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村,麦田金黄,古庙的潺潺小溪旁。
一位驼背老人独自垂钓。
那晒着太阳,吹着口哨,悠然自得的老头望向远处天边忽明忽灭的祥云瑞气,嘴角微微上扬,“成了!五年谋划,最终勉勉强强可以吧,小家伙,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这位出身阴阳家,算术遮天的神秘老人,一时间觉得内心有些酸涩。
不知是为了那青年的艰辛之路,还是因为自己忙活了半天没钓上一条鱼,估计又要饿肚子了。
“老夫不是真神,学不得那种修复天命的逆天手段,只能施展些常人不耻的‘阴谋诡计’,为你谋求一线武道生机。小家伙,别怪老夫没本事啊,让你白白受了五年的委屈。从此之后,吞了那座武府的残留气运,但愿为你开的那道生机裂缝,能够涌出无限之生机!”
老人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快快快,鱼儿快上钩,这可是大造化啊!今日喂饱了我老头子,来日必有回报!”
老人手上发力,猛的一甩鱼钩,灿烂的阳光下,一条金黄的鱼儿伴着水滴跃出。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
……
神脉现!
宁臣的心中五味杂陈,五年了,自从他经脉道基被毁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法正常运转星力。
现在,星力如同浩瀚海洋,在他体内翻滚不息。
他宁臣,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区区废命,被天道遗弃又如何!他依然要踏足那不朽的大荒武道!
……
“好小子,你可愿意拜入我白虎府,修行无上杀伐之术?”周霸一脸诚恳的问,神色焦急。
宁臣还没来得及反应。
只听,一阵阴恻恻的声音。
“白虎府主,你有些着急了……我们还没有测试第三关,万一这青年的天命不合你心意呢?”苏霆府主在后面低沉道。
宁臣深吸一口气,看向苏霆,面容不解。
苏霆懒得去看这个引得天地震动的‘蝼蚁’。
那足智多谋,心思深沉的青龙府主看了看面色阴沉的苏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位麒麟府府主大人是何等雷霆人物,像宁臣这样引得天地大造化的绝顶天才,岂会入不进他的法眼?事出无常必有妖!
周霸摇摇头,“还测个锤子啊,以这位小友领悟悟性时所引动的天地异象,就算天命再差,也差不到哪去的!”
“不妨试一试,说不定会有些惊喜的。”苏霆府主沉声道,“宁臣,亮出你的天命,让在座的几位府主大人好好瞧一瞧。”
宁臣面无表情,沉声道,“好!”
在全场所有人的错愕目光之下,宁臣的头顶渐渐飘出了一道‘铁剑’虚影。
废命,铁剑!
周霸的表情瞬间变得相当精彩。
而本来已经站起来的王金刚府主当即坐下来。 全场的考生们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嘲讽,怜悯,以及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这是什么啊?废品天命?!!” “天呐,万万没想到被我们万众瞩目,被我期盼的天才竟然是个假的,废品天命,连我的二品天命都比不上!” “艹,就算你力气,悟性再高又有什么用呢?觉醒了废品天命,就是垃圾一个!” “这家伙不会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知道自己是废品天命,也敢来这里丢人现眼!” 这个时候,本来因为宁臣悟性之高而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小天才风越开怀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 “本来我以为你是个惊才惊艳的天才,现在看来,你连给我风越铁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我可是四品天命!” 苏霆府主沉声道,“好了,在看到这样的天命之后,可有府主还愿意接纳他?” 没有人发话。 似乎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宁臣。 忽然间…… “等一下,你们都不要,那我要咯!”一阵动听悦耳的女子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在千人注目之下,有些落寞的宁臣猛然抬头。 春风中,那漂亮的白衣女子笑的好像一朵桃花。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 苏霆一阵愕然,然后深吸口气,“张府主,就算你朱雀府的门庭再冷落,也不至于这样吧?收了这么一个觉醒了废品天命的人物,难道你真的打算自暴自弃?怎么说也不能忘了朱雀先贤们的意志啊!收了这个弟子事小,但辱了朱雀府的门面才是大事!” 