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禅司。
朱琳琳领着楚虚城往里走。
在大理寺商讨之后，楚虚城被分到了朱长明手下协助查案。临走前，蔡文善交代楚虚城有空的时候到祭禅司找他一趟。
“朱姑娘，蔡道长找我所为何事？”楚虚城心里没底，“是关乎游魂的事情吗？”
朱琳琳晃晃脑袋，她也不清楚。她到知客院私自会客牟利的行为已经被师傅知道了。虽说祭禅司是大楚王朝官方机构中底围最为独特的一个，监察不问，审计不管。一把手大祭司更是一品大员，只对皇帝负责。但是恰巧遇上这种事情，朱琳琳就算是大祭司的亲传弟子也难逃处罚。
祭禅司占地数十亩，在这寸金寸土的京城不可谓不气派。穿过外门一路走来，知客院、藏经阁、三清殿……
“那座高塔是干什么的？”
楚虚城远远瞧见那座高耸入云的塔，竟然比皇宫还有高上几许。
“镇鬼观，据说历代大祭司抓了无数恶煞凶神，镇压在其中。”
“哦~”楚虚城对她口中的恶煞凶神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单纯地觉得厉害。
“师兄，我们来啦。”
蔡文善盘坐在蒲团上吐纳气息，睁开眼看见他们两个，嘴唇微张。
“楚虚城小友，此事了结之后，你可有打算？”
打算？
楚虚城摇摇头，他能有什么打算，不就一直陪着楚炘洛呗，包吃包住，每个月领着五百两银子。虽然伴读是无官无禄的，但是楚炘洛还是慷慨地私下发着钱给他。
“那小友可愿入我祭禅司？”
“啊？”楚虚城想过蔡文善找自己的原因可能是关于案子，可能是关于游魂，但是万万没想到是来邀请自己加入祭禅司。
蔡文善不慌不忙抛出待遇：“在祭禅司，修道达到九品，通过了考核之后即可成为一钱抓鬼师，八品二钱，七品三钱，以此类推。一钱抓鬼师享正九品待遇，月禄十两；每升一钱，官升一级，月禄翻五番，五钱以上另算。”
楚虚城心中暗暗算了算。五钱抓鬼师，月禄六千多两，同级别的官员一年俸禄都没抓鬼师一个月多！
虽然楚炘洛给的也不少，但当伴读毕竟一无官身二无爵位。楚炘洛还有两年就要行冠礼了，纵使楚炘洛真把他当好兄弟，也不可能一直供养着他。
“这个不是我能做主的，我得先问过三皇子的意思。”
蔡文善摆摆手：“那入祭禅司的事情日后再谈。小友是否觉得脑海中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楚虚城一怔，这都知道？
“确有此事，请道长指教。”
蔡文善缓缓道：“你魂魄被游魂吸食，我用了一件可以养魂的法器助你修复。但是你魂魄远超常人，在法器的滋养下自然成长，离九品元神就差一线。同时，你魂魄中前世的记忆碎片也因此重现。”
楚虚城恍然大悟，难怪他脑子里最近莫名其妙浮现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朱琳琳的关注点不在这里：“自然九品元神？我刻苦入门九品元神都花一个月有多！”
蔡文善轻飘飘一句：“师妹你说的刻苦是指你每天‘努力’地冥想半个小时？连一天要服六个时辰的劳役都不止冥想这么点时间。”
朱琳琳被师兄在外人面前揭短，尴尬地憨憨一笑。
蔡文善从道袍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交给楚虚城。
“小友是知客院贵客，我祭禅司出了纰漏，没能处理好小友的事情。这篇《冥想法》是祭禅司的元神修炼之法，修炼此法之后，小友就可以收拢记忆碎片，不再混乱。如今赠予小友作为补偿。不管小友最后有没有入祭禅司，这篇《冥想法》我们都不会回收。不过希望小友不外传。” 楚虚城眼睛都瞪圆了，赶紧接过将其收入怀中。 “多谢道长。” 朱琳琳给蔡文善抛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养神的《冥想法》和修道的《吐纳法》是只供祭禅司弟子修习两门根本法。别说流传给外人了，就算是离开祭禅司的弟子都会受到严格的监管。哪怕蔡文善是大祭司的二弟子，祭禅司实权二把手也无权将其传授给外人。 蔡文善目不斜视：“这是师傅敲定的补偿。” 哦？ 联想到蔡文善对楚虚城的招揽之意，朱琳琳心中暗暗猜测：想招揽楚虚城的不会是大祭司本人吧？ “至于师妹你……”蔡文善顿了顿，“没收所得，罚禄三个月。并且协助楚虚城小友查案。” “啊？”朱琳琳小脸一下子垮了，“不要啊！呜呜呜，师兄我错了，不要没收好不好~” 蔡文善并不理会她的央求，平静地摊出手：“收了多少？” 朱琳琳低着头，支吾半天，将两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放到蔡文善手上。 她悄悄给楚虚城私下传声：“传声术只有小公子能听见，求小公子不要揭发我，我等下分你一百两好不好。” 传声术！楚虚城第一次切身见识这种神奇的手段，颇为惊叹。 嗯，一百两，很有诱惑力，但他楚虚城岂会被这种小恩小惠蒙蔽了双眼。 “这位姑娘，我家殿下给的不是三百两吗？” 蔡文善并不做声，依旧摊着手。 朱琳琳嘟起嘴，将一张百两的银票交到蔡文善手上。 过了一会，她暗暗思索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前一会才苦苦哀求不要没收银子，这会就利索地交出二百两，很明显在藏私，现在楚虚城将她“揭发”出来，这就将钱定在三百两，不会引起怀疑。 这个人脑子转得很快嘛！能保住两百……不对，一百两已经很不错了。总比血本无归好吧。 她压住心中的窃喜，脸上故作失落，拱拱手道：“弟子领罚，和这位公子去办案了。” 说罢，便和楚虚城离开了。 蔡文善摇摇头：“这丫头……” 一个二钱抓鬼师都还没考过的人，当着一个七钱抓鬼师面前用传音，真是……傻的可爱。 朱琳琳不知道自己的小算盘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她和楚虚城并肩走在通往内城的路上。 虽然已经入秋，但是京城的天气依旧炎热。 朱琳琳看见井边的有个卖凉糕的小贩，扭头询问楚虚城：“你吃凉糕吗？” 楚虚城没有意见：“你想吃就去吧。” 朱琳琳朝小贩比出两根小葱般的手指：“来两碟！” 两碟凉糕很快就呈了过来。乳白的凉糕淋着浓稠的红糖浆，上面还撒了一小撮桂花碎增香。瓦碟端在手上散发着凉意，因为小贩一直将凉糕装碟泡在冰凉的井水里。 楚虚城不得不承认，热天来这么一碟凉糕确实过瘾。 朱琳琳更不用说，吸溜吸溜着将碟子里的糖浆都喝光了。 “诚惠大人十文铜板。”小贩笑容堆在脸上。 朱琳琳付了钱，又摸出了一百两银子。 “呐，答应给你的一百两。如果以后你进了祭禅司，我就是你师姐啦。以后师姐罩着你，你遇到麻烦就报我朱琳琳的名号！” 将一百两给出去之后，朱琳琳莫名心生一股豪爽之气，学着话本里看过的绿林好汉腔调。 楚虚城将手上的碟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没酒味啊，怎么这姑娘跟喝醉了一样。 他听着发尬，嗯嗯答应着。心中暗暗给出朱琳琳的评价：一个没长大的憨憨女孩。 “走吧，朱长明大人怕是要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