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这个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李小鱼心头，比一万次挥拳、一千次撞树还要沉重。
他瘫坐在杂草丛中，看着系统光幕上“血气方刚汤”后面罗列的那几味药材——【十年份血参】、【铁骨牛髓】、【赤精草】……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价值不菲。而他，一个身无分文、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的“预备役杂役”，上哪儿去弄这些？
去抢？他没那本事，也没那胆量。
去偷？青云宗戒律森严，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去借？他跟谁借？赵昊吗？想想都不可能。苏沐晴？才认识一天不到就开口借钱？他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
难道刚找到正确的修炼方向，就要因为没钱买药而中断？这比被赵昊嘲讽、被林默然说“蠢”还要让人憋屈！
“系统，”李小鱼有气无力地在心里呼唤，“除了买，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搞到这些药材？比如……宗门任务？或者哪里能捡到？”
【滴！检索到宿主需求。】系统的金属音依旧平稳，【方案一：接取宗门杂物殿发布的低级任务，报酬低廉，积攒缓慢。方案二：前往青云宗后山外围区域自行采集。】
【警告：后山外围虽无强大妖兽，但地势复杂，普通毒虫猛兽繁多，且部分药材有低阶守护生灵。以宿主当前实力，前往采集风险评级：中高。】
自行采集？后山外围？
李小鱼眼睛一亮！风险高怕什么？他连撞树倒立都不怕，还怕爬山采药？至少这不用花钱！
“就去后山！”他立刻做出了决定。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但系统警告并非空穴来风。他现在的状态极差，浑身酸痛，体力也接近谷底，贸然进山跟送菜没什么区别。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状态。
他强撑着站起来，步履蹒跚地朝着记忆中来时的路走去——他记得山下不远处有个小坊市，是依附于青云宗的凡人聚集地，或许能找到些便宜的食物先垫垫肚子，恢复点力气。
就在他刚走出训练场，路过食堂后门那条僻静小径时，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正好从里面出来，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哎哟，小子，慌慌张张的，赶着去投胎啊？”庞大海长老提着个空泔水桶，眯着小眼睛看着他。
“庞……胖师傅！”李小鱼连忙站稳，恭敬地行礼。知道了对方身份后，他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随意了。
庞大海打量了他一下，目光在他微微颤抖的手臂和苍白的脸上扫过，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得懂得细水长流。”
“是，弟子明白。”李小鱼老老实实地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胖师傅，弟子……弟子想请教一下，宗门附近，哪里能采到血参、赤精草这类药材？”
“哦？”庞大海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你小子还懂药理？要这些玩意儿干嘛？泡酒啊？”
“不……不是，”李小鱼支吾着，不敢说出系统食谱的事，“就是……感觉身体有点虚，想补补……”
“补补？”庞大海嗤笑一声，把泔水桶往墙角一放，拍了拍手，“就你这训练法，吃龙肝凤髓也补不过来！虚不受补，懂不懂？”他话虽这么说，但还是随口道，“血参喜阴，多在背阴的山涧石头缝里。赤精草嘛，向阳的山坡上偶尔能见到。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后山外围就有，不过……”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小鱼：“那地方蛇虫鼠蚁多，还有护食的野猪猡，就你现在这状态，去了怕是给它们加餐。”
李小鱼心里一沉，连庞长老都这么说，看来后山确实危险。
看着李小鱼瞬间垮下去的脸，庞大海咂了咂嘴，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后门里拎出一个小布包，丢给他：“喏，拿着。”
李小鱼下意识接住，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还温热的杂粮馒头，以及一小包……黑乎乎、散发着浓郁药膏气味的东西。
“馒头是剩的，将就吃。这药膏是俺们厨房自己熬的跌打药，效果一般，但对付你这点淤青肿痛够用了。”庞大海语气随意，仿佛在丢一件垃圾，“赶紧滚蛋，别挡着俺干活。”
李小鱼握着那尚有余温的布包，看着庞长老那不耐烦却透着关怀的背影，鼻子又是一酸。这位长老，面冷心热，帮了他一次又一次。
“多谢长老！”他对着庞大海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庞大海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
带着庞长老给的食物和药膏，李小鱼回到了自己那位于杂役房最角落、堆放杂物的小隔间。他狼吞虎咽地吃下馒头，又将那黑乎乎的药膏仔细涂抹在手臂、肩膀和额头的红肿处。
药膏触体清凉，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涂抹上去后，火辣辣的疼痛感果然减轻了不少，一股舒爽的凉意渗透进去，缓解着肌肉的疲劳。
“厨房自制的跌打药都有这效果……”李小鱼看着那黑乎乎的药膏，对庞长老的“手艺”更加佩服，也对那“血气方刚汤”的效果更加期待。
他不敢耽搁，盘膝坐在硬板床上（虽然连床都算不上，只是几块木板），开始尝试按照系统辅助线的指引，进行最简单的呼吸吐纳，引导体内那微弱的“勤能粒子”缓缓流转，滋养疲惫的身躯。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当窗外天色完全暗下，明月高悬时，李小鱼才缓缓睁开眼。
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但至少手臂不再剧烈颤抖，头脑也清醒了许多，体力恢复了大半。庞长老的药膏和馒头，功不可没。
他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光，又摸了摸怀里仅剩的最后一个馒头，眼神变得坚定。
夜探后山！
夜晚虽然更危险，但也更隐蔽，能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赵昊之流）。而且，有些药材在月光下反而更容易辨认。
他悄悄溜出杂役房，凭借着白天记下的路线，朝着青云宗后山的方向摸去。
