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翔的鸽子,飞过滚滚黄沙越过绿洲湖泊停足在一个驿卒上手上,那小竹筒内的密信就因此流转,被奔腾的骏马裹挟到远处。
翻山越林,不知跑了累了几匹马,换了几波人。
直奔京师报喜。
信是晚上到的,加急的消息送到各位王朝大佬以及当朝陛下的手中。
翌日,早朝,金銮殿上。
文武大臣一一到齐,排列两边。
老皇帝坐上王位,文武百官止了礼,早朝正式开始,那伫立皇帝身旁的老太监也压着公鸭嗓喊道:“今有军功捷报,请诸位大臣同听喜讯,赏功劳。”
众人有些吃惊,因为大武被镇武妖国与大元王朝死死包在中间,在国力上占据东边的大元更加强盛物产丰富,气候适宜。
在兵卒、武将勇猛上妖国又比其余两王朝强横不少。
大武就属于两边都得驻扎兵力,分散兵力也就算了,还不一定比对面厉害。
一年迈老者上前一步发问:“刘公公是那边的战功?”
这个话茬把众人的思绪拨回,南北双方都时常发生战事,哪怕是这些身居朝堂的文官都门清儿。
但要说难度妖国地处西北莽荒,将士更加凶猛,那应该是南边取得优势了。
不管如何,王朝强盛总是好的,大多数官员脸上洋溢了自豪。
除了寥寥几个已然知道的大佬,其中正包括陈父,陈景山。
“就由眹回答吧。”
老皇帝声音也不富当初那般中气十足威慑百官的锋芒,但威龙已老也非谁都可触怒。
“西北传来捷报,一裨将在损失一成兵力下杀敌四千有余并攻下日月卫城,阳关城。”
“嘶~”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怕是朝堂上的文官也是时常练武,武官就更不别说都是亲身入过军伍。
拔城先不说,单轮裨将标准带领五千兵马,就算是虚升半职也就七千五,杀敌四千那也是非常离谱的战绩更别说损伤几乎不可闻。
若是再谈破城,那起码得五倍兵力攻之才可有一定把握。
众人心头纷纷起了,大武中兴有望,王朝有大将出世。
虽离谱但众人还未到不信的程度,军方会虚夸一下战绩,但总的还是对的。
若是破城,那就一定破了。
“陛下,是何等将领壮哉我大武雄风?”
那年迈老者手脚都有些挥舞,手中撑着的拐杖都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在陈景山脚下。
老皇帝抚长须一笑,眼神一瞟两侧的侍卫。
侍卫也机灵刚忙上前搀扶,陈父竟然弯腰拾起拐杖递给了侍卫。
连老皇帝都是一惊,随即满意的点点头。
“林相,是陈家的小儿取得这份战功。”
老皇帝话音刚落,林相看着侍卫递来的拐杖一时踌躇起来。
他与陈家关系不算好,甚至矛盾多多。
只因陈家掌管王朝钱财、国库、各式如粮草兵器纺织品等等,总而言之管仓库的。
这势必会触碰到当朝宰相的林相的根须。
之前两家联姻时,也被陈家拒接了,谈及小儿不学无术。
“这是不学无术?这明明是早年大将的势头。”
林相哪怕心里在暗自嘀咕,在面子上也不能落了,安安稳稳取过拐杖。
虽只是一根拐杖,代表的却是两家的暂时和解。
“陈家出了一个麒麟儿啊。”
“陈尚书教子有方,真乃大武中流砥柱之臣。”
...
