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渔网散发出微弱的大道之力，迎风便涨，直罩而下。

白袍男子愣了一下，这玩意儿还能变大？仙网不成？来不及思索，体内真气一荡，就要闪身躲避。

“什么？”男子惊骇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一股微弱却强大的力量限制着自己，于是，下意识地双臂挡住头顶。

渔网猛然变大，从男子头顶包到脚底，包了个严严实实。忽然，从渔网上散发出“滋滋”的电流，电得男子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圣、圣器……”男子惊骇，卒。

“咦，这就挂了？”项飞诧异地走向前去，看着网里男子的尸体，撇撇嘴，道：“真不禁打。”

梁学武在一边目瞪口呆，握着渔网的手忍不住地颤抖：“好……好厉害……”

项飞瞥了一眼梁学武，说：“小武啊，我让你教训教训他，你咋把他弄死了呢？”

“师……师傅，我……我也……不知道啊……”

“行了行了，快收网，赶紧走人。”项飞大步离开。

梁学武双手一抬，渔网又变小，恢复成原先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抱着渔网，快步跟上项飞，快速离去。

远处的一片密林之中，一名持剑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两个凡人，居然一招就解决了一名后天六层的武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别说六层了，就是一层，也不是区区凡人能撼动的。

“难道……那是圣器？”

持剑男子被自己的推测下了一跳，不敢怠慢，赶紧往宗门驻地跑去。这个消息，太重要了。

“师傅，您把渔网藏哪了？”梁学武见跑出去老远，悄悄地问。

“空间戒指里。”项飞边赶路，边悄悄回答。

“师傅居然有空间戒指？”梁学武一脸的崇拜。

“呃……这玩意很珍贵么？”项飞问。

“也不是，很多人都有，但也不是谁都有。”

“哦，那就好。”

说着话，两人穿过北陵县，向三井巷走去。一路上，门市萧条，大部分都关着门。路上行人也没几个，即便有，也大多是武者。

“张老头，忙着呢？”梁学武熟稔地打着招呼。

张老头一看梁学武，脸上立刻堆满笑容，点头哈腰地说：“哟，梁捕快，欢迎欢迎。老头子哪里忙了，这会儿一个客人都没有。两位客官快请坐。”边说边擦了擦桌子。

“两碗豆浆，八根油条。”梁学武和项飞落座，便点起了早饭。

“好咧，现成的，两位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不一会，张老头便将豆浆油条上齐，项飞喝了一口豆浆，别说，还不错，比地球上好喝多了。又拿起油条，咬了一口，那个香啊！

“好吃！”项飞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对张老头说，“这么好吃，怎么没见几个客人？那些武者不吃早饭的么？”

张老头瞬间垮了脸，连声哀叹：“唉，世道混乱啊，生意不好做。不出摊吧，挣不了钱，出摊吧，又没几个客人，难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项飞深有感触，无奈地点点头，感慨道：“凡人终究是要挨欺负。这日子，可咋过哟！”

一想，自己可不是凡人了。不仅自己不是，等回去，教小武学会修炼，就算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要不然，整天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个事。

好不容易穿越一趟，怎么说也要享尽世间荣华富贵，吃最好吃的饭，穿最好的衣服，娶最漂亮的女人，妻妾成群，游戏红尘，岂不美哉！

正意淫着，忽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从街角走过。小女孩左右张望着，看到项飞后，踌躇着走了过来，红着脸，细声细语道：“公子，能给口吃的么，我饿。”边说边看了看桌上的油条，却不敢总盯着，时不时低下头，咽着口水。

项飞看着小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没人了么？”

“我叫翠漪，家里人全被武者杀死了，我……我没地方去了。公子，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求求公子，给一点吧……”小女孩噙着眼泪，楚楚可怜地说。

项飞听了，心一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旁边的凳子，说：“来，坐下吃。”转头对张老头说：“老板，再来一碗豆浆，四根油条。”

张老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是叹了一口气，转身拿出所有的油条，倒出三碗豆浆，说道：“这世道……两位客官，今天这顿算老头子请客，都在这了，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反正也没几个客人。”

“谢谢公子，谢谢老伯伯，谢谢，谢谢……”小女孩说完，坐在凳子上，狼吞虎咽地将油条往嘴里塞。吃着吃着，一颗豆大的泪珠就顺着脸庞滚落下来，一颗又一颗，不一会，泪水就布满了双颊，混着脸上的污泥，看着让人心疼。翠漪只拼命地吃，却顾不得擦上一擦。

