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真人？商衍？！！！”

这个名字出口的一瞬间，三名正道长老齐齐变色。

楼下数千弟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眼巴巴地抬眼望着高楼上的情景，想看看这病秧子究竟花落谁家。

此时，阴影下的人依旧不动，只不过……

下一刻，一阵浩荡的魔威忽然从屋檐下迸发，瞬间澎湃开来，山门千余人同时脸上变色。

“真是他！”

反应最快的是三名正道长老。

三人马上把身上的灵器上了好几道封印，又飞速塞进储物袋中。

若非如此，自家的法宝灵器多会进了商衍囊中，他们估计都不知道。

这就是偷道修士的威慑力。

这时，那个阴影下的人起身了。

只见一人缓步走入阳光下，容貌平凡，双眸如渊。眼中没有一丝锋芒，但其幽深，仿佛能吞下一切锋锐。

黑袍黑发在寒风中激荡，商衍微微昂头，俯视着身前的沈黯。

这便是无相门的至强之一，大衍真人商衍，当今凡界偷道第一人。

“这无相门好生狡猾。”怀松悄声向刘云涛道，“说好每门随便派个长老。无相门怎么把这尊大佛给请出来了？”

“恐怕是怕好苗子全进我们正道，这商衍要偷点弟子的天资根骨呢？说不好，他把人都能偷走。”刘云涛扶额，有些发愁道。

另一边，听到沈黯话语直指商衍，何筠也是一惊，皱眉道：

“小沈，你可知道我师兄的规矩吗？你若想拜入他门下，必须从他身上偷得一件东西。”

“若是不成……当场去死。”

沈黯面色如常。

“你真的想好了吗？”何筠沉声道。

“晚辈说过，只是敬仰真人，想敬一杯茶。”沈黯笑言。

“唉。”何筠叹口气，从自己桌上倒出一碗清茶，挥手稳稳掷向沈黯，“好自为之。”

沈黯双手捧着茶碗，前行两步。

蛰伏的系统忽然躁动不已：

【宿主，不要靠近他。不然你会死的！】

“风浪越大鱼越贵嘛~这不是刚刚你说过的吗？”沈黯在脑中笑道，“就算死了，不也有你这系统兜底么。”

【他不一样……】

不论系统再如何作想，事已至此，沈黯也必须走下去了。

他一步步前行，受到商衍气息的威压越来越重。喉间的鲜血一点点上涌。

可他的步伐依旧坚定，虽慢，但有一往无前的勇毅。

商衍深沉幽暗的眼眸中，似乎也生出一抹异彩。

终于，二人相差不过三步。商衍伸出一只手，欲接茶碗。

这时，异变突生！

沈黯手中一甩，茶碗带着滚烫的茶汤，直向商衍飞射而去。

同时，他身形一闪，便伸手勾向商衍腰间一串铜钱。

速度之快，全然不像一个行动困难的病人，简直令人难以反应。

那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离铜钱越来越近。

简直只差毫厘。

可就在即将得手的一刹，他手中二十七骨竟瞬间全部被盗走，一阵极致的疼痛传来。随即是一股巨大而无形的力，将他重重拍飞到高楼的栏杆上。

“啊！”只听一声叫嚷。原来是刚刚那件茶碗，不知怎地，被商衍盗走，又出现在怀松头顶，将他淋了个须发尽湿。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可商衍气度从容，沈黯垂死。结果一目了然。

何筠看着委顿的沈黯，眼神中有些悲哀，摇了摇头。

沈黯无力擦嘴角的血迹，仅剩的一只完好的手紧握，藏于袖中，脸上仍是一片平淡。

商衍缓缓走到沈黯面前：

“装作徒手盗取铜钱，实则使的是一转灵器盗物，于五息之前取走我衣袍后的碧玉佩。”

“对吗，小朋友。”商衍微笑着。

沈黯不再镇定，面色一沉。

他将袍袖中的手伸出，摊开来，果然是碧玉佩。

四名长老皆瞪大双眼：“他竟真取走一件物事，莫非商衍要收徒了？”

可沈黯神色暗淡，商衍眼露一丝可惜与讥讽：

“你虽从我身上取走一件物品，但被我所发现，而且这个过程中我随时可以出手阻拦。”

“这算不得‘偷’到手，这一点，你应当明白。”

沈黯张了张口，想说话，却吐出一团血沫。于是只好点点头。

“明白就好。”

商衍转身缓缓向太师椅走去，轻挥了一下袍袖。

一阵难以言说的澎湃威压降下，“咔嚓咔嚓”连响，沈黯全身骨骼尽碎，五脏全裂，当场气息全无。

又一股力将沈黯的尸身从高楼抛下。

离得近些的年轻人被吓了一跳，尖叫起来，会场乱作一片。

只是，无人在意，沈黯的一只手犹然死死紧握着。

指缝间，透出一抹碧色。

……

【宿主，作死这一块，还得是你。】

沈黯再次有意识之后，耳畔先传来的是系统的阴阳怪气。

“没办法。”沈黯苦笑，“这老登好歹是偷道大能，我现在这破修为，确实偷不过他。”

“贫嘴系统，再给我一世，看我整治老登。”

【重生需要一定的代价，当前阶位您享有一折优惠。】

【这里建议您用“盗物”灵器换取重生机会。随后重生奖励可以再次选择“盗物”哦。】

“能用我的寿命换重生吗？”沈黯道。

【啊？？？】系统懵了一下。

【可以是可以，可是换完之后，宿主的寿命就快没了啊。】

“那还说啥，换呗。记得要保留我的灵器盗物。至于第二次的重生奖励……”

“就要我临死时紧握着的碧玉佩吧。”

……

山石嶙峋，寒风萧瑟。

刚睁开眼，沈黯直接双眼一抹黑，栽地上了……脸朝下。

看起来走的很安详。

寿命将尽，相应的健康情况也更差了些。

缓了半天，身上有了一丝力气时，他才挣扎着把身子挪到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张眼一望，没问题，时间点和上次重生一模一样。

【宿主，您这是何苦。现在您只剩半个月的寿命，如果依旧光速死亡，恐怕系统也将要无能为力。】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沈黯一哂。

随后，沈黯即使身体状况极差，但依旧动用了灵器“盗物”威慑了许鸿。毕竟，对于在正道安插一个棋子，对他而言意义极大。

接着，如同上一世，他来到了山门摘星楼处。

“第六号，沈黯。请上摘星楼，面见长老。”

这一回，沈黯无力地抬眼望高楼，也没力气喊那一嗓子了。

干脆往楼下一坐，最终还是何筠看他身子骨太弱，给他抬上来了。

沈黯这一回没把眼睛往三名正道长老身上瞧，直接对着阴影处，笑道：

“大衍真人，徒儿来拜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