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的京都古玩街，路灯把青石板路照得泛着暖黄，多数摊位已经收了，只剩零星几家还亮着灯，摊主趴在桌上打盹。黄三背着手站在自己空荡荡的摊位前，脚边堆着个半旧的帆布包，手指不停摩挲着裤兜里的手机，时不时抬眼往巷口望——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连脖子上的粗金链都随着跺脚的动作晃悠。​

“黄摊主！抱歉抱歉，来晚了！”​

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凡和叶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额角都挂着汗，李凡的休闲服领口被扯得有些歪，叶延的运动鞋上还沾了点泥渍。两人跑到黄三面前，弯着腰大口喘气，李凡一手撑着膝盖，一手从兜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百元钞，递了过去：“东西……还在吗？我这钱好不容易才从典当行换出来，耽误了点时间。”​

黄三的眼睛瞬间亮了，板着的脸松动了些，却还是故意拉长了语调：“本来我都收拾东西要走了，想着你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孩，说不定真急着要这罐子，才多等了半小时。”话虽这么说，他接钱的手却快得很，指尖捻着钞票哗哗数了两遍，确认是一千块没错，才从帆布包里掏出那个“西周原始青瓷罐”，塞到李凡手里，“诺，你的货，拿好。”​

李凡接过罐子，故意装作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手指轻轻敲了敲罐身——其实不用感应也知道是仿品，罐底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工业胶水。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拉了拉黄三的胳膊：“黄摊主，等下！我还有个事想麻烦你——我最近想找几支古代写信的笔，你这儿有货吗？”​

黄三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半步，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手指挠了挠下巴：“古代写字的笔？那大多是毛笔，细分下来有湖笔、齐笔、文笔、川笔，最好的是湖笔里的‘玉兰蕊’，但那玩意存世量少得很，市场价随便一支都要好几万。我这儿没现成的，你要是真想要，我可以帮你留意留意，但价格方面……你得有心理准备。”​

“真能找到？”李凡眼睛一亮，故意提高了声音，手忙脚乱地又从兜里掏出五百块，塞进黄三手里，“黄摊主，这五百块你先拿着，就当是定金！要是真能找到，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那五百块刚递过去，黄三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了，脸上露出了自来熟的笑容，拍了拍李凡的肩膀：“诶呀，小伙子还挺上道！行，这事包在我身上！要是有消息，我第一时间联系你！”他把钱揣进内兜，拍了拍兜口，转身就往巷外走，脚步都比刚才轻快了不少，“我先走了，有信儿给你发微信！”​

看着黄三远去的背影，叶延凑到李凡身边，压低声音疑惑道：“为啥不直接让阮缪把他抓起来拷问啊？她不是说易物会有不少人手吗？这样多省事，还不用花这一千五。”​

李凡摇了摇头，把手里的青瓷罐扔进叶延怀里，罐子轻飘飘的，一看就不是真古董。他靠在树干上，眼神里带着点冷静：“我能确定他有心封的线索，但没实质证据。你想，他既然敢跟那些‘不能明面上见人’的人打交道，要么是自己懂怎么抹掉痕迹，要么是背后的人会帮他处理，就算阮缪带人手来，也未必能查到什么，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李凡说得对。”​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巷口的阴影里传来，阮缪从一棵老槐树后走了出来。她没穿白天那件深灰风衣，换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露出的发尾还沾着点夜露。“我们易物会查到他最近和一个戴银面具的人见过三次面，但每次见面的地方都选在人多的茶馆，还特意避开了监控——我们能拿到的，也只是‘他们见过面’的旁证，没有任何直接关联心封的证据。”​

“而且毕竟第一次出任务，就直接借助别人的力量也不太好。”李凡淡淡道“当然，华币除外，这玩意我是真的不想自己搞。”

阮缪被他逗笑了，眼底的清冷淡了些：“那以后缺钱就跟我说，我不差钱。对了，你也别叫我‘阮缪’了，听着太生分，叫我小缪就行，之前叫你李凡大哥是我没搞清楚年龄，后来才知道你比我还小半岁。”​

“行，小缪。”李凡点了点头，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了，先回住处休息吧，等黄三的消息。”​

三人上了阮缪安排的车——是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司机是易物会的人，话不多，只负责开车。回到住处时，李凡才发现阮缪找的是间三层的小公寓，装修得很温馨，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有三个房间。可刚分配房间，阮缪就语出惊人：“我跟叶延睡一个房间吧，正好能聊聊十年前的事。”​

