力!把你体内的那股火,给我打出去!”巫不凡低喝道,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萧辰的状态,枯瘦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吼!!!”
萧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痛苦与狂怒的猛虎咆哮!
体内那股积压到极致、即将反噬自身的狂暴燥热力量,如同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涌向右拳!
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一步踏出,脚下坚硬的石板竟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汇聚了全身力量与那股诡异热流的拳头,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气势,悍然轰向那块沉默的、见证过无数岁月的坚硬青石!
“给我破!”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巨响轰然炸开!
坚硬无比的青石,并未如想象中那般被拳头砸得石屑纷飞。而是以拳印接触点为中心,无数道细密、深邃、如同闪电般狰狞的裂纹瞬间蔓延至整块巨石的每一个角落!
拳印处深深凹陷下去超过三厘米,边缘的石质呈现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熔融状!仿佛被数千度高温瞬间灼烧过!
甚至隐隐有丝丝缕缕肉眼难辨的、带着月华般冰凉气息的白色雾气,从熔融处和裂缝中袅袅升起!
咔嚓,咔嚓嚓…细碎而连绵不绝的崩裂声,在死寂的后院中回荡。
力量如同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萧辰体内那焚身般的恐怖燥热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一种近乎虚脱的强烈疲惫感,双腿一软,几乎跪倒。
但他强行稳住身形,踉跄着收回拳头。皮肤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拳峰处皮开肉绽,渗出鲜血,但筋骨却奇迹般地没有严重损伤。
小院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萧辰粗重如同破风箱的喘息声,和那青石不断发出细微崩裂的哀鸣。
巫不凡倒吸一口凉气,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滚圆,瞳孔剧烈收缩!
他一个箭步冲到青石前,枯瘦如柴的手指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轻轻抚上那熔融状的拳印边缘。
指尖传来的并非单纯的灼烫,而是一种极其诡异、令他灵魂都为之悸动的感觉。
灼热与冰寒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波动,如同纠缠的毒蛇,在拳印处残留、交织!
这绝非普通古武劲力所能达到!这力量…狂暴、精纯、充满了毁灭性,却又隐隐蕴含着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仿佛源自亘古星月本身的古老、冰冷气息!
“这、这?”饶是巫不凡见多识广,阅历深厚,此刻也震惊得语无伦次。
枯瘦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钉在喘息着的萧辰身上,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探询,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萧辰!你这力量究竟从何而来?!你最近…到底接触了什么?!”
院子入口处的阴影里,一道身影僵立在那里,如同被施了石化。
是跟着过来想看萧辰为何能直接进内堂、想看老师如何偏袒他的苏橙!
她原本带着质疑、不忿甚至看好戏的眼神,此刻已完全被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樱唇微张,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青石上那触目惊心、颠覆常识的熔融拳印和蛛网般狰狞的裂痕,又猛地看向那个喘息着、仿佛刚从地狱爬来的萧辰。
一股强烈的、被彻底颠覆认知的冲击感,混合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浓烈嫉妒与隐隐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在她心中翻涌。
他…他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老师…难道一直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