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摊主再现,剑道初悟
林烬撞出洞口的瞬间,左臂仿佛被烈火燎过,传来一阵钻心的抽痛。他没有停下,脚下一滑,踩在碎石上,膝盖重重磕进泥土,又硬生生撑了起来。身后那扇青铜门闭合的闷响仍在山壁间回荡,他不敢回头,耳中唯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压过呼啸的风声。
前方十步远的树下,黑袍人静静伫立。
兜帽遮住了面容,短刃垂地,刃尖一滴血缓缓坠落。林烬握紧匕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对方未动,可那股压迫感却已逼至鼻尖,令人窒息。
他下意识退了半步,后脚踩进一丛枯草,发出细微的响动。
黑袍人骤然出手,刀光如电,直劈而下。
林烬侧身翻滚,匕首横挡,金属相撞迸出一串火星。他借力后撤,左臂血纹渗出的鲜血顺着袖口滑落,滴在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第二刀紧随而至,更快、更狠,直取咽喉。
他咬紧牙关,凌虚步催至极限,整个人贴着地面滑出三丈,撞翻了路边一个破旧的摊架。干草与木棍四散,摊子后方露出半截石磨,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插在土中。
黑袍人冷笑一声,提刀逼近。
林烬刚要撑地起身,眼角余光忽见那铁剑旁蹲着一道壮实的身影。那人正低头擦拭短刀,肌肉虬结的背脊如铁板般坚硬,听到动静,缓缓抬头。
是教他裂石拳的那个摊主。
黑袍人显然认出了他,脚步一顿:“你别多管闲事。”
摊主未答,猛然站起,一拳轰向林烬胸口。
林烬瞳孔骤缩,本能抬臂格挡。然而那拳头在距他鼻尖不足一寸处骤然变向,转而狠狠砸向身后一根木桩。
“咔!”
木桩应声断裂。
摊主低喝:“跟我来!”
话音未落,他已抽出插在土中的铁剑,剑身一抖,锈屑纷飞。下一瞬,剑光如水般荡开,迎着黑袍人劈来的短刃斜切而上。
“铛——”
火星炸裂,黑袍人被震退两步,刀刃崩出一道小口。他怒吼:“林家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摊主冷笑:“我欠他们老祖一条命,还清了再说。”
剑势再起,柔中带韧,连绵不绝,如春雨洒落,无休无止。黑袍人攻势被死死压制,几次试图绕过他直取林烬,皆被那道剑光拦下。
林烬靠在断桩边,左手死死按住渗血的纹路。就在此时,眼前突然浮现一道提示:
【感应到高阶剑意波动,是否收录?】
他下意识点了“是”。
刹那间,一连串残影在脑海中闪现——摊主出剑的角度、手腕翻转的弧度、步伐移动的节奏,仿佛被拆解成慢动作,深深烙印进意识。虽尚不能运用,但那些轨迹已在心底刻下痕迹。
“回风拂柳。”
摊主低喝一声,剑锋划出半圆,逼得黑袍人踉跄后退。他趁机转身,一把拽住林烬手臂:“走!”
两人迅速钻入巷中,脚步声在石墙间来回撞击。身后传来黑袍人一声怒骂,却未再追来。
巷子越走越窄,两侧是废弃的柴房与半塌的灶台。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油垢的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林烬踉跄几步,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墙缓缓滑坐下去。
血仍在渗出,可奇怪的是,痛感却逐渐减轻,仿佛有股暖流从肩头蔓延而下,将灼烧感缓缓压制。
摊主站在他面前,收剑入鞘,沉默片刻,目光落在他左臂上,眉头微皱。
“你这纹路……不是普通的血脉反噬。”
林烬喘息着问:“你知道它?”
“我不懂术法。”摊主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粒灰白色药丸,“但我知道,二十年前有人试过这种血纹,最后整条胳膊废了。”
林烬接过药丸,却没有吞下。
摊主瞥他一眼:“你不信我?”
“我谁都不信。”林烬攥紧药丸,“上回在集市,你故意让我用裂石拳,是不是就在等这一天?”
摊主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小子记性不错。那天我看你出手,劲路不对,明明没练过,却有种……老剑修的发力习惯。我就在想,林家废脉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林烬心头一震。
发力习惯?
他想起自己每次用匕首格挡、突刺时,确实有种说不出的顺手感,仿佛身体早已记得该如何动作。
摊主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等血纹彻底失控,蔓延至心脉;二是找个懂剑的人,把这股乱劲导出去。”
“怎么导?”
“练剑。”摊主看着他,“把血里的乱劲,化作剑上的势。”
林烬盯着他:“你就是那个懂剑的人?”
“我不是。”摊主摇头,“但我能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城西有座荒院,曾是练剑的场子。没人去,清净。”
林烬没动。
摊主也不催,只将铁剑插回腰间,淡淡道:“你要是想活,明天午时前到那儿。不来也行,我不管你死活。”
说完,转身离去。
林烬坐在地上,手中仍攥着那粒药丸。夜风从巷口吹入,裹挟着集市尽头的喧闹。远处有人吆喝着收摊,锅盖碰撞声清脆响亮。
他低头看向左臂。
血已止住,皮肤下的纹路也不再发烫,可那种“被什么东西注视”的感觉,始终未曾散去。
他缓缓松开手,掌心的药丸已被汗水浸湿。
第二天午时,他一定会去。
不是因为信任摊主。
而是因为他知道,那道剑光——那种柔中带刚、绵延不绝的剑意——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生机。
他撑地站起,脚步虚浮地走出小巷。
集市早已收摊大半,只剩零星几个摊主在收拾家当。卖糖人的老头正盖上炉子,火光映着他布满皱纹的脸。卖布的妇人抱着木架往屋里搬,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林烬走过他们身边,无人看他一眼。
他在一处水缸前停下,借着缸壁的反光打量自己。脸色青白,眼窝深陷,像个刚从坟墓爬出的鬼。
可眼神变了。
不再是逃亡时的慌乱,也不是被背叛后的愤怒。
而是一种沉到底的冷。
他抬手抹了把脸,继续前行。
巷子尽头有一扇小门,门缝透出一线微光。摊主的身影立在那里,背对着他,手中握着那把铁剑。
林烬走过去。
摊主没有回头,只低声说道:“记住,练剑不是为了杀人。”
“是为了活。”
他推开门,院内荒草齐膝,墙角堆着几块练功用的青石。正中央立着一根断裂的旗杆,顶端挂着半片破布,在风中轻轻摇晃。
林烬跨过门槛。
摊主抽出剑,递向他。
“先握剑。”
林烬伸手。
剑柄冰凉,沾着一点未干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