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燕同牧道野说完一番话,脸上积郁的表情也减弱许多,并表示要再次修行,不为重新行走江湖,而是能够保护身边在乎之人。
她向牧道野告别后便离开了房间。
牧道野单手按于桌上,转头望向窗外的雨。
所幸雨势渐弱,明日镖队可再次启程。
这些日子几次战斗与险象环生,牧道野心有所感,于是夜里不曾入睡,而是盘坐于床榻上打坐修行。
随着第二日第一缕阳光映入房内,牧道野睁开眼眸,似有一丝精光一闪而过。
他紧了紧拳头,觉得力量更上一层楼。
算下来,他在丝毫没有外力的帮助下,单靠自身汲取天地灵气修炼,一个月便突破到炼气二阶,这份速度不知如何。
他在房内洗漱一番,接着走下一楼吃早饭。
花了三个铜板,店小二给他端上来一碗稀粥和两个肉包。
他坐于店门口的桌子上,吃着早饭,吹着雨后更加舒爽的秋风,好不惬意。
待他吃完,镖队的其余人也醒来下楼吃饭。
沈冲一见他,瞬间瞪大眼睛道:“气机更深厚了,牧公子这是...突破了?”
牧道野微笑颔首道:“是啊,昨天夜里突破的。”
“乖乖,牧公子果然是天赋异禀之人,先前听闻你上月中旬才锤炼完体魄,踏入练气境,这才一个多月,竟又突破了。”
说着,他有些感慨道:“想当年我突破到练气二阶,整整花了两年....”
二人聊过几句后,沈冲通知牧道野,再过一个时辰便启程。
牧道野走回房间的路上,又见小绿出来,手上拿着食盒,显然是给上官灵打饭来的。
见着牧道野,她首先是笑着向牧道野摇了摇手,接着发现牧道野突破炼气二阶,便恭喜了他几句。
小绿比牧道野没大几岁便是炼气六阶的修为,自然也是天赋极高之人,反应肯定不如沈冲那般大。
牧道野走到上官灵房前脚步顿了顿,想进去又不想进去。
想进是因为他想知道父母之事,不想进是怕上官灵被他问的厌烦。
他略微思索,还是打算现在不再询问,毕竟他同上官灵所说是无中生友,按道理他没必要如此上心。
回到房内,牧道野闲来无事便在房内舞起焚天刀,这刀他是越看越喜欢,但他也发现自己缺少一本刀法。
于是他准备去到镇天学院后,碰碰机缘。
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镖队再次启程出发,马匹和车舆在道路上激起阵阵水花。
预计再过半旬日子,便可抵达京城。
..........
与此同时。
京城。
暗影堂内。
身穿黑衣之人半跪在红紫色长毯上,一名身穿简朴素袍的老人坐于他对面的高台阶玉石宽椅上。
“没得手吧。”素袍老人问道。
“如您为我卜的卦那般,有人破坏行动,所以我当即遁走了。”黑衣人依然半跪在地,抱拳道。
“如我卜的卦那般,那么,人可就是你要找的人?”素袍老者淡淡问道。
“我.....不知,虽然您的卦象显示他会破坏我的行动,但我并不能确认是否就是他。”黑衣人依然是那副姿势,可头却低了下去。
素袍老人见状,笑了两声道:“你啊你,想去一探究竟吧,不用觉得有愧于我,我这暗影堂没法留你一辈子,你有更大的舞台,但无论发生什么,暗影堂永远是你的后盾。”
黑衣人闻言立刻站起,向素袍老人鞠了一躬道:“谢堂主爷爷。”
“夜火长明,暗影永存。”
说完素袍老人只是向他甩了甩手,他恍惚间,已经来到堂外。
“那趟镖是送那个人,她回来的话,很好找。”他嘴里喃喃道。
接着身影遁入阴影中,再无踪迹。
..........
京城百里开外。
一道身着兽皮的身影,此时正坐于一头凶猛的巨型白色剑齿虎背上,在官道上极速前行。
他黑色长发随风摆动,双眼中透出野性之色,古铜色皮肤,处处都彰显着他的男子气概。
只是他的脸蛋略带一些婴儿肥,显得有些反差。
“白奎,再跑快点。”他手拍了拍剑齿虎的头颅道。
剑齿虎仿佛听懂人话般,加快速度飞奔着。
这时从一人一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少主!慢点少主!”
接着便见官道拐角处一辆马车同样以疾速飞驰而来。
驾驶者也是有着古铜色皮肤,只是头发却是白发苍苍。
“老奴,我慢不了,你快点跟上,别去晚了,我要让镇天学院的人看看,我南域的武者比他们引以为傲的术士可强多了。”被叫少主的少年眼中神采飞扬。
此时他们上空中,一把剑疾速飞行而过。
有一蓝袍束发青年盘坐剑上。
“这人怎么骑了只大虫,皮肤这么黑,南域的?”剑上之人自言自语道。
他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向那骑虎少年喊道:“这位南域的同胞,是否去镇天学院?”
