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依旧是卯时。
串了两个黑眼圈的陈长恭颤颤巍巍地爬起,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
昨晚一直做噩梦,让他压根没有休息好。奇怪的是,状态差成这样的他,还能准时地爬起来。
这就是黄级术师的力量吗。
陈长恭特意让妹妹找了件旧衣服穿上,这衣服是妹妹以前亲手缝的,材料是简单的麻布,但上面的绣纹颇有灵气,单从缝制技艺上讲可谓一绝。
简单地洗漱后,陈长恭拍了拍小黄马,喂了点玉米给它。陈长恭身上还装了不少豆子,干粮,因为他知道,今天也会是场恶战。
陈长恭双手背负其后,脚尖轻点,脚底波纹般的阵法显现,他轻轻一跃,阵法像是带着他瞬移一般,当即出现在黄骠马的背上。
“我对于阵法的感悟又加深了。”陈长恭眼神迸射流光,凝视着握起的双拳。
“嗬!”
他试着朝天上轰出一拳,拳尖阵法闪烁着透亮的红光,狂暴的摧残力在天空炸出一声闷响。
陈长恭双眸绽放异彩,这受的伤,值了!
黄骠马似乎被主人的力量感染了,弩箭离弦一般奔了出去,硕大的蹄子在地面上踏出气势汹汹的节奏。
好一匹骏马,我可真是没有看错!
陈长恭神采飞扬,心说还好是在至上大陆,要不然就是扰民加超速。
一缕霞光微微露头,陈长恭迎着朝霞,黎明就在眼前。
昨天社死的场面已成过往云烟,陈长恭从容不迫,他已经想好了今天该怎么办。
“律~”陈长恭一拉马缰,在身前画了一个圈,圈上秘纹乍现,散发光芒,瞬间就将小黄马拴在了昨天那个熟悉的地方。
“王阴比,看我先破你结界。”
陈长恭聚精会神地感受周围那笼罩的结界。昨天回去他思考了一下,猛一离开这片区域之所以会有种心悸的感觉,是因为他陷入了王波比布置的阵法结界。
陈长恭张开手掌,手掌之上圆形阵法裹挟着吸引力对周遭进行着感应,这种感应时强时弱,在他附近一直移动着。
“在这!”陈长恭眼睛一暼,看向一片空白,他聚拢双手,瞬间吸引力暴涨。顷刻间,陈长恭好像抓到了什么。
一个透明的小东西在他手掌里面直“蛄蛹”,搞得陈长恭头皮发麻。
“快,放开我,放开我,憋洗了!”
透明的小东西发出小萝莉一样的可爱的声音,“蛄蛹”的幅度愈发加大。
陈长恭缓缓张开手掌,上面的阵法依旧开着,这个看不见的小东西勾起了他的兴趣。
小东西一挣脱,全身自上而下开始了染色,不时,它就现出了真身。
是一个身子小小的,脸蛋尖尖的,扎了个双马尾,样子特别清秀可爱,背后还有一对荧光般的翅膀的小人。
这是只精灵呀!陈长恭眼睛瞪大,眼前的小人勾起了他脑海中对于精灵的幻想。
小东西抖了抖身子,像落水的小狗甩着身上的毛。陈长恭趁其不备,一把将它抓住。
“哎呀!你干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小东西委屈地呻吟一声。
陈长恭可不管那么多,尽管小东西很可爱,但很可惜,这不是他的菜。陈长恭眉毛一横,问道:
“小东西,是不是王波比让你来的?昨天为何加害于我?”
“好疼。你松开我!”小东西呜呜地叫着,控诉着陈长恭的不义。
“再叫,我让那边的黄马把你吃了!”陈长恭指了指无辜躺枪黄骠马,恶狠狠地盯着小东西,威胁道。
“你轻点嘛。”小东西被唬住,当即乖了起来。
她小小的脑袋“当当”地点了点,回复道:“是王恩人让我来哒!他让我维护住这片区域的屏蔽。”
你屏蔽了个球,只有那扇门看不见吧。
陈长恭气的发抖,缄口无言,这小东西业务水平真不咋地。
“你是什么东西啊?”陈长恭疑惑地问道。
小东西用力挣开陈长恭的束缚,照常甩了甩身子,小小的柳眉竖起,哼道:“我是精灵哒!”
