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郭瑜的惊呼将秦树从震惊中带出来，转头一看他脸色苍白，手放在腰间要拿出信号了，赶紧解释:“不是不是，只是他身上有混沌的气息，他不是混沌。”

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名为混沌。

空居无为，常咋其尾，回旋仰天而笑。

那可是……传说中的四凶啊……

郭瑞光是想一想，都要腿软，这要真是混沌，整个会所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而有另一种说法。

“人有德行而去抵牾之，有凶德则去依凭之。名浑沌”

混沌所在之地，恶念丛生，欲望不止。

邱至往前走了一步：“可以吗？”

“没问题，”秦树笑了笑，虽然混沌的气息吓人，但是只是一个气息，他足够驱除。

掌心出现了一点红色的光，少年血红的眸子死死的瞪着秦树，当秦树的手覆盖了他的双眸，眼睛闭上，便晕厥了过去。

“他的记忆醒来就会消失，”秦树握紧手心，递到郭瑞面前：“这个气息不能随便放出去，你们可以解决吗？”

尽管秦树的拳头握的很紧，但是他伸过来的时候还是吓的后退了一步，又意识到这样似乎不大好，才赶紧开口：“当然当然，就是，能麻烦你再拿一下吗？”

“好啊！”秦树想也不想的答应。

郭瑞快速跑出去拿了一个漆黑的罐子过来：“放到里面就好了。”

秦树把手伸进去，把那一缕气放出来，郭瑞快速的盖上：“等会长回来应该能处置好的。”

他小心翼翼的把罐子交给月夕，然后让夭夭把少年送回去，才对秦树道：“混沌气息泄漏，会是什么原因？”

秦树不明所以：“我怎么知道呢？”

郭瑞：“.......”你一个大佬，好歹发表点见解吧？

秦树道：“混沌极爱游戏人间，以玩弄凡人为乐趣，而凡人最容易受欲望挑拨。”

郭瑞心一紧：“然后呢？”

秦树摊手：“然后不知道了。”

郭瑞：“........”您玩儿呢？

邱至知道秦树是真的不清楚，赶紧解释：“混沌是山海经中的四凶之一，想必早就不在了，应该只是一丝气息泄漏，查清楚来源就没事了。”

郭瑞想想也是：“届时，可能还要麻烦秦先生.......”

“没事的，”

半夜时分，被敲打窗户的声音吵醒，推开窗户一看，尽然是许久不见的灌灌，爪子抓着栏杆很不高兴：“你搬家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城市都找遍了！”

秦树有些不好意思你：“忘记你了，抱歉啊！”

灌灌差点被气的翻白眼：“你怎么住到这里了？不过这里真不错，灵气浓郁，是个好地方。”

秦树点点头：“邱至让我来这里住，说不放心我一个人，灌灌，你有爷爷的消息吗？”

灌灌摇摇小脑袋：“我最近一直在渭水河畔，没有爷爷的消息，前段时间有几条小青龙在打架，被路过的吼给咬了。”

“吼？”秦树眨眨眼：“灌灌，现在的世界，那远古凶手还存在吗？”

“说不好，”灌灌扇了扇翅膀：“我们都存在，那些东西到底在哪里没人知道，当初天道降灾，虽然死了不少，但是总有本事自保的，你看龙族，这么些年也没事，鲛人在虚无之境也活的好好的，还有动物园里的那些前辈，还有你和我。”

“那混沌呢？”

灌灌用翅膀捂住嘴：“你可别吓我，它跑出来吃人了吗？”

秦树无奈：“吃人的是饕鬄，我只是在今日发现了混沌的气息，灌灌，我觉得有些不安。”

“别想那么多，”灌灌跳到他肩膀上：“你或许只是爷爷不在有些不安心，放心，爷爷肯定会回来的，我继续在渭水畔等着，句芒有消息也会告诉你的。”

“好，”

灌灌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你别随便相信别人。”

“我知道的，我很聪明的。”

灌灌：“........”聪明就算了，自小缺根筋，都不知道青丘哪来这么傻的狐狸？

苏青下班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半。

地铁已经停运，回家的末班车是晚上十点半。

足足错过了一个小时，而这里打车回家的车费是五十块钱，自己半天的工资。

站在公交车站牌，第一百零一次诅咒自己的老板，早不开会晚不开会，偏偏还要等他们加班完了才开会！最近公司的项目催的急，大家都在加班，晚上六点下班加班到九点回去，可已经九点下班了，偏偏还要开会到十一点半！

她气的用力踢开眼前的矿泉水瓶，想象着踢开的是老板，心情才总算是好一点。

忽然看见座位上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短袖，肥大的裤子，一副酷酷的模样，顿时有些尴尬，小跑过去，发现塑料瓶滚到了男人的脚边，她快速蹲下捡起来：“不好意思.......”

