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不睡觉!吵什么吵!”
千钧一发之间,一旁的窗户猛然推开,一个妇人满脸怒气的探出头来,指着那位持刀男子怒骂道:
“槐花巷什么时候出了个更夫?吵吵闹闹的!真是神憎鬼厌!”
“还不快滚!不然我放旺财咬你了!呜……”
下一刻这个妇人就被一个男子捂住嘴巴,拉了回去,一脸歉意的关上了窗户。
因这个插曲,持刀男子愣了片刻,巷子内的刀光也因此消散在了王修琅的鼻尖。
“快跑!”
王修琅一个扭头跳上身后那堆砖瓦,手脚并用往上爬。
“想跑?”
男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瞬间闪现在了少年的身后,挥刀斩了下去。
这回是真的要完了!王修琅闭上眼睛。
然而不远处似乎有破空声!
只听“噗呲”一声,一滩温热的液体喷洒在王修琅身上,让他闻到一股血腥味。
少年睁开眼睛,只见那位持刀男子依旧是举刀的动作,然而却一动不动。
他的胸口被一把长剑洞穿,血液顺着剑尖滴落在王修琅的脸上,随后被雨水冲刷。
长剑从男子身后拔出,悬在空中,用雨水将剑上血迹冲刷干净,随后御剑而去,飞回了那扇刚打开的窗户。
男子尸体扑通一声倒在了王修琅身上,少年一把将其推开,连忙站了起来。
“死……死了?”
王修琅一脸震惊,抬头看向那扇窗户,然而那扇窗已然紧闭。
“那好像是李大婶的家……御剑之人……是李大婶吗?”
少年向窗户低头致谢,随后立刻逃离此地。
而在那窗户后面。
男子搂着妇人,背后长剑归鞘。
妇人望向窗外道:“这个小孩心性不错,没有被飞剑吓傻。”
男人笑道:“作为孤儿,在槐花巷活了这么长时间,自然心性异于常人。”
妇人埋在男人胸口,娇嗔道:“坏蛋,你方才捂住人家嘴巴,好凶哦……”
“真是抱歉了。”男人笑着吻了上去,随后一把将其抱起。
“那我今夜便好好补偿你一番。”
“讨厌~”
……
持刀男子已经死了,王修琅担心还会有别的人来杀他,便没有回家,况且那房子已经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于是王修琅冒雨来到一座破庙。
庙内端坐着一尊佛像,宝相尊严,但因年久失修,石像的半张脸破损不堪,身上落满了灰尘,甚至长出了杂草。
王修琅害怕这个世界有鬼神一类,便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一拜。
此刻王修琅才敢松了口气,今夜的刺杀意图太明显,不难猜出是那三人所为。
那埋尸三人,高个少年名为孙长夜,是当地商贾孙氏独苗,孙家在整个槐花巷有着很大的话语权。
而另外两位,一个叫刘茂,另一个叫刘自成,是刘氏兄弟俩,本事不大,却仗着与孙长夜关系不错,胡作非为。
强抢王修琅玉佩的主意,便是刘茂提出的。
王修琅蜷缩在蒲团上,忍着头痛,暗自发誓,一定要整死这三人。
听着庙外的雨声,少年这才真正的睡了过去。
就在少年起伏的胸口内,那枚玉佩散发出幽静的白光,从他的衣领里飞了出来,悬在少年的额头上。
玉佩缓缓的旋转,一道温热的白光覆盖在了少年的额上,让他的眉心浮现出浅浅的纹样,如同日轮。
微光流转,玉佩的光芒刻在纹样上,自身渐渐失去了光泽,最后暗淡下来,重新飞回少年的胸口。
那眉心日轮光泽浮动,随后便隐匿下来。
……
翌日。
王修琅打着哈欠,只感觉一身轻松,没想到睡了一觉,自己的发烧竟然自愈了。
“莫非这具身体的体质,其实很逆天?病多了就变成耐病王了?”
王修琅走出庙宇,回想起昨晚的境遇,感觉像是一场梦一样。
莫名其妙的成为这个槐花巷孤儿,莫名其妙被持刀男追杀,还有那匪夷所思的飞剑。
一个大婶竟然会飞剑?
王修琅记忆里,只记得那个李大婶是个很会骂街的泼妇,她的丈夫顾氏看起来也就是个文弱书生。
正值酷暑,日光毒辣,王修琅打算住在这个破庙里,反正这庙早就荒废了,最多也就顽童会来此练胆玩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动静,庙门口进来一拨人,细数下来,有三位青年和一位中年男子,身披绸缎锦衣。
他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蒲团上的潦草少年。
“嘘……不要惹到人家,听说在野庙里,女人和小孩是第一个不能惹的,第二则是老人,因为你不知道他们真实身份。”有人低声说道。
“瞎说什么……别让人家听见了……”
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交涉道:“请问一下,槐花巷怎么走?”