还真是精灵啊……陈长恭陷入了沉思。这个世界有妖族,有魔族,有神,有仙。 嗯,这样看来,有精灵也没什么了。 陈长恭敲了敲小精灵的脑袋,惹得她翻来一个白眼,说:“人家是女孩子,你老摸我,你是老色鬼。” 呵,连馒头都没有,我对你可没兴趣。陈长恭回了一个白眼,狐疑道:“你刚刚说王恩人,他怎么了?” 小精灵扬起脖子,抓了抓辫子,回答:“王恩人以前来过我们精灵部落,还帮我们打跑了恶龙呢!” 哦,看来还是一出英雄救美呢。只不过这个英雄长的有点急。 陈长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替王波比感到难过。 这王波比要比想象中厉害呀,竟然去过精灵部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精灵部落属于妖界中部。 什么? 他竟然深入过妖界! 想到这里,陈长恭倒吸一口凉气。王波比一个地级术师,虽说修为已不算浅了,但深入到妖界中部,怕是连毛都算不上。 他,凭什么?这里面一定有未知的秘密。 陈长恭眼睛眯起来,心里发出一阵磔磔的怪笑。这王波比虽然阴险,但心思全被自己给拿捏了,搞定了他,就相当于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帮手。 这不起飞? 随后,陈长恭挂起不好意思的笑容,点了点小精灵的脑袋,向她道了个歉。 “你叫什么呀?”陈长恭笑容洋溢,问道。 “嘻。”小精灵扇了扇翅膀,发出嗲嗲的声音,“我叫皮卡哒。” “皮,卡哒?”陈长恭挠了挠头,这名字既熟悉又奇怪。 “不是皮卡哒,是皮卡啦!” “哦哦,皮卡啦。”陈长恭挠了挠头,表示也挺奇怪的。 “我不理你了!”小精灵气的腮帮子都鼓了,扇了扇翅膀,别过头去。 “别生气了。”陈长恭虎躯一怔,面露难色,这精灵怎么莫名其妙的。 “别生气了,皮卡哒啦。” 这样总对了吧,陈长恭思考良久,终于开口。 “哇!”小精灵被折磨地大哭了起来。 …… 陈长恭没有继续纠结小精灵皮卡的名字,哄了一会让她屏蔽住这片区域以后,就赶紧开始了锤门。 这部分时间非常珍贵,紫气浓郁,可以快速疗伤,他不能再浪费了。 “哈啊!”陈长恭气息陡然强盛,威压弥散开来,浑身肌肉紧绷,拳头上血管清晰无比,圆形阵法赫然出现。 霸道无双! 一次次痛入骨髓的磨练,让陈长恭练出的拳意锋利至极。撇去拳像,陈长恭直接以血肉之躯硬抵门之阵法。 “砰!”“砰!”“砰!” 拳头已经烂的不像样子,骨头惨然地暴露于外,血液淋漓飞舞,空气血腥得难以呼吸。 修复再进攻,修复再进攻。陈长恭没有任何畏惧,他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精光,如刀削的面孔让他看起来异常坚毅。 没有退路,如果他不拼,等待他的就是消失。 除了去世的外婆,要好的同学朋友外甚至没有任何人会记得他。 这些天来,陈长恭思考了许多,即使没有至上大陆,在地球他也一样得拼,他也没有退路。 无非去工地拼,换成抢晴天,抓阴天,牛毛细雨当好天,月亮低下当白天,晴天一天顶两天罢了。 陈长恭的家庭比较特殊,6岁时父母离婚,他被分给了妈妈,后来妈妈又重组了一个还算普通的家庭。 他虽与养父不合,但有妈妈护着,年龄又小,日子还算不错。 但后来他的妹妹出生了,养父对他愈加厌恶,时常怀疑他要加害自己的女儿,变了法的整治他。 母亲对自己的爱也被妹妹分走大半,她再也无暇照顾自己,母亲曾对他说:“你现在大了,有些事情你要学会看眼色。” 是的,母亲在告诉他,要试着向养父妥协。 陈长恭也试着去听养父的话,不再忤逆他。可是,换来的却是冷眼相对,以及无情的嘲讽,养父就像一块冰一样,无法融化。 