诸位官员的献媚马屁根本没听在陈景山耳中,三年前这些人可不是那么说的。
转过头看着四方官员憋青着脸献媚,属实是一股子气散了。
多年来的怨气,一下子舒畅起来。
“凡儿,干的好。”
陈景山不会担心陈凡遇到什么危险吃了什么亏,还活着那就足以。
若是干出实绩,就凭这功劳也可保他回京。
这时一个中年人冷眼旁观被众人献媚的陈景山,嘴角微微翘起,很快又收回。
黄家的家主,黄宏。
“这样都能翻身,陈家的确厉害,可是这等功劳,陛下终归是要召回受赏。”
“路途总是会出现意外,我倒是要看看死掉的麒麟儿是什么。”
在龙椅上看着有些嘈杂的群臣,老皇帝微微咳几声。
“咳咳。”
场面平静下来,老皇帝接着说:“除此之外,关将军麾下也歼敌三千雪灵卫,关将军本人更是重创日月城主,叶铮。”
这笔功劳,也着实不小。
此番众人倒没有像之前那般踊跃,只因这个人是王朝大将军。
执掌十万大军,再往上提基本到顶了,除非调回中央当一个兵部尚书。
但王朝的兵部尚书一直都是个虚职,上一个挂位的还是南川战神薛冉,老战神早已告老还乡。
在王朝内这个兵部尚书更多是一种荣誉,有点杯酒释兵权的味道。
更别说关萧关大将军此时还是握有实权的将军,此时召回... 老皇帝也很是头疼的样子,单手按压着额头,一手紧握龙椅把手。 直盯盯的扫视在场的诸位官员。 这些他年轻时一起执掌朝堂,抗击南北强敌的官员,老皇帝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得杀,快刀斩乱麻。 他的时日不会太多了,膝下一个不成器的皇子,一个柔弱的公主。 想到自己的女儿,老皇帝就一身怒气,不过作为帝王他需要的是平衡。 王朝王权的安稳转让,一个女儿算得了什么。 他需要召回陈凡和关萧二人,一人赏婚绑定陈家握住国库,一人释掉兵权防止功高震主。 “咳咳。” 他用手握着了嘴角,眼睛暗暗瞄到了手上的血痰,不着痕迹的用手帕擦拭掉。 老皇帝的异样虽然隐蔽,但在场有些跟随老皇帝几乎一辈子的老臣还是能发觉一二。 其中自然包括陈景山。 “陛下的身体,快要不行了。” 以至于,在群臣还是商榷之时,老皇帝一声令下,让陈家嫡子陈凡回京,让王朝大将关萧回京。 不顾群臣反对也罢,同意也好,这道指令就被书写上通体金黄的丝绸上。 盖上皇帝的玉玺,由几个武艺不凡的老太监携带。 直入西北莽荒。 在刘公公公鸭嗓的喊声中,散了朝。 陈景山走出金銮殿,看着蓝天湛湛、白云缥缈,风高气爽的时节,却不自觉的感到乌云遮天。 一股急迫感压迫他早些回府,他要准备后手,以应付来袭的暴风。 半个时辰后,陈府,书房内。 一张花雕木桌前,笔墨纸砚之间,一纸书信飘飘然书写完成。 陈父核对再三,为防止意外又写了两份,分三个信封装好,看着午色将去,朝着西北方向远远望去。 “希望这封信,能稍微帮助到你,凡儿。” 心中自语之间,丫鬟的声音在书房外敲门询问“老爷,夫人叫您用餐。” “嗯,我这就去。”收拾完桌上的信封,他却并未去正厅用餐,而是左拐右拐来到一个清冷的小院落里。 相比陈府虽不大气,但也古朴有韵味的风格截然不同。 就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 说简朴实用可能都抬举了,就一破破烂烂的几块木板搭建而成的护栏子。 茅草和砂石堆砌的屋墙与屋顶,院落内还做了些蔬菜但都被虫子吃的差不多,破破烂烂拿去集市送人估计都没人要。 陈景山也一脸头大的模样,他们陈家怎么说也是管钱管人的,油水颇足的地。 哪怕因为他个人的风气影响,还显得清贫些,但也不至于府内这个样子。 只因这一砖一瓦,一地一缕都是某个奇人搭建的。 严格杜绝他想要修缮的念头,这危房破烂地就不死不活的摆在这许多年。 可如今,他也不得不清请出这奇人,送信。 “老爷子在吗?”陈景山双手合拢做喇叭状,放于嘴巴朝着小院落喊道 “老爷子?”继续加大声音喊道 连续几声,正当他有些失望,转身刚抬起脚离去,淡淡却非常清晰的话音传入耳郭。 “别喊了,老头子我还没聋没瞎,看得清,听的明。” 他回身,哪个院落里陡然出现一个邋里邋遢就如同乞丐的老人。 破破烂烂的麻布衣,腰间快要断掉的纤绳挂着手掌大的小葫芦。 下身光溜溜披着树叶做的裙裤,整一个山间野人模样。 但老人眼中的精光比他遇到的任何人都锐利,哪怕是遇到老朋友关萧,陈景山都没这种感觉。 “老爷子,我需要您帮忙送个信。” 陈景山语气非常坚定,坚定到老人甚至奇怪的反问他。 “你确定?老头子我也就出山这一回,做完再也不欠你们陈家什么。” “嗯,确定。”他语气之坚定,让老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有淡淡一个好字。 “几时几刻?” “尽快,如果可以现在就希望老爷子您能出发。” 老人笑笑,一股气势骤起,院落内的落叶竟然全部漂浮起来。 在陈景山眼里,这院落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反而像一个地狱中的火炉。 那漂浮起来的是一个个等待火烧的头颅。 而老人,就如同地狱中的判官在身旁无情的看着这一切。 这老人竟然是堪比大将,甚至比关萧更厉害的神意境武者。 “天下间,也就小子你能催老夫。” “也罢,毕竟看着你长大,这事老头子我应下了。” 老人一下子收了气势,落叶散落回到原来的地方。 紧接着一句。 “送给谁?” “陈凡。” 老人明亮的双眼闪巴闪巴几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这不是送信,是保人啊。” 陈景山不语,看着老人原本进屋打算吃饭的架势,顿时因为他一句话连忙拾起包袱走了。 他知道,这一步算是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