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下楼的时候，邱至还坐在沙发上。

穿着灰色的居家服，慵懒随意，手上拿着一个平板在处理事情，手指纤细白皙，神情专注，整个人还是大学生的样子，只是身上多了几分在校学生没有的沉稳，眼角一滴很浅很浅的痣总是让他的冷漠中多上一丝柔和。少年长相啊！不过大学刚毕业可不就是少年?秦树忍不住感叹，这帅气的长相在商场上估计也吃亏。

“看什么?”邱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他，头也不抬:“下来吃饭。”

“哦。”

早餐是清粥小菜外加一个大肉包子，邱至处理完事情走过来坐下:“你昨晚去哪儿了？”

秦树一噎，有些心虚:“哈?”

邱至道:“昨晚我在阳台，没睡着。”

“这样啊……”果然是被发现了:“救人去了。”

他眉头一蹙：“受伤了吗？”

“没有啊！”

“那就好，”

邱至没有再多问，让秦树莫名有些心虚，顺手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报关于松鹿山开发事件，九格集团打算在松鹿山上建造一座度假酒店。

九格……

秦树问:“这不是之前要和你合作的那个集团吗？”

“已经不合作了，”邱至关掉电视喝了口茶:“等一下想去哪儿?”

“你不用去公司吗？”

邱至扶额，不打算隐瞒:“合作没了，刚好有时间陪你。”

秦树一愣:“为什么?”

他也不隐瞒，道:“我不想动松鹿山，放心，这点小事情，就算是黄了也不至于养不起你。”

秦树撇撇嘴:“我又不是图你钱，当然你有钱更好，没钱也没事，没钱我可以养你啊！”

邱至觉得好笑:“来说说，打算怎么养我?”

秦树掰着手指头认真算着家里的存粮:“我家别的是没有，零食也很少，但是总不会饿死你，地窖里有三袋米，有一只羬羊我已经腌好了的，只是不大好吃，有点腥，我爷爷用丹木一起炖，没了腥味但是也没了味道，很抗饿，我吃几口就饱了。鯥鱼味道是不错，但是太难抓了，我会想办法再抓点，不会饿死你的，加沙棠清炒可好吃了！还有凤凰果，那个很好吃很好吃！很甜很甜！”

说到这里他咽了口口水:“你要吗？”

邱至无奈，伸手揉揉他手感极好的头发:“这话别跟别人说了，我怕你被打劫。”

“嗯?”他皱眉:“我都这么穷了，为什么还要打劫我?”

“没错，他们太过分了，我保护你，没人会打劫你的。”

“嗯嗯，邱至你最好了！”秦树想了想:“我带你去玩吧！”

越野车穿过城市与田野乡村，来到一座无人问津的山上。

也不是无人问津，邱至在看见山下的牌子就知道了，松鹿山，一直没怎么被人注意过，除了有一个传闻，传闻山上有九色鹿，可以帮人实现愿望，但是这个传说太久远了，一直到现代，已经没有人相信所谓的九色鹿的存在，而这座山在前段时间被拍卖了，九格集团拍卖成功，但是要开发还需要找人合作，才会找到山海集团，邱至这里。

松鹿山脚下停着好几台挖土机，看来是打算挖了这座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计划已经开始一个月了，始终还没有上山，只在山脚下无关痛痒的挖了一些泥土，但邱至知道为什么，就在一个月前，他来过一次松鹿山，在山上迷路了两天，由山灵带他下的山，想必在工作过程中他们必然受到了山灵的阻拦。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拒绝和九格合作的原因，山上有生灵，在松鹿山生活这么久，这座山是有灵性的，他看得见，他的身体与常人不一样，能接受灵气，自然不会答应。

只是为什么秦树偏偏带他来了这座山?这么巧?

“小树……”

话没说完，草丛里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而后一只灰色的兔子跳了出来，巴掌大小，柔软的耳朵轻轻蹭了蹭秦树的脚踝，他蹲下身子抱起那只小兔子:“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小兔子腿蹬了两下，从秦树手里挣脱开，往山上跑去，跑两步回过头来，似乎在等着他们。

秦树拉着邱至赶紧跟上去:“山上有生灵，他们不欢迎外来者，要跟紧了，不然会丢的。”

邱至点点头，特意走到前面用一根棍子替他弄开凌乱的杂草。

有些锋利的叶子割在手背上很疼，会留下红色的浅浅的伤口，但是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在他未曾注意的时候，有细小的生灵悄悄覆盖在他裸露的皮肤处。

秦树在后面轻轻眨眼睛，无声的口型:“谢谢。”

那些透明的小生灵轻轻在邱至肩膀上跳跃:“不用谢不用谢，小狐狸不用谢。”

手机响了一下，是郭叔发来的消息。

秦树停了一下脚步:“怎么了?”

邱至递过去，那是一条母亲把双胞胎孩子从楼顶推下去的新闻:“又是混沌吗？”

秦树没回答:“继续走吧！”

“……好”他本来想转头回去了，但是秦树这么说，总是有他的道理在。

小兔子带着他们一直走到山涧，可以看见尽头有一座瀑布，瀑布下泉水潺潺流过，山涧里石头被打磨的光滑，有翠鸟鸣叫、花香肆意。

一抹彩虹横跨在水潭两边。

美的不似在人间。

而在那潭水边上，一头鹿迈着优雅的步伐缓步走来。

弯下脑袋去喝水，它的四条腿纤细有力，鹿角如枝丫，美丽灵动，一双眸子似上好的晶石，而最特别的是它通身色彩斑斓，细细一数，有九种颜色，在阳光下绒毛柔软。

“九色鹿，”邱至的拳头骤然握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在传说中，堪比龙的稀有程度……

那九色鹿似乎听到了声音，停止了喝水抬起头，一双水晶眸子定定的看向他们这边，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秦树说：“九色鹿存在，松鹿山上的九色鹿，不是传言。”

邱至的嗓子有些干哑：“居然是真的.......”