兽衣少年闻言没有回答,他见上空之人可御剑飞行,便皱眉问道:“你可是术士?”
“不是啊,我修的武道,剑修。”蓝袍男子回答道。
兽皮少年眉头放松下来,道:“我确实去镇天学院修行,你也是?”
“是啊,敢问同胞尊姓大名,我叫李清锋。”
“磐舜。”
镇天学院启学在即,各路学子怀揣着斗志与自信纷纷赶赴京城。
其中同样不乏某些权贵之人的子嗣,朝中权贵的子女能够入镇天学院之人无不是人中龙凤。
故而相比外乡异地来此的修行者,本地人士自然更加看好他们。
这不,城中大小客栈也都在激烈的讨论着。
“听说京城禁军统将曾卫的儿子,也要去镇天学院啊。”
“就是那个半年便入炼气五阶的武者?听说天术会那帮看不起武者的术士都不敢惹他。”
天术会是一个集合京城中各路年轻术士的公会,由京中重权巨富的公子千金共同建立,至今已有十余年。
而天术会大半术士都于镇天学院中修行,故而带起了贬低武者之风气。
他们认为武者是粗鄙的,是野蛮的,战斗只会贴身肉搏使用蛮力,远不如术士的种类众多,手段花哨而美观。
“那帮心高气傲之人哪会这般便怕了曾镇夏,我倒是听闻是因为他与天术会这任会长比斗过,最后是平局。”
“道听途说,天术会现任会长是神锁境,他炼气境怎么打?”
“这事我也有耳闻,比斗时天术会会长并未使用术法,两人仅以肉身搏斗比试。”
“这若当真,那这曾镇夏也够恐怖的。”
重武的大夏,每年镇天学院启学时必然是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趣事。
不过谈论的无非是这家公子天赋绝顶,那家千金貌比西施,很少有出其右者。
..........
安府。
此时安夏花正立于廊房上,美目微睁,正斜睨着府外的枯树与败草,仿若有心事般,纤长细腻的手指正轻抚着一块玉佩。
玉佩温婉圆润,从中透出一丝暖意,她沉重的嘴角终于往勾了勾,此番美人美景,若是有画师在场,必然又能有一副传世妙笔流传千古。
许久,她微微叹口气,靠于栏杆上,低头看着那块碎角玉佩,仿佛有无尽思念藏于其中。
玉佩依然在,送玉佩之人,如今在何方?
此时响起敲门声,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来。
她开口,声若天籁,细腻而温柔:“进。”
只见她的丫鬟小柔进来道:“小姐,老爷请你去内厅。”
“知道了。”
她收起玉佩,出房间后转身下楼,前往内厅。
内厅是家族议事之地,而外厅则是招待访客之所。
来到内厅,便见她父亲落于主位,边上空位相继坐着家族长辈。
她走过去落落大方的行了一个晚辈礼,便走向父亲位置边左下。
京城不比有些地方重男轻女,在家中她是长女,也可坐于长子位。
他父亲看着她,爽朗一笑道:“夏花此番去镇天学院,启学大比可有信心夺得头筹?”
安夏花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不喜与人争斗,但家中长辈皆在,不好驳父亲的面子,于是道:“女儿尽力。”
安任阳知她女儿的性格,便说道:“尽力就好!但夏花你的天赋,拿下前三手到擒来,为父相信你。”
意思是她必须要拿下前三,不然他父亲会没面子。
安夏花微微颔首道:“尽力。”
旁座的长辈见气氛有些冷清,便咳嗽一声道:“夏花天赋之高,相貌之美,皆可谓是难得一见,有许多青年才俊的长辈都找我说亲呢,只是怕家中儿郎脸皮薄,不然咱安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
“不要。”安夏花清冷的声音传出。
说罢便想起身离开。
谁料安任阳一拍桌案,沉声道:“回来。”
安夏花微微皱眉,还是坐了回去。
她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来了。 “你也在爹娘身前待了十八个年头了,如今已到婚配之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该找个伴儿了。”或许是自知刚才反应过激,安任阳柔声道。 他就这么个女儿,平日里自然是宠爱的,只不过同时对她也很严厉。 “爹,你忘了曾经的娃娃亲吗?”安夏花眼眸微垂,问道。 听到她的话,安任阳眼光闪烁,许久,还是叹了口气道:“已经过去了,爹也尽力了。” 内厅中寂静无声,那事发生后,家主一个曾经血染沙场的汉子,却经日面带泪痕。 甚至不去早朝,发疯般的调出曾经的旧部去查案。 于是夏冲帝一怒之下将他由都统贬职至总兵。 此事虽已过十年,但他们都知道,家主还未放下,那是数次救他于生死的恩公,亦是他视为异姓兄长之人。 “散了吧,近期内不要再谈论夏花婚配之事。”他依然坐的板正,犹如依然征战沙场的将军般,挥了挥手道。 安夏花抬头凝望着她父亲,许久,终于离去。 她别无他法,只有搬出曾经与他的娃娃亲,但她对父亲却有些于心不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