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二月十七，黄河尚未解冻。陈衍站在白马城头，看着对岸袁军连营的炊烟融进铅灰色天空。荀彧三日前送来的龟甲上，灼裂纹路组成诡异的\"Ω\"符号——这是他在王黎的怀表里见过的时空扭曲标记。

\"军师，霹雳车已按图改制。\"满宠的声音带着血丝。这位以酷烈著称的御史大夫，如今满脸烟灰地指着城下三十架改良投石机。

陈衍抚过冰冷的配重箱，青铜齿轮咬合声令他想起邙山古墓的机关。这些结合汉代冶金与未来力学的战争机器，此刻正装载着特制陶罐——内填猛火油与硫磺，用浸透蜡的麻布密封。

\"报——袁军前锋距城二十里！\"

地平线上扬起尘暴。陈衍举起单筒望远镜（用王黎提供的琉璃片磨制），看见袁军阵前三十架巨型器械正在组装。木制桁架高约五丈，配重箱悬挂的却不是石块，而是刻着\"金\"字的铁皮箱。

\"鸣鼓！\"夏侯惇的独眼在铁盔下闪着寒光，\"霹雳车准备！\"

陈衍却按住令旗：\"等他们进入二百八十步。\"

黄河冰面传来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袁军投石机的配重箱轰然坠落，抛射出的却不是石弹，而是冒着青烟的陶罐。第一枚落在护城河外炸开，绿色火焰瞬间吞噬冰层。

\"磷火弹！\"陈衍厉声嘶吼，\"沙土掩埋！别碰水！\"

城头乱作一团时，对岸响起雷鸣般的战吼。八百乌桓突骑踏着燃烧的冰河冲来，马匹眼睛蒙着黑布，鞍侧挂着浸油的革囊——这是要自杀式火攻！

\"放！\"

曹军投石机同时激发。猛火油罐在袁军阵中炸成火海，却见那些铁皮箱突然展开成盾阵，身穿鱼鳞甲的士兵从箱中冲出，胸甲赫然印着防毒面具图案。

\"是陷阵营！\"乐进惊叫，\"但盔甲制式不对！\"

陈衍浑身发冷。这些士兵的锁子甲焊接技术远超时代，面具眼部的琉璃片在火光下泛着绿光——分明是简易防化装备！

\"连弩齐射！\"他抢过鼓槌猛击战鼓，\"瞄准马腿！\"

改良后的五十矢连弩发出蜂群般的嗡鸣。乌桓战马哀鸣着栽倒，但仍有三百死士冲破火墙。城墙在冲车撞击下颤抖，陈衍看见攀城索钩上闪烁着电弧——袁军竟掌握了电磁铁技术！

\"倒金汁！\"于禁的吼声淹没在爆炸声中。沸腾的粪水淋在敌军铁甲上，却引发剧烈化学反应，黄绿色毒雾瞬间笼罩城头。

\"闭气！\"陈衍用湿布捂住口鼻，\"是氯气！他们电解了食盐！\"

荀彧的警告在耳边炸响：\"金组擅冶，能化腐朽为神奇！\"此刻这\"神奇\"正在屠杀曹军。守军成片倒下，眼鼻渗出黑血。

夏侯惇扯下披风蒙住口鼻，独眼赤红：\"军师先退！某来断后！\"

陈衍却冲向城楼。那里架设着他秘密改造的\"雷火旗\"，十二面铜镜组成的光学阵列正对烈日。随着镜面角度调整，聚焦的光斑点燃城下粮车，火势借风扑向袁军后阵。

对岸突然传来号角。袁军阵中升起热气球（用鱼胶涂布的绢帛制成），篮筐里蹲着三名弩手，胸前的\"金\"字徽记刺目如血。

\"击落！\"陈衍嘶吼着调转铜镜。光斑扫过热气球，涂油绢布轰然燃烧。坠落的热气球砸中袁军帅旗，阵型大乱。

暮色降临时，袁军退潮般撤离。陈衍扶着焦黑的城垛，看着护城河里漂浮的怪异尸体：有戴着呼吸面罩的，有装着机械义肢的，还有个背后印着二维码的——用王黎给的手机扫描，竟跳转到\"公元210年军工档案\"。

\"军师，俘虏招供了。\"满宠提着个血肉模糊的袁军，\"说是什么...科技神教？\"

陈衍蹲下，用洛阳官话问道：\"金组在哪？\"

俘虏突然咧嘴大笑，牙齿间蓝光闪烁。陈衍本能地扑倒满宠，那头颅便炸成磷火——分明是口腔内嵌了白磷胶囊！

深夜清点伤亡时，夏侯惇递来半块烧焦的电路板：\"在冲车里发现的。\"陈衍在元件间找到蚀刻的汉字：新邺城军械司，建安四年制。

\"邺城去年才被袁绍攻占。\"荀彧的嗓音在身后幽幽响起，\"但这个‘军械司‘的印鉴，用的是百年后的隶变楷体。\"

陈衍握紧电路板，锋利的边缘刺入掌心。这场战役根本不是冷兵器对抗，而是两个时空的技术碰撞。他望着对岸重新亮起的营火，那里隐约传来柴油机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