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蹲在天霜居门口观察蚂蚁,其中一个男孩,拿起小石子压在蚂蚁身上,得意笑道:“看你往哪里跑”
被压在石子下的小蚂蚁拼命挣扎,小小石子,对它而言犹如泰山,任它如何折腾,也逃不出去。
男人挤在孩子中间,津津有味听他们聊天
眯着眼观察石子下的小蚂蚁,自言自语道:“我敢打赌,换个同样大小的东西,小蚂蚁就能把它抬走”
孩子撇嘴笑道:“撒谎,我们不信”
男人狡诈的问道:“要是我赢了呢?”
其中一个男孩,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铜板,扬扬手道:“你赢了,就把铜板给你,你输了呢”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铜板,扬扬手笑道:“输了,每人给你们一个铜板”
他像魔术师一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牛肉粒,将压在蚂蚁身上的小石子拿开,换上同样大小的牛肉粒。
眯着眼,坐在地上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人像睡着了。 有几个孩子已经等的不耐烦,悻悻道:“他一定是个疯子,我们别跟他玩” 其余的孩子并不甘心丢掉马上得手的铜板,继续陪男人等下去。 牛肉粒旁从一两只蚂蚁,渐渐聚集了几十只蚂蚁,最后黑压压的拥挤在一起,几乎看不到牛肉粒。 男人突然睁开眼笑道:“你们看,再过一会儿,牛肉粒就会被蚂蚁抬走,你们输了,铜板拿来” 手拿铜板的孩子有些不舍的,看看这个狡诈的男人,不甘心的将铜板丢在地上,小声骂道:“疯子,不跟你玩了,我们走” 孩子们一哄而散,男人拿起地上的铜板,像捡到宝一样高兴。 世人都说蚍蜉撼树自不量力,那是因为树,对蚍蜉没有太大吸引力。 如果换了一个有吸引力的目标,无数蚍蜉就会蜂拥而至,小小的力量,同样能撼动超越它们身体十倍,百倍的物体。 公堂上张升被打的晕头转向,咬牙切齿,怒视胡广骂道:“姓胡的,今天的事我记下了,我会原封不动告诉我表叔,你等着!” 听到表叔二字,胡广的腿肚子都不自觉抽动起来,这可怎么办,两边都是厉害的爷,只有我是孙子。 张升不依不饶的继续骂道:“姓胡的,你今天是不是犯了失心疯,不就是抢了一块玉牌吗,能值几两银子。漫说一块玉牌,就是十块,一百块,张大爷眼里只是九牛一毛,你把原告喊出来我赔,你动手打我们主仆的事怎么算” 胡广冷笑道:“赔,你赔的起吗,我明确告诉你,今天你们招惹了贵人,打你们是轻的” “贵人,在这宣城,难道还有比我表叔主子更尊贵的人。我倒好奇,这个贵人是什么身份,难道他不知道我表叔是谁”张升猖狂的大笑起来。 李疏这会儿算听出点意思,敢情人家有过硬的后台呀!而且还是宣城最尊贵的人,这个人是谁呢。 “我要见胡大人,我要告状” 堂外传来女子阵阵喊声,胡广和张升闻之色变。 如果平时,胡广会轻易打发了女子,现在后堂坐着位爷,随意打发难免说不过去。可真让这女子进来,前些日子她状告张升纵人行凶的案子定会翻出来。 正当胡广左右为难之际,李疏信步从后堂走了出来。 张升看这位身着锦袍,面如冠玉,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心想这大概就是胡广嘴里的贵人吧! 不过越是身份尊贵的人,他越不担心。 因为上层阶级,谁跟谁没点关系,大家如同一张大网,一荣俱荣,彼此都会留有情面。 胡广开口要点破李疏的身份,他立即挥手制止,谦恭的向张升行了一个礼,问道:“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刚才听说尊驾的表叔,在贵人府中当差,能否告知是哪位贵人” 胡广在心里默念,你这个蠢蛋千万不要说,说了你今天死定了。 张升看他谦恭有礼,认为只要抬出表叔的名号,说不定大家都是自己人,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在下张升,宣城最大的布商,我表叔陈远,是威王府里的管家” 李疏远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说道:“原来是陈管家的侄子呀!