男人抬起头，那是一张.......一张，很平常的脸。

苏青脑海里只能想到这样的形容词，这张脸不算难看，也不好看，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眼睛平常，鼻子平常嘴巴平常，甚至连一颗特殊的痣和疤痕也没有，就像是那种你在大马路上看见一眼转身就能忘记的脸，但是笑起来意外好看：“没关系，姑娘。”

真特别的称呼。

在这个逢人就喊“美女”“帅哥”的年代，这个称呼显得有些质朴。

她扯了扯嘴角。

男人又问：“才下班啊？没车了。”

苏青轻叹一口气：“嗯，打算打车了。”

“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啊？”男人说：“女孩子大晚上打车不安全的。”

连陌生人都知道大晚上女孩子回家多危险，她那没良心的老板却不知道！

她咬牙：“是啊！公司非要弄这么晚！”

男人摇摇头：“真可怜。”

“什么？”

“被压榨还不自知，你加班到这么晚，你的老板应该替你打车让你回家，他这么做了吗？而且你们下班的时间早就到了，这几个小时算是加班给你钱吗？你什么都没有得到，你留在公司里，就是为老板做贡献，他压榨你的血肉，把你最后一滴血都要从身体里挤出来给他，而你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连末班车都不等你。”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你不生气吗？”

苏青眼中的戾气越重：“生气！我好生气！凭什么！”

男人笑了：“是啊！凭什么？他可以高高在上的压榨你们，他有自己的车，有自己的豪宅，他不管多晚回去都没关系，而你这么晚了，要打车，要一个人回到十平米的房间里，然后第二天一大早挤着早班车来上班，你好可怜。”

苏青的身子在发抖，男人从地上拿起一把刀：“来，趁你老板还没走，杀了他。”

她看着他手里的刀，只犹豫了一秒，抢过去便走了出去。

留下男人在原地笑的很是开心。

人类可真好玩。

他甚至不需要动手，只需要三言两语，真是脆弱又**的生物。

徐晟坐在摩托车上打电话:“苏粟你行不行啊！买瓶水这么磨叽！”

苏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凶巴巴的:“徐晟你一点耐心都没有，男人多等女人一会儿怎么了?”

“你是女人……我靠！”

“徐晟?徐晟！”

徐晟也没想到大晚上陪苏粟买点东西都能碰上凶杀案，前面的大厦刚刚关灯，一个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男人走过来，貌似在等司机，这时一个穿着格子长裙的女人走过来，徐晟看见了她手里的刀子。

女人缓缓走过去，男人似乎认识她，随意打了个招呼，下一秒女人拿出了刀。

徐晟一个飞踢把女人手里刀踢落，男人吓了一大跳:“苏青，你，你干什么！！”

苏青没有回答，她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个奴役她压榨她的人给杀了，世事不公，她想要公平，如果没有公平，那就都去死吧！！

“不大对劲！”徐晟看见苏粟拎着水跑过来，赶紧大喊:“你小心！”

可是已经晚了，苏青的手死死掐住了苏粟的脖子，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大到训练有素的苏粟都挣扎不开，翻了白眼眼看着要断气了，徐晟想冲过去，却被不知名的力量控制在了原地。

“苏粟！”

一只手抓住了苏青的手腕，微微用力，就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苏粟瘫在地上，一张符纸在徐晟脚边燃烧尽，徐晟也终于可以动，赶紧跑过去:“苏粟！”

又抬起头:“副会长。”

站在面前的女人穿着一条红色开着高叉的裙子，露出修长笔直又白皙的一双腿，海藻般卷长的头发散在背后，衬的脸颊越发白皙，朱红的嘴唇美的触目惊心，声音却不如人美，甚至还有些沙哑:“没事吧？”

苏粟已经回过神来:“没事了。”

苏青断了手却还固执的用另一只手去拿刀，女人又是一脚，踩碎了她另一只手的骨头，凄厉的声音响彻在夜空，徐晟有些不忍:“副会长，她大概是被控制了……”

女人不予理会，手心有出现了一张符纸，点在苏青的头上，苏青眼白一翻晕了过去，符纸上出现一团黑气，她攥成一团:“跟上！”

便迈开大长腿走了，苏粟和徐晟对视一眼，没法子只能跟上，徐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信息给了熟悉的医生让他快来，老板已经吓的不行，跌跌撞撞的跑了，漆黑的夜色下，只有苏青躺在地上，手在微微颤抖。

黑衣男人走出来，啧啧了两声，也走了。

苏青从夜色中睁开眼睛，剧烈的疼痛叫她站起来都没有力气。

怎么会这样……

她……她怎么会这样……

断裂的双手，和在地上仿若一个破布娃娃……

“你怎么了?”少年清冽的声音如沙漠中甘甜的泉水。

她轻轻抬起眸子，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黄头发清秀的男孩子站在她面前:“你还好吗？听得见我说话吗？”

她没有回答，眸中阴暗一片。

秦树试着抬起她一只手，苏青的眸子瞬间红了，死死的瞪着秦树如淬了毒，秦树不在意，掌心发出柔和的光，苏青只觉得手腕一暖，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疼痛已经消失，手腕活动自如。

秦树笑起来:“你看，没事了。”

苏青愣愣的看着他，那笑容温暖，叫她阴暗一片的内心照进去一丝很浅的光亮:“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不应该像他们一样，随意把我丢下吗？

秦树不明所以:“你需要帮忙，所以我来帮助你啊！”

“你和他们一样吗？”

“他们?”秦树想了想:“我们应该不一样吧？”

苏青认真的说:“你和他们不一样。”

秦树不明所以，咧嘴一笑:“我是跑出来偷吃夜宵的，你别告诉别人。”

“好。”她答应了这一句，眸中的暗色已全部褪去。

有人有能力之后，一切同她如蝼蚁。

有人不是，万幸她遇上了。

黑暗之中，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一直到秦树离去，才终于隐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