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皇子夺嫡,暗潮隐杀机
皇宫的蝉鸣突然停滞,我望着紫宸殿檐角滴落的晨露,忽然想起史书记载:李弘冀毒杀叔父李景遂前夜,金陵城也下过这样的露水。
\"六皇子又吐奶了!\"宫女慌乱的脚步声踏碎了晨光。我攥紧手中刚摘的苦艾草,指节泛白。昨夜东宫送来的八珍糕,果然有问题。
乳母王氏斜倚在青玉榻上,面色发绀,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三个太医围着她,银针在晨光中闪烁如蛛丝。\"是...是噎食之症?\"最年轻的太医擦着汗,声音发虚。
\"让开!\"我撞开挡路的药童,指尖按在王氏颈侧。瞳孔扩散,但脉搏尚存——现代医学院的急救知识在脑中炸开。转头对呆立的宫人吼道:\"取皂角水!要煮沸过的!\"
殿外忽然响起金甲碰撞声,太子李弘冀蟒袍玉带的身影映入眼帘。他腰间那柄镶着红宝石的错金刀,正是去年平定楚州叛乱时中主所赐。
\"好大的阵仗。\"太子指尖抚过刀柄流苏,\"十岁孩童也敢在御前逞能?\"他身后捧着漆盒的宦官突然跪下:\"奴婢亲眼所见,是这妖童往乳母茶盏里撒了药粉!\"
我后背瞬间沁出冷汗。昨夜分明看见这个宦官在东宫角门接过药包,此刻他手中漆盒里,赫然躺着我随身携带的薄荷香囊——今晨发现丢失的物件。
\"陛下驾到!\"通传声里,中主李璟的龙纹皂靴踏过门槛,他身后跟着的钟皇后凤袍上还沾着佛前香灰。我猛然想起,今日是李煜百日礼,栖霞寺的高僧正在前殿诵经。
\"白泽,你作何解释?\"李璟的声音裹着雷霆。我抬头望见太子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忽然明白这是个连环局:八珍糕的毒来自东宫,但真正致命的却是此刻漆盒中的乌头粉——他们准备了双份杀招。
掐着王氏人中穴,我嘶声喊道:\"用鸭涎!要活的绿头鸭!\"这是《洗冤集录》记载的古法,此刻只能赌一把。小黄门连滚带爬冲出殿门时,我听见太子轻嗤:\"装神弄鬼。\" 当第三只绿头鸭被剖开食囊,混着胃液的褐色黏液滴入王氏口中。她突然剧烈抽搐,哇地吐出一滩黑水,其间混着未消化的八珍糕碎屑。我长舒一口气,转头却见太子手中银针正刺入那滩秽物——针尖瞬间发黑。 \"父皇请看!\"太子振袖而呼,\"此子不仅下毒,还妄图用邪术惑人!\"李璟的眼神陡然凌厉,我却盯着那根银针发怔。乌头遇银该显蓝黑,这分明是... \"是契丹狼毒。\"清冷的女声从屏风后传来。钟皇后捻着佛珠,指尖点在秽物中一粒朱砂色结晶上,\"此物遇热则化为赤雾,辽人谓之‘血罗刹‘。\"她凤目扫过太子,\"冀儿上月接待的,可是吴越来的商队?\" 殿中空气突然凝滞。我忽然嗅到熟悉的檀香味,与昨夜在御药房外闻到的气息如出一辙——原来第三股势力早已介入。此刻李弘冀骤然苍白的脸色,倒不似作伪。 \"来人!将这妖童拖下去...\"太子话音未落,内殿突然传来婴儿啼哭。乳娘怀中的李煜不知何时醒了,肉乎乎的小手正抓着那只毒碗,琉璃般的重瞳映着众人惊愕的脸。 \"白...白...\"奶声奶气的音节如惊雷炸响。钟皇后手中佛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滚落满地。李璟蹲下身,指尖拂过李煜额间朱砂痣:\"重光,你想说什么?\" 我望着地上滚动的佛珠,忽然想起三日前在栖霞寺,住持说过的偈语:\"一念三千,因缘际会。\"史书不曾记载的细节,此刻正在眼前铺展。太子袖中隐约露出半截靛蓝帛布——那是吴越王钱弘俶最爱的松烟墨颜色。 当羽林卫的铁钳快要扣住我肩膀时,殿外忽然传来急报:\"楚王景遂八百里加急奏章!\"李璟展开帛书的手在颤抖,我看到\"闽南军乱\"四个朱红大字。太子突然踉跄后退,撞翻了案上那碗还没凉透的皂角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