项飞看得心疼不已，可他再心疼又能怎么样？世道如此，天底下受苦受难的凡人不知凡几，即便底层的武者，过得又有多称心？

见翠漪吃得差不多，项飞从怀里拿出几两银子，放在桌上，推到翠漪面前，摇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翠漪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项飞的意思，连忙起身，跪在项飞面前，泪眼婆娑，说道：“公子，翠漪无处可去，求公子收留。翠漪会做饭，会洗衣，不求为妻为妾，但求为奴为婢，只要公子赏一口饭吃，翠漪心满意足，求公子垂怜！”说完，伏下身子，额头触地。

项飞皱了皱眉头，心里犹豫。这么一个大好的姑娘，真要让她洗衣做饭，为奴为婢，就是项飞自己也看不下去。在地球，这么大的孩子还是中学生，她们应该依偎在父母的身边，畅快地大笑，欢乐地游戏，享受着父母的关爱，无忧无虑地成长。

可这一切，项飞给不了。至于让这么点大的孩子整天洗衣做饭，服侍自己，项飞还真不忍心，想想还是算了吧。

项飞摇了摇头，刚准备拒绝，不料一边的梁学武拉了拉项飞的衣角，一脸心疼地说：“师傅，要不……要不师傅您就收下她吧，有个人伺候师傅也好。”

“去去去……”项飞一把推开梁学武，真要收了，人家姑娘大好人生就毁了。

项飞慢慢搀起翠漪，和声和气地说：“翠漪姑娘，我觉得吧，这个……你应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哪怕为妾，总比跟着我为婢的好……”

翠漪闻言，脸色一白，又跪下了，哭泣着说道：“公子，翠漪蒲柳之姿，又家破人亡，举目无亲，身无长物，哪有资格做妾。公子，翠漪真的什么都会做，还请公子收留……”

“师傅，”梁学武在边上也急了，“您让她给别人做妾，还不如您收了呢。这姑娘无亲无故，嫁出去也是受欺负的命，连个给她撑腰的人都没有。说不定，人家一转眼，就卖到青楼去了。再说了，师傅您现在让她走了，她一个姑娘家，能走多远？怕不会死在半路吧。”

翠漪一听青楼两字，脸色更加苍白，“咚”的一声，一磕头，哭着说道：“公子，公子仁慈，求公子怜惜翠漪性命，收下翠漪吧，公子……”

这么严重？项飞不可思议地看着梁学武。心想还真是，别最后自己好心办坏事，真逼死了人家姑娘，就真的罪过了。

“师傅……”

“好吧好吧，我还缺个侍女，要是翠漪姑娘愿意，以后就跟着我吧。”项飞无奈地说道。嗯，我绝不是看她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我只是……嗯……真的缺个侍女……而已！

翠漪闻言大喜，又磕起头来。“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项飞见状，立马拉住翠漪，搀扶起来，郑重地说：“翠漪，你既已为我侍女，那我今天就给你交代一下我的规矩。若你做不到，那我也没必要收留你了。”

翠漪一听，马上就要下跪，却发现自己被项飞抓住了手臂，怎么也跪不下去，只好说道：“但凭公子吩咐。”

“为我侍女者，需挺起胸膛、抬起头来做人，无论对方是谁，绝不卑躬屈膝。你记住，即便是我的侍女，你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从今以后，不准跪拜任何人，包括我。你可能做到？”

翠漪愕然，没想到自家公子会定这样的规矩。这哪是什么规矩，这明明就是尊严，是公子给的尊严。她明白，在这样的世界上，一个凡人的尊严，有多么难得。

翠漪感激地不断点头，说：“能，能！翠漪一定不负公子期望，有尊严地活着。”说完，眼泪忍不住地往外流，连忙擦去。

“嗯，还挺聪明。明白就好，走吧。”说完，带头走了出去。

翠漪紧随其后。梁学武也一脸崇拜地看着项飞，师傅就是师傅，对一个侍女都这么好，那是真的把侍女当人看。这一刻，师傅的形象，无比高大。

见两人已经走远，连忙招呼一声：“张老头，走了啊。桌上的银子收着。”说完，便匆匆追了出去。

张老头也是一脸钦佩地看着项飞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也不知梁捕快的师傅是何方高人，仅仅这份胸襟，这份气度，这份情怀，一看就不是凡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