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药盏在青石砖上磕出裂痕时，我闻到了夹竹桃的甜腥。周娥皇寝殿前的海棠树突然开了二茬花，胭脂色的花瓣落在药渣里，像极了现代实验室的pH试纸——那些深褐色的残渣正在渗出血丝般的红痕。

\"这株红豆杉长势真好。\"我蹲下身拨弄花丛，指尖触到叶片背面的黏液。女英的绣鞋突然挡住晨光，鞋尖缀着的珍珠晃得人眼花，可那缠枝莲纹样分明是反绣的，暗合契丹萨满教的驱邪符咒。

巳时·药香诡影

铜吊子里的药汤翻滚着翡翠色泡沫，女英舀汤时腕间金钏发出细碎铃音。我盯着她鬓边的红豆耳坠，那抹殷红与三日前佛窟壁画上的朱砂如出一辙。当药勺第三次擦过碗沿时，我猛然按住她手腕：\"《雷公炮炙论》说箭毒木汁液遇银变黑，二姑娘要不要试试？\"

瓷碗坠地的脆响中，窗棂外惊起白鹭。女英倒退时撞翻博古架，青瓷梅瓶里滚出几粒相思子——这红豆本该存放在尚药局的紫檀匣中，瓶底残留的黏液却泛着孔雀蓝荧光。

午时三刻·地宫对峙

跟踪女英穿过七重帷幔，暗门后的甬道壁画让我汗毛倒竖。飞天手中的琵琶弦竟是用毒箭木纤维绞成，莲花灯盏里燃烧的也不是鱼油，而是提炼过的见血封喉树汁。石壁上新刻的《更漏子》词句，每处\"寂寞\"二字都嵌着红豆。

\"姐夫不死，姐姐就会死！\"女英突然转身，手中的金错刀挑破我袖口。她身后的青铜丹炉突然喷出青烟，烟雾中浮现周娥皇在凤榻上咳血的幻象——这分明是海市蜃楼的光学把戏，可空气中飘着佛诞日祭典才用的龙脑香。

申时·毒花秘语

我捏碎从丹炉取得的灰烬，指尖沾上的金粉竟与冬至宴刺客所用的磷粉同源。女英培育的毒箭木幼苗栽在琉璃罩中，根系缠绕着半枚莲花笺，笺上褪色的《长相思》词句正在重新渗出血色：\"一重山，两重山...\"

突然想起昨夜值更时，听见李煜在暖阁填新词。他当时写废的宣纸被女英收走，现在想来，那些墨迹未干的\"山远天高烟水寒\"，正对应着毒箭木叶片上的霜纹。

酉时·饮鸩止渴

女英将毒汁混入红豆羹时，我注意到她颈后的莲花刺青在颤动。这纹身我在乐坊案歌妓身上见过，当她们情绪激动时，特殊颜料会随体温变色。此刻那瓣莲花正由粉转靛，恰如现代示温涂料。

\"你可知箭毒木的LD50是多少？\"我夺过玉杯一饮而尽，喉间灼痛如吞炭火。女英的惊叫声中，我吐出的血沫在青砖上蚀出星图——这正是徐铉地牢里见过的河灯图案。意识模糊前，我看见她慌乱中摔碎的玉镯里掉出磁石，正指向周娥皇妆台的方位。

戌时·红豆惊变

再次睁眼时，满室都是《浣溪沙》的残句。女英跪在蒲团上捣药，药杵与玉臼相击的节奏，竟是摩斯密码的\"对不起\"。她发间别着的金雀钗突然解体，雀喙中滚出微型蜡丸——里面裹着的羊肠纸上，赵光义印鉴正盖在\"腊月除白\"四个字上。

\"姐姐枕头下的《霓裳谱》...\"女英突然哽咽，将熬好的解药泼向窗外。药汁淋湿的海棠树瞬间凋零，树根处露出半截玉匣，匣中《菩萨蛮》词稿正在渗出黑色汁液——这墨水里分明掺了毒箭木的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