失敬,失敬” 张升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真认识表叔,他得意的朝胡广笑了一下 此刻胡广恨不得上去撕烂他的嘴,让他无法说话。 “胡大人,把堂外的女子请过来,继续断案”, 胡广只得硬着头皮喊道:“把堂外女子带上来” 女子进入公堂后纳头便拜,泣道:“民女有冤要告,望老爷为民女做主伸冤” 胡广自然知道她要告谁,可还是板着脸故意问道:“堂下女子报上名来,状告何人” 女子大约有十**岁,身穿粗布罗裙不施粉黛,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说道:“民女叫黄翠玲,我要状告的人正是张升。我们家是开镖局的,前些日子我父亲,为张升押运一批货物到大梁,结果遇到强盗货物被劫,我们镖局也死伤几名兄弟。张升却以运镖不利,不肯给我们镖费,还纵容手下将我父亲殴打成重伤,回家没几日便死去,望青天大老爷为民女做主” 胡广说道:“既然是你父亲运镖不利导致货物丢失,张升不愿意支付费用也正常,各自都有损失,不能只怪人家张升” 翠玲继续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父亲知道最近宣梁边境一直不太平,再加上路途遥远,风险极大,我父亲是不愿意走这趟镖的。怎奈张升巧舌如簧,百般哀求承诺,愿意自行承担风险并签有字据,谁知张升事后不认账,还伤了我父亲的性命” 张升抵赖道:“一派胡言,我何时不认账,只是说最近手头比较紧过段时间再付,你父亲就不依不饶还想动手行凶,手下人只是为了保护我,误伤了黄镖头” 这番言辞真是颠倒黑白,倘若不是李疏在场,翠玲恐怕连陈述的机会都没有。 她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年轻人,大声说道:“大人,可知我父亲往大梁所运何物” 张升如遭雷击,脸上顿时没了血色,突然扑身向前扼住黄翠玲的脖子,试图掐死她。 李疏大呵道:“拦住他” 吕鼠听到命令,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将他和翠玲分开。 张升用狠毒的眼神盯着翠玲咒骂道:“你个小贱人,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你” 李疏轻声对翠玲说道:“姑娘别怕,这个歹人恐怕回不去了,你说说看,他到底向梁国运送什么货物” 翠玲说道:“兵器,军监局最新打造的兵器” 李疏感觉这次要抓住大鱼,威王府管家的侄子,一个普通的布匹商人,怎么可能有能力从军监局弄出兵器。这些兵器是怎么运送过大宣边境的,谁又是最大的获利者。 “姑娘要慎言,倒卖军器是死罪,诬告也是重罪,如果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 李疏要再次确定一下可靠性,他不能让好不容易抓到的大鱼轻易溜走。 “我有证据,在北郊城的十里巷,有张升的仓库。 表面是储备布匹的,实际都是兵器,我父亲以前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北郊帮他运货到大梁” 胡广也傻了眼,原以为只是草菅人命的官司,谁知道竟牵连出倒卖军器的大案,而且还是卖给敌国,这是什么性质。 想到自己也可能会被牵连其中,恨不得现在把张升杀死。 张升早已经吓的瘫软如泥,他知道这件事,必须赶快通知表叔,要不然会牵连许多贵人,自己就算死十次都不够。 他朝堂外一个精瘦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收到暗示后,立即转身匆忙离开。 “秦风,你速去翠玲姑娘说的仓库查明情况” 李疏内心十分亢奋,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抓住这么一条大鱼,如果翠玲所说属实,只要顺藤摸瓜查下去,将会意味着什么。 十里巷,并是一条十里长的巷子,而是大宣北郊新开发的商住两用区。 这里临近秦河码头,宣城漕运货物大多从这里过,逐渐成为一片繁华闹市。 秦风按照翠玲说的地址,很快找到张升的仓库,与其说是仓库,不如说是一条延绵几里的巷子。 仓库外面青砖高墙,每隔一段距离都有瞭望台,俨然是一个坚固的军事堡垒。 硬闯入仓库几乎很难,即使把整个巡防营调来,如果对方拼死抵抗,也会是场惨烈的厮杀。 