朱雀府主张念初大人好像浑然不顾麒麟府主的雷霆威严,她温声细语道,“劳您费心了,我有我的打算,既然我接手了朱雀府,自然是要它往好的方面发展。苏霆府主,五府之间的发展,互不干涉最好!” 苏霆一阵无言。 这个胸脯好似要破衣而出的年轻姐姐,来到宁臣的身前,衣袖飘摇,“宁臣,你可愿意拜入我朱雀府?” “师尊大人好!”宁臣二话不说,不卑不亢。 “蛮激灵的小家伙嘛!”张念初捂嘴浅笑。 宁臣不自觉的嗅了嗅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女子身上极度浓郁的酒香味。 …… …… 深夜的朱雀府,门庭零落。 这座府虽然被称为五府之一,但大势已去,三年前朱雀府的原任府主带着所有弟子参与了那场震惊了整个血月战国的‘铁衣神侯’事件,导致全军覆没,无数道藏珍宝流失殆尽。自那时起,原本在五府中地位实力都极为不错的朱雀府一落千丈,传到了张念初这里,竟然连一个弟子都没有了。 现在宁臣才知道,自己的这位便宜师尊,竟然是一个‘光杆司令’。 但好在今天招了他这个便宜弟子。 宁臣心中一阵郁结,不过还好,温老头常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现在全当找了一个不错的落脚地。 这时,一身白裙的张念初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装酒的葫芦,一身酒气,她俏脸红晕,走路摇摇晃晃,看样子喝了不少。 今天是武府招收弟子的最后一天,除了朱雀府,各府都大摆宴席,欢迎新弟子的到来,于是这个名义上的朱雀府主就心安理得的去各府蹭吃蹭喝了。 差不多有将近五万人报考的武府,张念初硬生生没从中捞回来一个弟子。哦,不对,万幸之中,好在捞了一个宁臣。 一个觉醒了废品天命的朱雀府弟子,这在天运武府的历史上都从未有过。 一个看起来极其不靠谱的师尊。 这样的组合,恐怕只会让其他府的人看笑话。 …… 张念初的秋水眸子好似蒙着一层薄雾,她的小手还在不断比划着,口里吐着圣人的名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宁臣一阵无言,这师尊真的是……这是今天早上那个跟他一本正经的大谈特谈‘重铸朱雀府昔日荣光,我辈义不容辞’的高冷师尊嘛? 现在看来,她当时简直就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一摇一晃的张念初好似傻笑道,“咦,这里怎么有一个人?” 宁臣对她扯了扯嘴角,“我是你的弟子啦!!” “哦哦哦,宁臣啊,嘻嘻……”张念初一根手指贴着朱唇。 “对了,你还没吃饭吧?” “托您的福!”宁臣没好气道。 张念初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一只香喷喷的荷叶鸡,看样子是从酒席上‘偷摸’来的,不过以她的身份,拿一只鸡不算什么。 宁臣心中一暖。 张念初的手里端着荷叶鸡,配上她那副如夭夭桃花的面容,竟别有一番风味。 “想不想吃鸡?!” “想啊。”宁臣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 这些天来的忙碌奔波,他确实想好好坐下来吃一顿正经饭了。 “想吃鸡,是有条件的。”张念初伸出手,拍拍胸脯,一阵惊涛骇浪,随即娇喝道: “来,打我一拳!” 宁臣竟无言以对,“你喝多了吧?” 张念初眯起自己狐媚般的眸子,笑盈盈道,“没有没有,你师尊我千杯不倒,这才哪跟哪了,我怎么可能会醉呢?我知道当初力量测试时你没有用尽全力,你喜欢低调……” “现在,来!让为师看看你的真正力量到底如何!” 宁臣挑了挑眉毛,“真让我用尽全力打?我怕把你打坏啊!” 张念初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似的,笑弯了腰,“我可是堂堂第五境‘死境’的强者,而你就是一个还未步入体境的武者,怎么可能会打坏我呢?” “来吧,宁臣,想吃鸡,就让我满意一下!” “好,承让了。”宁臣拱了拱拳头,然后气沉丹田,将全身力量凝聚在一点,他低喝一声,宛若幼虎咆哮,震慑山林。 宁臣的身体轻盈一跃,但是体内却仿佛爆发着当世,最无敌最强横的血气,一拳之下,她的师尊大人也是不闪不避,试图要凭借一副女子娇弱躯体来硬撼宁陈的全力一拳。 一拳落下。 张念初的美眸瞪大,看着落在自己柔软身体上的铁拳,她万万没想到…… 宁臣的力气,竟然出乎意料的这么大! 只能说,张念初大意了,而且她没把宁臣的力量当回事,要不然,随便开一个护体屏障,就会让宁臣觉得自己宛若在轰打坚不可摧的山岳。 ‘完蛋了,要丢死人’ 这是倒地后的张念初最后的想法。 朱雀府主仰面倒地,裙摆飞扬。 宁臣神色尴尬,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好像深陷道德漩涡中。 凄凄惨惨戚戚的朱雀府,清风明月下,张念初柔顺的三千青丝徐徐铺开,宛若一朵盛开的莲花,她的白裙如画,犹恐在梦中。 她对着天空竖起了一根白嫩的中指,嘴角上扬,“足足一万斤,我捡到了一个宝啊。” 然后歪头,竟然‘呼呼’睡着了。 念念不忘,初发芙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