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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箔，把柏油路晒得发软。李轻尘舔了舔嘴角的冰棒渍，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天气预报——明天就是高中入学日，温度35℃，局部地区有雷阵雨。他叹了口气，把最后一口绿豆冰棒咬碎，塑料棍在指尖转了个圈，冰渣子溅在洗得发白的校服裤腿上，洇出星星点点的水痕。

“哎，那不是三中的校霸黑熊吗？”

身后传来压低的议论声。李轻尘回头，就看见个穿花衬衫的壮实男生搂着个女生的肩膀。男生染着几缕黄毛，耳垂上挂着银钉，正是职高出了名的刺头“黑熊”。被他搂着的女生扎着马尾，书包带被扯得变形，正红着眼眶挣扎，校服领口歪到锁骨处，露出半截淡粉色的项链。

“林小棠是吧？”黑熊歪嘴笑，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草叶上还沾着口水，“听说你爸是星耀医院的主任医师？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让你爸看看，他女儿在老子地盘上，连个冰棒都买不起！”

说着，他把女生往旁边一推。女生踉跄着撞进旁边的奶茶店，玻璃门“哗啦”一声脆响，惊得路过的流浪猫“嗖”地窜上了电线杆。

李轻尘捏紧了手里的冰棒棍。他本想当个“与世无争”的普通高中生——毕竟父母三年前在“星兽暴动”中失踪，爷爷也在一个月前咽气，他现在和七十岁的陈阿婆挤在老城区四十平的老房子里，每天靠打零工和奖学金过活。可刚才那幕让他想起昨天在医院陪护时，隔壁床被霸凌的小病友：那孩子被推下楼梯，腿骨骨裂，哭着说“我只是想借支铅笔”。

他深吸一口气，喉咙发紧：“喂，放手。”

黑熊转头，眯起眼打量他。李轻尘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个子不高，瘦得像根竹竿，左脸还留着上周送外卖时被电动车刮伤的淡粉色疤痕。

“哪来的？新来的？”黑熊嗤笑一声，松开林小棠，反手揪住李轻尘的衣领。花衬衫上的汗味混着劣质香水味扑面而来，“老子是职高的，专治你们这些书呆子——”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狠狠甩在李轻尘脸上。

“啪——”

蝉鸣声瞬间被抽走，李轻尘整个人歪向右边，耳膜嗡嗡作响。他能尝到嘴角的血腥味，眼前发黑，耳边却清晰地响起林小棠的尖叫：“你干什么！他是来帮忙的！”

“帮忙？”黑熊甩了甩手腕，像甩开什么脏东西，“老子就喜欢帮人——帮人清醒清醒！”他又扬起手，准备再来一下。

李轻尘本能地抬手挡，可那只手刚碰到黑熊手腕，就像触电般缩回来。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皮肤钻进来，像是滚烫的细沙，顺着血管往心脏窜。

“你…你敢躲？”黑熊愣了一下，随即怒吼着压上来，拳头带着风声砸向李轻尘的肚子。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中了。李轻尘蜷成虾米，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他听见路人倒抽冷气的声音，闻到林小棠身上的茉莉香——她正蹲在他旁边，颤抖着要扶他，却被黑熊一脚踹开。

“滚开！”黑熊踹完林小棠，又蹲下来揪李轻尘的衣领，“老子今天不把你肋骨开个洞——”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李轻尘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空中飘着细碎的光点——淡蓝色的、像萤火虫似的光，正往他被揍青的手背钻。那些光钻进皮肤的瞬间，他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咔嗒”一声，像是生锈的齿轮突然转动了。

“逆…逆星脉？”他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话。三个月前的雨夜，肺癌晚期的老人枯瘦的手死死攥着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小尘，我们李家的逆星脉…是灾星也是福星。等你觉醒那天就知道了…记住，别信那些说你‘怪’的人…”

当时他以为是老人说胡话，现在却突然懂了——那些光不是错觉，是被打出来的！

黑熊的拳头还在往下砸，可李轻尘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他的手背火辣辣地疼，可体内的疼却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反而涌出一股热流，从手背往全身扩散。他的视线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能看见黑熊额角的汗毛在颤抖，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里带着哨音——那是哮喘发作的征兆。

“砰！”

黑熊的拳头停在半空。他瞪圆了眼睛，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地坐在地上。周围的路人发出低呼——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职高校霸，此刻脸色惨白，额角全是汗，嘴唇发紫，像是跑了十圈操场。

“你…你对老子做了什么？”黑熊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自己的衣领，“我…我喘不上气…”

李轻尘抹了把嘴角的血，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根本没动手。他低头看向手背，那里有个淡红色的巴掌印，正泛着微弱的蓝光，像块小磁石似的，把周围的细碎星光往身上吸。风掀起他的校服袖子，他看见手腕上浮现出淡蓝色的纹路，像藤蔓似的往手臂上爬——那是爷爷说过的“星图”？