传闻中的九色鹿，居然是真的......

在年少时，祖父曾与他讲过九色鹿的故事，传闻在很久以前，有一位猎户上山打猎，失足掉落山崖，被九色鹿所救，九色鹿请猎户不要告知外面的人自己的行踪，但是猎户贪恋荣华富贵，像皇上告知了九色鹿的存在，皇上带兵围剿九色鹿，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九色鹿乘云而起，踏空离开。

那九色鹿开口说话了，声音空灵不分男女：“你身上有青丘的气息。”

青丘？

秦树已经许久不曾从他人口中听到故乡的名字了，他上前一步：“青丘秦树，见过前辈。”

邱至也随着他行礼，想了想答：“人间邱至，见过......前辈。”

九色鹿缓缓走动，却不过来：“你们来干什么？”

邱至看了一眼秦树，见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罐子，罐子打开，里面是一缕黑气，那黑气想逃，却被山灵团团围住，困在了空中：“前辈，混沌初醒，人间大乱，烦请前辈带话，告知西王母。”

四肢踏过清澈的泉水到俩人的面前，邱至才发现，九色鹿与一个成年人的身高差不多，凑近才能看见，那皮毛带着光，远比上好的丝绸还要勾人心魄，鹿角轻轻点了点黑雾，黑雾瞬间散去：“我帮你带话，但是她不一定会帮忙。”

秦树松了一口气：“劳烦了。”

九色鹿没再说什么，转身跑入了山林。

邱至深呼吸一口气，才稳住跳的过快的心脏：“你这次，是为混沌之事来的？”

秦树看向他：“不全是。”

“嗯？”

他轻轻抬起手，手心有一丝浅蓝色的光亮，而后山灵飞速往他手心汇聚，不消片刻就汇聚成了一颗珠子，他掌心握紧，再打开时，那珠子已经变作了一块玉石：“你带在身上，能保护身体健康，没有大病小病。”

邱至一愣：“我本来就不怎么生病.......”

秦树一噎，他倒是忘了，邱至的身体能吸收灵气，确实不怎么生病：“那就给阿姨......”

“还是给我的，”他飞快拿回去：“我收着就好了。”

秦树咧嘴一笑。

二人慢悠悠的下山，还没到山脚下，就听见下面的动静。

秦树好奇：“怎么了？”

邱至眸子微冷：“九格的人。”

从树林中可以看见山下，一群人浩浩荡荡，最中间的男人穿着一身黄色道袍，架势十足，看着是来“驱邪”的。

邱至一眼看穿：“假道士。”

如今众人不信道家，一大半都是给这些装模作样的假道士害的！

秦树见他恼怒，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安静：“我有办法。”

下面，九格的经理战战兢兢：“王天师，这，真的没问题吗？先前他们都说这松鹿山上有神灵.......”

王天师气定神闲：“确实有神灵。”

“啊那.......”

弟子飞快接话：“无碍无碍，我们师傅已经修成半仙，与神灵可以对话，好生商量，会让你们动工的。”

经理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一阵风吹过，背脊突然发凉，几个九格的员工瑟瑟发抖，眸子不住的看向经理：我们不跟了行不行？

经理心里也犯怵：“王，王天师，要不你们去，我们，我们在山下等您？”

王天师不说话，弟子先开口了：“不必害怕，有我师傅在，什么神灵都要给我师傅三分面子的。”

王天师也缓缓开口：“就到这里吧！不必往上了。”

众人赶紧停下脚步，只见王天师拿出一张符纸，指尖一抖就符纸就烧了起来：“这叫请神符！好与神灵对话！”

还未烧一半，符纸熄灭了。

众人：“.......”

经理想了想：“王天师，神灵是不是不想和您说话啊？”

王天师：“.......”

弟子：“胡扯！约莫是神灵弄错了，你们让开点，别挡着我师傅的气场！”

众人赶紧又退开几步。

王天师手一抖，又抽出一张“请神符”：“请！”

风一吹，符纸又灭了。

众人脸色一变，正想再说什么，忽而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树叶翻飞，一瞬间，什么符纸、道具全部被吹到半空中，又重重落下，全数碎的乱七八糟。

从邱至视角看去，就是那些闪灵抢过了那假天师的东西，在那些人看来，就是那些东西被风吹到了空中。

王天师率先尖叫了一声跑下山，为了跑的方便，还把道袍一道脱了。

众人见此哪里还敢留，纷纷往山下跑。

秦树坐在树上乐的捂着肚子笑：“你看他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邱至手指抵着唇角，忍着没有笑的太放肆：“好了好了，吓走了就可以了，经过这一次，九格开发松鹿山的事情，应该会先放一放了。”

秦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点点头。

（我妈真的是绝了，睡觉前忽然问了我一句我房间桌上的那堆红枣是不是我吃掉了，我说不是，她说最近家里好像有老鼠，不是我吃的估计是老鼠跑我房间吃掉了，然后门一关睡觉去了，她是睡了，我哪里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