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墙面的霉斑在烛火下泛着幽绿，我数着第三十七颗从檐角滴落的水珠，忽然听见铁链叮当声。檀木棋盒被狱卒粗鲁地推进栅栏时，一枚黑子滚到稻草堆里——这棋子坠地的声响不对，倒像是空心铜丸裹着陶胎。

\"北汉商人进献的云子，说是给大人解闷。\"狱卒的皂靴碾过青砖，靴底沾着几片金箔，正是昨日冬至宴上舞姬们佩戴的梅花钿。我佯装去拾棋子，指尖触到黑子侧面的细密刻痕，竟是现代摩斯密码的凸点纹路！

辰时·残局初现

我将棋盘摆在霉烂的草席上，三百六十一道经纬在晨曦中泛着血光。黑子入手微沉，对着气窗透进的天光细看，能瞧见釉面下若隐若现的鎏金纹——分明是缩小百倍的秦淮河舆图。当摆到\"天元\"位时，棋子突然吸附在棋盘上，这磁石机关与周娥皇莲花铃中的机括如出一辙。

\"白先生好雅兴。\"徐铉的声音从甬道尽头传来，他皂靴上沾着新鲜墨汁，袖口却染着御书房的龙涎香。我故意将白子落在\"三四\"位，棋子与青砖相击时迸出几点火星——昨夜韩将军府走水的焦糊味，此刻正混在他衣襟的沉水香里。

午时三刻·棋藏杀机

掰开第七枚黑子时，蟹膏味的蜡丸滚落掌心。这味道让我想起冬至宴上的毒蟹，蜡丸中裹着的羊皮卷上，朱砂绘制的竟是栖霞寺地宫密道图。图中标注的\"戌亥之交\"处，分明是我三日前刚填平的机关井。

突然，棋盘上的白子开始自行移动。我摸到棋盘底部的凹槽，里面嵌着块磁铁，此刻正随着地牢外的脚步声有规律地震颤——有人在用磁石操控棋局！当白子逼近\"边星\"时，我甩出黑子打灭火把，借着黑暗将蜡丸塞入墙缝。砖石松动的声响，与那夜在乐坊暗阁听到的机关启动声完全一致。

申时·墨汁显形

我用馊饭汤在墙上勾画假城防图，酸腐的汤汁遇潮凝结成霜，远远望去恰似舆图上蜿蜒的秦淮支流。当画到玄武门时，故意将箭楼位置偏移三寸——这误差正对应李煜新词中\"凤阁龙楼连霄汉\"的\"连\"字笔画数。

地牢深处传来棋子落盘的脆响，这次是《阳关三叠》的调子。我摸出私藏的鱼刺，在墙角刻下《浪淘沙》的谱子。当刻到\"罗衾不耐五更寒\"的\"寒\"字时，青砖突然翻转，露出后面新糊的纸窗——窗外竟能望见赵光义行辕的旌旗！

戌时·请君入瓮

黑衣人破窗而入时，我正对着假图喃喃自语：\"朱雀桥边野草花...\"他袖箭刚要射出，突然被磁化的箭头偏转向棋盘。我趁机掀翻棋盒，三百六十枚棋子暴雨般倾泻，黑子尽数吸附在铁栅栏上，拼出\"徐\"字半边。

\"好个‘犹恐相逢是梦中‘！\"刺客突然吟诵李煜的《菩萨蛮》，手中却亮出莲花匕首。这兵刃我在周娥皇妆奁里见过，当时她说这是母亲留下的辟邪之物。匕首刺来的瞬间，我抖开浸过明矾的囚衣，血迹在布料上显出汴京布防图——正是蜡丸中地图的镜像！

亥时·局中有局

徐铉举着火把冲进来时，刺客正被磁化的棋子困在墙角。我掰开他后槽牙中的毒囊，里面滚出的金珠刻着契丹文\"冬\"字。这让我想起佛窟案中，七具尸体手中的莲花笺都沾着腊梅香——与此刻徐铉袖中飘出的熏香一模一样。

\"白兄请看这个。\"徐铉突然递过半块虎符，缺口处残留的绿锈，竟与棋盘磁石上的铜渍完全一致。我摸着符身凹陷的莲纹，突然醒悟这是开启地宫第二层机关的密钥——三个月前失踪的守陵人，后颈就纹着同样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