夜晚的后山，与白天的仙气缥缈截然不同。古木参天，枝桠虬结，在夜风中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各种不知名的虫鸣兽吼从密林深处传来，更添几分阴森。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腐叶的气息。
李小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精神高度集中，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淡绿色的辅助线在黑暗中微微发光，不仅帮他矫正行进姿势节省体力，还时不时勾勒出前方地面的坑洼或是垂落的藤蔓，让他避免了多次摔跤。
【勤能食谱】的功能也自动开启，他的视野中，偶尔会有些普通的草药被标记出淡淡的白色光晕，并显示出名称和效用，比如【止血草】、【宁神花】之类。但他目标明确，这些暂时用不上的，他都没有浪费时间采集。
按照庞长老的指点，他先来到一处背阴的山涧。溪水潺潺，月光难以完全照射进来，环境幽暗潮湿。他瞪大眼睛，借助辅助线对能量波动的微弱感知，仔细搜寻着石头缝隙。
找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在他快要放弃，准备去向阳坡碰碰运气时，辅助线突然在他左侧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底部，勾勒出一个微弱的、带着淡红色光晕的标记！
【发现：八年份血参（品质普通）。】
找到了！
李小鱼心中一喜，连忙凑过去。只见石缝深处，一株叶片呈暗红色、顶端结着几颗鲜红小果的植物静静生长着。
他小心翼翼地用随身携带的小木棍（从杂物间顺的）撬开周围的泥土，尽量不伤及根须，费了好大劲，才将这株血参完整地挖了出来。
“八年份，虽然不到十年，应该也能用吧？”他捧着这株来之不易的药材，心中满是成就感。
将血参小心包好，他立刻转向向阳的山坡。这里月光充足，视野好了很多。但赤精草似乎比血参更少见，他搜寻了许久，几乎要将这片山坡翻遍，辅助线才终于再次亮起，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标记出了一株叶片呈赤红色、形态如火焰的小草。
【发现：赤精草（品质普通）。】
就在李小鱼欣喜地伸手要去采摘时——
“哼哧！”
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哼叫从灌木丛后响起！紧接着，一头体型壮硕、獠牙外翻、浑身覆盖着钢针般黑毛的野猪，瞪着猩红的眼睛，缓缓走了出来，拦在了赤精草前！它粗壮的蹄子刨着地，显然将这株草药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倔山猪？！”李小鱼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庞长老的警告和白天吃的那碗炖肉。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正主！
这头野猪虽然只是普通野兽，未开灵智，但看那体型和獠牙，冲击力绝对惊人！以他现在的状态，硬拼绝对讨不了好！
跑？赤精草近在眼前，他舍不得！
不跑？难道跟这头畜生讲道理？
野猪可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后蹄一蹬，低着头，如同一辆小型战车，带着一股腥风，猛地朝他冲撞过来！
速度快得惊人！
李小鱼头皮发麻，肾上腺素急剧飙升！躲已经来不及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福至心灵，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荒诞却又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念头！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腰背微躬，脑袋微微前倾——赫然是撞树训练时的起手式！
同时，他心中疯狂呐喊：“系统！兑换！把所有努力值，全部兑换成【铁头娃的尊严】效果，集中在额头！”
【叮！消耗努力值4.1，兑换【铁头娃的尊严（初级）】极限效果，持续时间：3秒！】
系统的回应快到极致！
一股远比平时磅礴、凝练的暖流瞬间汇聚到他的额头，甚至隐隐散发出微不可查的淡金色光泽！他感觉自己的额头在这一刻，仿佛真的化作了百炼精钢！
“给我停下！”
李小鱼怒吼一声，不闪不避，迎着那迅猛冲来的野猪，额头对着它最坚硬的头骨正中，猛地撞了上去！
以头，对撞！
“咚——！！！”
一声如同寺庙撞钟般的沉闷巨响，在山坡上轰然传开！
想象中的头骨碎裂声并未出现。
那气势汹汹的野猪，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壁，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它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踉跄后退，摇晃了几下，竟然直接翻到在地，四蹄抽搐，口吐白沫，显然是撞懵了！
而李小鱼，只是感觉额头传来一股巨大的震动，让他眼冒金星，耳鸣不止，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他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摸了摸额头。
有点疼，有点麻，但……完好无损！连皮都没破！
再看那头倒在地上哼哼唧唧、暂时失去战斗力的野猪……
李小鱼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即一股狂喜和难以置信涌上心头！
卧槽？！真的可以？！
【铁头娃的尊严】，恐怖如斯！
他来不及细想，赶紧冲过去，一把将那株赤精草采下，塞进怀里。然后看了一眼还在迷糊的野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下杀手，转身就跑，迅速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直到跑出去老远，确认安全后，他才靠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喘着粗气，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今晚的经历，实在太刺激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血参和赤精草，又摸了摸自己只是有些发红的额头，忍不住咧开嘴傻笑起来。
“铁头娃……好像……还真不错？”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警告意味——
【紧急警报！检测到宿主方才撞击行为，引动了未知印记共鸣！】
【分析中……分析完成！】
【共鸣源锁定：宿主额头皮下组织！】
【印记类型：疑似……上古契约烙印（残破/休眠状态）！】
【烙印来源：极度危险！！！】
李小鱼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额……额头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