“我…我就打了你一巴掌。”他下意识重复，声音却比平时高了八度。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卖煎饼的大妈举着铲子喊：“小同志，你这巴掌挺有本事啊！那大壮小子平时能扛两袋大米呢！”

林小棠从奶茶店跑出来，手里攥着包纸巾，慌慌张张地给他擦嘴角：“你没事吧？他…他就是个无赖！我刚才去喊人了，可他们人多…”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马尾辫上的蝴蝶结歪到耳朵边。

李轻尘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摸出来一看，是爷爷生前留给他的老式按键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陌生短信：“逆星脉觉醒度10%，速回老宅。发件人备注是“爷爷”。

可爷爷已经去世三个月了。

“喂？林小棠？”李轻尘刚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喇叭声。一辆银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张严肃的脸——是星耀高中的校长周正明。他穿着熨得笔挺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同学，我是星耀高中的周校长。刚才是不是发生了冲突？”

黑熊立刻爬起来，堆着笑：“校长您误会！我就是和同学闹着玩！”他弯腰去扶林小棠，“小妹妹，我送你去医院啊？”

林小棠往后缩了缩，躲到李轻尘身后。李轻尘能感觉到她发顶的温度——她刚才哭过，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校长瞥了黑熊一眼，目光落在李轻尘脸上：“这位同学，方便跟我去学校测下星力吗？新生入学测试提前了。”

“星力测试？”李轻尘愣住。他听说过，星垣界的觉醒者高中都会在入学时测试星力，判断学生是否有修行资质。可他这种父母失踪、靠打零工长大的穷学生，怎么会轮到校长亲自测？

“校长，我就是普通学生…”

“普通学生？”校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光，“刚才那位同学，能把你手伸出来吗？”

李轻尘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手背上的巴掌印还在发烫，蓝光比刚才更明显了。

校长盯着他的手看了三秒，突然笑了：“有意思。”他转头对司机说，“小王，把车后座的车窗打开。”

李轻尘坐进车里，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味——应该是校长常用的香水。林小棠跟着坐进来，抱着书包缩在角落，手指绞着校服拉链头。

“李同学，”校长从西装内袋掏出个银色仪器，“这是星力检测仪，能测出你的星力波动。”他把仪器往李轻尘手背上一贴。

“滴——”

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啪”地一声崩断了。

校长愣住了。他摸出备用仪器，结果同样崩断。最后他直接掏出手机，打开“星垣市觉醒者数据库”，输入李轻尘的信息——页面空白，连个“未知”都没有。

“这…不可能。”校长喃喃自语，“就算是开荒境巅峰，也不至于让仪器报废。”他抬头看向李轻尘，眼神变了，“同学，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

李轻尘想起昨晚的梦：他站在一片星空下，无数星光往他手背上钻，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逆星脉，逆天命，渡尽众生方为医…”

他摸了摸发烫的手背，轻声说：“可能…我被打了，反而有力气了？”

车驶向星耀高中，透过车窗，李轻尘看见路边的电子屏上滚动着新闻：“近日我市频发星力暴动事件，专家提醒市民注意安全——”“星耀医院成功救治三名星兽伤者，主刀医生为李宏远教授（已失踪）——”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父母失踪前，父亲李宏远是星耀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专门研究“星命本源”；母亲苏清欢是星宠协会的首席驯养师，据说能让暴走的星兽安静下来。三个月前，他们在“星兽森林”执行任务时失踪，只留下一封短信：“小尘，我们很快回来。”

“到了。”校长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星耀高中的校门比三中气派得多，汉白玉门柱上刻着“星耀”两个鎏金大字，旁边立着块电子屏，滚动播放着“欢迎新生”的动画。林小棠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我…我能跟你一起进去吗？我奶奶说，遇到好人要当面道谢。”

李轻尘还没说话，校长就笑了：“林同学也一起来吧。正好，我想请你们参观下学校的星力馆——那里面有全市最先进的星力测试仪。”

林小棠眼睛亮了：“真的吗？我奶奶总说，星力馆的穹顶是用‘星髓’做的，晚上能看到流星！”

李轻尘看着她雀跃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刚拿到录取通知书时的心情——那时候他还以为，高中会是三点一线的普通生活。

可现在，他的手背还在发烫，手机里的短信还在闪烁，校长的眼神里藏着探究。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老式手机，又看了看身边眼睛发亮的林小棠。

原来，他的“普通高中生”生活，从今天起，要变天了。

而“邪医”这个外号，大概就是从这记巴掌开始的——毕竟，谁能想到，被打了一巴掌，反而觉醒了能让校霸当场“脱力”的奇怪能力呢？

更没想到的是，这巴掌，只是他通往“星医”之路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