秦风向一名侍卫命令道:“你火速赶去通知礼王,就说我们人手不够,进不了仓库,我在这里先盯着。” 李疏见秦风迟迟没有消息送来,早已经等不及,命人备马,决定亲自去查看仓库是否真有大量兵器。 路过天霜居,才想到林轩可能还在里面等自己。 坐在临窗房间的林轩,早看到了神色匆匆的李疏。 他对慕无双笑道:“看来我们王爷是抓到了大鱼,我陪他去看看” 慕无双担忧的问道:“要不要带上天机盟的兄弟,我怕你此行会有凶险” 林轩笑道:“风险自然会有,如果一点风险都没有,我们这位殿下,怎会亲自下水抓鱼” 一路上李疏表现的格外兴奋,没有了往日那种内敛谦和,这种兴奋从他泛红的脸庞就能看出来。 林轩认真听他讲述离奇荒诞的经历,只简单说了一句“殿下,要做好困兽犹斗的准备” 秦风等了快半个时辰还未见援兵,他恐迟则生变,只能另想他法先进入仓库查看,确定后再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到来。 “当,当,当”,远处传来卖艺人的锣声。 愁眉不展的秦风计上心头,他从身上拿出张银票,对一名属下吩咐道:“你过去跟前面的卖艺人讲,让他们到仓库门口表演,越热闹越好,我们付他银子” 卖艺人自然十分乐意配合,这张银票,他们就算辛苦几天也未必能挣来,现在只要热闹表演一场,这是十分划算的买卖。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一群卖艺人玩了命的喊叫表演。 围观的群众渐渐多了起来,没一会儿工夫仓库的大门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名黑色劲装武士服的人,驱赶道:“你们没看到这是私人宅邸,赶快离开,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要是平时的话,卖艺人自然不敢强硬顶撞。 毕竟在外讨生活不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在宣城这样的地方,谁知道院子里是什么样的人物。 现在他们必须纠缠下去,因为赚的就是这个钱。 卖艺人首领上前理论道:“这位小哥说的可不对,你说这是私人府邸,我们并没有到院子里表演,难不成这条路是你们家的” 黑衣人没想到,一个外地的卖艺人敢胆大叫板。 他向院子里喊了一声,从里面出十几名同样装扮的人。 卖艺人知道这下麻烦大了,继续纠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风看时机到了,带领属下赶了过去,大声呵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青天白日在这里聚众斗殴” 卖艺人看到救兵,心里的底气足了不少,大声说道:“我们只是一群江湖卖艺人,在这里表演挣口饭吃,谁知道他们硬说,这里是私人的地方,不允许我们表演,官爷您说,这还讲不讲理” 秦风板着脸,冷冷问道:“是这样吗,谁规定街道属于私人领域的,难道你们不懂王法” 这些护卫虽然平时骄横霸道,但见对方是军士打扮,也怕给主人惹下麻烦,只好赔笑道:“不知道兄弟隶属哪里” “少废话,我们是巡防营的,现在怀疑你们聚众闹事,统统给我站好,把里面的人都喊出来” 黑衣人头目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悄悄塞到秦风手中,低声说道:“官爷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张大官人的仓库,您行个方便,这些银子和兄弟们一起喝酒” 秦风也不客气,将银票塞进怀里,故作惊讶道:“原来是陈大管家的侄子,不过我们有任务在身,例行公事让兄弟们配合一下” 秦风知道拒收银票,可能会激起对方的反叛,所以,他故意点出张升的来历,给黑衣人一种错觉,放松他们的警惕。 黑衣人果然上钩,很配合将院里的人全部集中在一起接受检查。 秦风趁检查的机会,向一名身手敏捷的下属递了个眼色,让他趁乱溜进仓库。 快要检查完时,溜进去的士兵安全回到了队伍。 秦风凑过去小声问道:“里面怎样,有没有兵器” “有,简直是一个军器库,如果不知道是私人的仓库,我还以为进了军监局” 这下秦风心里有底了,剩下的就是看怎样拖延更多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