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空，血云翻滚。

陈霄站在悬崖边缘，手中囚龙剑微微震颤。九道血光交织而成的龙首图案在云层中缓缓成形，那双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大地，仿佛在搜寻什么。

\"走！他们来了！\"

叶知秋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咽喉处的血洞还在汩汩流血。陈霄最后看了一眼这位曾经的对手，转身跃下悬崖。

风声在耳边呼啸，下坠的过程中，他看见演武场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地面龟裂，无数金色虫群从裂缝中涌出，爬向那些被血光照射的考生和士兵。他们的皮肤像干裂的树皮一样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金色躯体。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上方传来。陈霄抬头，看见宇文灼站在悬崖边缘，他的断臂处延伸出一条由金色虫子组成的手臂，每走一步都有粘稠的虫液滴落。那张原本威严的脸上布满青筋，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非人的狞笑。

\"陈霄！\"宇文灼的声音像是千万只虫子在摩擦，\"你逃不掉的！真龙即将现世，所有反抗者都将成为养料！\"

陈霄没有回答。他调整姿势，龙化的右臂抓住崖壁上的凸起，减缓下坠的速度。碎石在爪下崩裂，划破掌心，鲜血顺着岩壁留下蜿蜒的痕迹。

落地时，他一个翻滚卸去冲击力，随即弹身而起，冲向密林深处。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不用回头，陈霄也知道是那些被虫化的士兵跳了下来。他们的身体已经不再遵循常理，即使从高处坠落也不会受伤。

密林中光线昏暗，但陈霄的龙瞳能清晰看见每一处细节。他灵活地穿梭在树木之间，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是身后越来越近的虫群振翅声。

\"咔嗒、咔嗒...\"

那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金属片在碰撞，令人毛骨悚然。陈霄知道，一旦被追上，他会在瞬间被啃噬成一具白骨。

囚龙剑在手中发烫，剑身上的《囚龙诀》文字忽明忽暗。陈霄一边奔跑一边分神查看，发现那些文字正在缓慢变化，似乎是在回应周围的环境。

\"斩！\"

他尝试念出第三个音节。剑锋骤然暴涨三寸，血色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身后传来\"吱吱\"的惨叫，几团金色的虫雾爆开，化作腥臭的液体溅在树干上。

\"有用！\"陈霄心中一喜，但随即胸口传来剧痛。那个由剑伤形成的金色印记正在扩散，像是有烧红的铁丝在皮肤下游走。

代价。每次使用囚龙剑都要付出代价。

\"陈兄！这边！\"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陈霄转头，看见林七躲在一棵古树后，正焦急地向他招手。这位寒门出身的考生是少数没有被虫化的人之一，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恐惧。

\"你怎么在这里？\"陈霄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继续向前奔跑。

\"我...我没去泡化龙池。\"林七气喘吁吁地说，\"我爹说过，朝廷给的东西不能随便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怎么都...\"

\"没时间解释。\"陈霄打断他，\"跟紧我，别回头！\"

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的血光从天而降，穿透树冠，直射向两人。陈霄本能地推开林七，自己却被血光擦中右肩。

\"啊！\"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右肩的龙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剥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更可怕的是，那些黑色正在向手臂蔓延，所过之处，龙鳞纷纷失去光泽，像枯萎的树叶一样脱落。

\"陈兄！\"林七惊呼，想要上前搀扶。

\"别过来！\"陈霄咬牙忍住疼痛，\"这光有问题！\"

他抬头看向天空，血龙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漆黑的瞳孔锁定了他。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上爬行。

林七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张青色符箓，上面用金线绣着复杂的纹路。\"这是我家的保命符，我爹说能挡一次死劫...\"

\"你想干什么？\"陈霄警觉地问。

林七没有回答，而是猛地将符箓拍在陈霄背上。\"走！我断后！\"

符箓瞬间燃烧起来，青色的光罩将陈霄包裹其中。与此同时，又一道血光射来，正中林七胸口。

\"不！\"

陈霄眼睁睁看着林七的身体在血光中扭曲、变形。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将他的五官推挤得不成人形。最后一声惨叫还未出口，林七的嘴就裂开了，无数金色虫子从里面涌出...

\"啊啊啊！\"

愤怒与绝望在胸腔中炸开。陈霄不再逃跑，转身直面天空中的血龙之眼。囚龙剑感应到他的情绪，发出刺耳的嗡鸣，剑身上的文字全部亮起，像是有生命般流动。

\"你要战，那便战！\"

陈霄双手握剑，心口的印记灼烧到极致，鲜血顺着手臂流入剑身。当血液接触到剑脊上最中央的那个古老文字时，整把剑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囚天·斩龙！\"

剑锋化作血色雷霆，逆天而上。陈霄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被抽离了一部分，注入这一剑之中。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中只剩下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血龙之眼似乎察觉到了威胁，血光凝聚成巨大的爪子，迎向剑锋。两者相撞的瞬间，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静，随即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轰——！\"

气浪将方圆百米的树木全部掀翻。陈霄的双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龙鳞寸寸崩裂，鲜血从每一个毛孔中渗出。但他没有退缩，反而将全身力量都压了上去。

\"给我...破！\"

剑锋刺入血眼中心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秒。然后，天空像镜子一样碎裂了。血龙图案发出凄厉的嘶吼，化作漫天血雨洒落。

陈霄单膝跪地，大口喘息。右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囚龙剑也变得黯淡无光，剑身上的文字全部消失，仿佛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它的全部力量。

血雨落在身上，带来轻微的灼烧感。陈霄勉强站起身，环顾四周。林七已经不见了，只有那张燃烧殆尽的符箓残片还在地上，隐约可见\"听潮\"二字。

\"东海...听潮阁...\"

陈霄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突然发现剑柄上浮现出一行新的小字：

\"九鳞归一，听潮解谜\"

他抬头望向北方，那里的天空又有一道血光正在凝聚。更远的地方，隐约可见连绵的山脉轮廓。

\"还没结束...\"陈霄擦去嘴角的血迹，将囚龙剑插回腰间，\"东海...我必须去东海...\"

一阵眩晕袭来，他踉跄了几步，扶住身旁的树干才没有倒下。心口的印记已经蔓延到锁骨，像是一条金色的锁链，缓缓收紧。

血雨还在下，将整片森林染成暗红色。陈霄深吸一口气，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向北方走去。

他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