王修琅打量着他们,这些人穿着不像普通有钱子弟,想必是从京师之类的繁华之地所来。
“往南走泥巴路二里地,遇见一颗大槐树后向左下山,有条石板路,顺着路走到尽头,便是槐花巷。”
王修琅如实答道。
“谢过。”
中年男子又想了想说道:“不介意我等在此歇息吧?”
“不介意。”
众人松了口气,于是便在庙内一处角落围坐一起,与王修琅保持一定距离。
他们取下包裹,从里面拿出干粮互相分食,虽然不是特别美味,却勾起了王修琅的食欲。
一时间,潦草少年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那三位青年强忍笑意,其中一位起身走了过来,递给王修琅一份食物,笑道:
“小兄弟,给你,这干粮虽不好吃,但能充饥,吃上一份一天都不会饿。”
王修琅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大口吞咽了起来。
干粮确实不好吃,像是上辈子压缩的干馍一样难啃,没一点味道。
另外两位青年也走过来,围在了少年身旁,还细心的递给了王修琅一些水,怕他噎住了。
中年男子没有动,端坐原地愣神,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三位青年两男一女,方才递给王修琅干粮的,便是其中这位女子。
女子开口微笑道:“小兄弟,家住何处?”
“我没有家,现在住在这个破庙里。”王修琅边啃干粮边说道。
“你们若是想去槐花巷,便需要提防一下商贾孙氏。”
“何出此言?”众人问道。
王修琅放下干粮,左右看了看说道:
“孙氏长子昨夜虐杀了一个孩童。”
三位青年骇然。
“当真?”
“当真,被害人是槐花巷孤儿,名叫王修琅。”
“你是如何得知?”
王修琅又继续啃着干粮,摇摇头不说话了。
中年男子此刻也扭头看了过来,三位青年相互对视,皆是一脸不可思议。
“若是小兄弟此言不虚,那么我们此行,便需要有所考虑了。”其中一位青年男子说道。
而后中年男子起身,对着青年们说道:“休息够了,我们走吧。”
三位青年纷纷起身,女子对王修琅笑道:“小兄弟,不管是真是假,我们暂且放在心上。
就告诉你吧,我们是来自京师学府,来此地挑选学子,本来孙氏在此之列,现在看来,要多加考虑了。”
中年男子走到庙门口,对着女子说道:“江临儿,说那么多干嘛,还不快走?”
“知道了师父。”女子俏皮的跳跑过去,对着中年男子背后做了个鬼脸,而后向王修琅挥手告别。
片刻后,三人离开了破庙,走出了二里地,来到槐树下。
中年男子停步开口问道:“那破庙少年所说的,你们觉得呢?”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青年男子说道: “无非两种情况,这个破庙少年亲眼目睹,所说为实,另一种,是他对于孙氏心生嫉妒,开口诬蔑,所言为虚。” 江临儿皱眉道:“大师兄,你说的不是都是废话吗?师父是问我们意见呢,不是让我们陈述事实。” 年纪最小的一位开口道: “我觉得,在接触这些世家子弟之前,先访问一番邻里街坊,了解各氏族风评,再做打算。” 中年男子点点头,说道:“陈钧说的有理,那便依此,我去与各族家长交涉,你们去走访一番,了解风评。” “是。” …… 槐花巷,刘氏。 “刘茂,刘自成,你们俩兄弟要好好表现,今日会有自京师学府来的贵人,若是你们入不了贵人法眼,便永远去不了京师,做不成修炼者。” 刘家家长刘怀,正坐在堂屋首席,对着面前两个儿子训话。 “知道了……”刘氏兄弟扣着耳朵,不耐烦道。 “还有……”刘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正色道: “昨夜之事,孙家老爷已经与我告知……你俩真该死啊!” 终于刘怀忍不住,怒不可遏,一人赏了一巴掌。 “哎……现在就当我从未知晓,你们也不准泄露半点,知道了吗?” 两兄弟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父亲,未曾想,自以为昨夜隐蔽的行动,竟然第二天就被大人知道了。 “知道了……” 刘氏兄弟低着头,似乎很是懊悔。 此时,仆人急忙赶了过来,告诉自家老爷,门外来了个贵客。 于是刘怀喜忧参半,两步并作一步走出堂屋,出门之时,让兄弟俩赶紧滚回自己房间,等自己将他们唤来。 于是刘氏兄弟相视一笑,似乎刚才的训斥从来没有过一样,一前一后的跑回了自己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