叶延吓得差点跳起来，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我跟李凡睡一个房间，你自己睡一个！”他拽着李凡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救我”的恳求，“我跟李凡睡惯了，跟你睡我睡不着！”​

阮缪皱了皱眉，脸上露出点委屈：“可我们以后是队友，多聊聊增进感情不好吗？”​

“不好！”叶延态度坚决，甚至摆出了“你再逼我我就打地铺”的架势，最后阮缪没办法，只好妥协，自己回了最里面的房间。​

关上门，叶延靠在门板上，长舒了口气：“我真服了，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开放吗？刚认识没两天就想跟我睡一个房间。”​

李凡坐在床上，看着他夸张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人家不就是想跟你多聊聊吗？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对了，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十年前的事你能忘，易物会的事你也能忘，我看你不是记性不好，是故意瞒着我吧？”​

叶延的脸瞬间红了，挠了挠头，眼神躲闪：“我真没故意瞒你！十年前那事太丢人了，我后来就刻意忘了；易物会是因为太久没来了，我也是看到那别墅才想起来的。你知道的，我记性本来就不好，练气后更是经常忘事……”他说着，就往床上一坐，闭上眼睛开始打坐，“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赶紧修炼！明天说不定还要跑古玩街呢！”​

李凡看着他“装死”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他也没真的生气，只是觉得叶延这小子身上还是有着不少的秘密，等哪天机会成熟了让他一口气说出来比较好。他也盘腿坐下，运转《五内观想决》，意识体缓缓沉入体内，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经脉流转，比上次修炼时更顺畅了些——自从心魔那次突破后，他对意识体的掌控力又强了不少。​

接下来的两天，黄三一直没发消息，阮缪便带着李凡和叶延在京都转了转。她没带他们去那些游客常去的景点，反而带他们去了些“修士专属”的地方：比如藏在胡同里的“灵茶社”，里面卖的茶叶都带着淡淡的灵气，喝一口能舒缓精神；还有一家古籍店，老板是个白发老人，店里的古籍里夹着不少修士留下的批注，李凡在里面找到了一本关于意识体的详细记载书籍，仔细阅读后，令他受益匪浅，对自己的意识体又了解了不少。​

三人相处的时间久了，隔阂也渐渐少了。叶延不再对阮缪的“亲近”感到抗拒，甚至会主动跟她聊修炼上的问题；阮缪也收敛了之前的“认死理”，偶尔还会跟李凡开玩笑；李凡则负责分析线索，偶尔调和两人的小矛盾——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有了点“小队”的样子。​

这天下午，李凡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黄三发来的微信：“老弟，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这次的货大，至少带两万华币，多了不限。”​

李凡把手机递给阮缪和叶延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了，第二步开始了。”​

阮缪从包里掏出一沓崭新的百元钞，递给李凡：“这是两万五，你拿着。”​

李凡接过钱，掂量了一下，笑着说：“行。明天你去查黄三说的‘货’是谁提供的，我和叶延跟他见面。多出一个人总是会让他怀疑的。”​

第二天下午三点，李凡和叶延准时到了古玩街的老地方。黄三已经到了，手里拎着个黑色的手提袋，看到叶延还是一副“呆滞”的样子，忍不住拉着李凡往旁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道：“老弟，你旁边这位怎么老是跟着你还不说话啊？上次见他这样，这次还是这样，别是有什么问题吧？”​

李凡早就料到他会问，故意叹了口气，指了指叶延，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他是我同学，性格太直，不会说话，上次在学校就因为说错话得罪了老师，差点被记过。这次我们刚出社会，我就让他少说话，省得又得罪人——你也知道，咱们这社会，不会说话的人，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排挤了，连怎么出事的都不知道。”​

黄三听到这话，眼神暗了暗，脸上露出了同情的表情：“那确实。想当初我有个发小，就是因为嘴碎，在酒桌上说了句不该说的话，被人打断了腿，现在还在家躺着，日子过得老惨了。”他拍了拍李凡的胳膊，之前的怀疑消散了大半，“行了，我知道了，是我多心了。走，跟我来，带你看货！”​

他拎着手提袋，转身往巷深处走，李凡和叶延对视一眼，跟了上去，阳光穿过巷口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一场关于心封的试探，终于要拉开真正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