中考那年,陈长恭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这是他几年来最开心的时刻。 他兴高采烈地去告诉家长,当时养父坐在沙发上,烟头丢了一地。养父听到消息后甚至 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不冷不热道: “上什么上,家里供不起两个学生了,你趁早死了那条心。” 陈长恭望向母亲,一旁的母亲面色难看,并没有因为他成绩好而感到开心。 当时普遍流行的是读书无用论,母亲也觉得努力上学还不如去学个技术,特别是看到邻居家孩子大学毕业几年还没有找到工作后,母亲更是坚定了这个理论。 那天,陈长恭满脸泪水,躲在角落里委屈地抽泣。 吃饭时,他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长恭呢?” 紧接着养父的声音又传来,“不知道又跑哪里躲起来了,不用管他,饿了自然会出来了。” 母亲果然没有管他,饭桌上,母亲叮嘱妹妹,“要好好学习,好好学习才有出息。” 陈长恭心跳的声音砰砰砰地响起,无法平息…… 他彻底死心,离开了这个家,索性他还有外婆家可以去。外婆待他最好,其实他早就想过去了,只是母亲不同意,几个舅妈也看他不爽。 外婆每个月有不少退休金,但她年龄大了,身子不好,钱花都没地方花。陈长恭的几个舅舅一直贪图外婆的钱,变了法的问外婆要。 而外婆虽然年龄大了,但是脑子可不糊涂,她把钱全都存起来谁也拿不到。 陈长恭就这样在外婆家住了下来,祖孙二人相依为伴,放学之余他还能照顾外婆。对于陈长恭来说,外婆就是他唯一的牵挂。 高考后,陈长恭考上了他们省最好的大学。当他拿到通知书那一刻后,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仿佛都化为了灰烬。 陈长恭迫不及待地想把通知书拿给外婆看,回家路上他一路飞奔,像个孩子抢到了最喜欢的玩具。 他兴奋地推开门,满面春风,刚想开口,下面的场景却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陷入无比黑暗的深渊之地。 外婆瘫倒在地上,床头柜落在她旁边,她的手里拿着一沓子存折,旁边有张字条,上面写着: 长恭,外婆有些话想对你说: …… 在字条的最后,还有一串数字,密码:199712。 他的出生年月。 陈长恭眼神失去了光芒,愣在原地,久久无言。 …… …… “轰轰轰轰轰!”一拳拳砸出,轰击还在继续。通过最新感悟的阵法加持,陈长恭的拳意肆意弥漫,将血腥味都给驱逐而出。 “咔嚓。”破门上裂开一道长约几厘米的裂缝。 陈长恭当即后退,脚底波纹阵法轻弹,借力起飞,行至半空。 电光火石! 陈长恭倾斜坠身踢出如狂风暴雨般的一脚。现在,他的全身上下已与阵法相交融,脚尖红色圆阵释放恐怖的气息,嚎啕着向这天地宣泄着怒气。 二阵相碰。 “咔嚓!!”门上的法阵布满裂痕,呈蜘蛛网般瞬间扩散! 陈长恭没有松懈,深吸一口气,闭眼凝神,用心去感受体内气的涌动。 从头部开始,真气从上往下扩散,扩散至指尖,扩散至脚趾。这是一种从没有体验过的顿悟,气通过锤炼,感悟而来的“路”贯通五经六脉,身体一下子“活”了,好像每个细胞都在兴奋地对起话来。 攥拳,指天,陈长恭内心升起一股自信,一股绝对的自信。 海到尽头天作岸,术道尽头我为峰! 阵来! 一拳砸下,这道坚挺无比的大阵轰然破碎,陈长恭浮于半空,衣袖飘舞,英姿勃发,宛若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