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梯比想象中更陡，每一级都覆着半指厚的坚冰，稍不留神就会打滑。赵风走在最前面，重剑戳在冰梯边缘的岩石里，发出“叮叮”的脆响，像是在试探虚实。火折子的光芒在他身后拉得很长，照亮了苏沐雪扶着冰壁的手，指尖在冰面上留下淡淡的白痕，很快又被寒气冻结。

“下面有动静。”凌霄突然低声道，他腰间的蛇鳞正微微发烫，一股熟悉的邪气顺着冰梯往下蔓延，比万魔窟的邪气更凛冽，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握紧破邪双剑，剑柄的温度在寒气中反而升高了些，像是在呼应那股邪气。

赵风停在半腰，侧耳细听。暗河的水流声中，夹杂着“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冰面上爬行，甲壳摩擦冰层的声音格外刺耳。“是冰煞。”他压低声音，“冰老说这玩意儿长着八只脚，壳比玄铁还硬，专啃修士的灵根。”

苏沐雪从藤篮里取出聚灵玉，玉质在寒气中泛着温润的光：“聚灵玉能散出灵力波动，或许能暂时逼退它们。”她将玉块分给两人，“抓好了，别掉了。”

凌霄将聚灵玉攥在手心，暖意顺着掌心蔓延，稍稍抵消了些寒气。他低头看向冰梯尽头，那里的黑暗中闪烁着幽蓝的光点，密密麻麻的，像是冰煞的眼睛。“加快速度，别让它们堵在出口。”

三人加快脚步，冰梯的坡度越来越缓，脚下的冰面渐渐变成了暗河的冰岸。暗河的水面结着层薄冰，冰层下有暗流涌动，偶尔能看到银白色的鱼影一闪而过，是冰灵鱼。冰岸的岩石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冰层里冻着不少骸骨，有人类的，也有兽类的，骨骼上都留着清晰的爪痕。

“这些都是被冰煞害死的。”赵风用剑鞘拨开一具修士的骸骨，骸骨的胸腔处有个巨大的窟窿，边缘的骨头都被冻得发黑，“看这伤口，是被直接掏走了灵根。”

苏沐雪蹲下身，检查骸骨手腕上的法器：“是‘玄水门’的标记，这门派半年前派人来寻玄冰灵髓，之后就没了消息，原来是折在这里了。”她叹了口气，将骸骨扶正，“好歹入土为安。”

凌霄的目光落在冰岸尽头的洞穴，洞穴入口被厚厚的冰层封住，冰层上的雪花符号与地图上的一致，正是玄冰灵髓所在的地方。而此刻，洞穴周围的冰面上，正爬满了巴掌大的生物——通体漆黑，长着八只带钩的脚，甲壳上覆盖着冰碴，头部的复眼闪烁着幽蓝的光，正是冰煞。

“至少有几十只。”赵风握紧重剑，“硬闯肯定不行，得想办法引开它们。”他看向暗河的冰层，“要不……砸开冰面，让它们掉进水里？”

“不行。”苏沐雪立刻否决，“暗河里有‘冰蛟’，冰老说那东西比冰煞更难缠，被惊动了咱们更麻烦。”她指着洞穴左侧的一道冰缝，“那里的冰层薄些，或许能绕过去。”

冰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边缘的冰棱锋利如刀，稍不注意就会被割伤。凌霄先走进去，破邪双剑在身前划开一道弧线，剑气劈开迎面扑来的几只冰煞。冰煞被剑气击中，甲壳裂开缝隙，暗绿色的汁液溅在冰面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竟能腐蚀冰层。

“它们的汁液有毒！”凌霄提醒道，双剑的金光更盛，将靠近的冰煞纷纷斩碎。暗绿色的汁液落在金光上，立刻化作黑烟消散，破邪剑果然能克制邪祟。

赵风和苏沐雪紧随其后，赵风的重剑横扫，将冰缝两侧的冰煞扫落冰岸，苏沐雪则用白玉镜的光芒照射冰面，镜光中的灵力波动让冰煞不敢靠近。三人且战且走，冰缝里的冰煞越来越多，甚至有几只顺着冰缝顶部爬下来，从上方发动袭击。

凌霄突然感觉后颈一凉，一只冰煞正从头顶的冰棱上扑下来，八只脚张开，钩子闪着寒光。他反手一剑，将冰煞劈成两半，暗绿色的汁液溅在冰壁上，融出几个小坑。“小心头顶！”

赵风闻言，挥剑横扫头顶，剑气劈碎了冰棱，也震落了几只冰煞。冰棱坠落的响声在冰缝里回荡，引发了轻微的坍塌，细小的冰碴纷纷落下，打在三人的斗笠上。

“快到出口了！”苏沐雪指着前方的光亮，冰缝的尽头就是洞穴入口的冰层，那里的冰煞相对较少，似乎被某种力量阻挡着。

凌霄咬紧牙关，将混元灵力全部灌注双剑，金光如潮水般涌出，将周围的冰煞尽数逼退。他率先冲出冰缝，落在洞穴前的冰面上，破邪双剑同时刺入冰层的雪花符号——剑气带着火行灵力，在符号上灼烧出焦痕，冰层开始出现裂纹。

赵风和苏沐雪也跟着冲出，背靠背站在凌霄两侧，抵挡着追来的冰煞。赵风的重剑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一片冰碴，将冰煞的甲壳砸得粉碎；苏沐雪的白玉镜则射出数道光束，光束落在冰煞身上，瞬间将它们冻成冰块，再被赵风一剑劈碎。

“咔嚓——”冰层的裂纹越来越大，雪花符号的位置渗出淡蓝色的寒气，带着纯净的灵力波动，正是玄冰灵髓的气息。凌霄加大灵力输出，双剑的金光与蓝色寒气交织，在冰层上炸开一道缺口，露出洞穴内的景象。

洞穴比外面宽敞许多，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一块人头大小的晶体，通体冰蓝，内部流淌着液态的光芒，正是玄冰灵髓。灵髓周围的冰壁上，刻着与黑石、玉板相同的蛇凤印记，印记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形成一道屏障，将冰煞挡在外面。

“进去再说！”凌霄喊了一声，率先冲进洞穴。赵风和苏沐雪紧随其后，刚进入屏障范围，追来的冰煞就被白光挡住，撞在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无法进入。

三人松了口气，靠在冰壁上喘息。洞穴内的寒气虽然更重，却带着纯净的灵力，吸入肺腑都觉得舒畅。赵风看着悬浮的玄冰灵髓，眼睛都直了：“这就是玄冰灵髓？看着就不一般，比青云宗的镇派之宝还亮。”

苏沐雪走到石台边，仔细观察灵髓：“里面的液态光芒是‘灵髓液’，一滴就能抵得上十年苦修，还能净化体内的邪气。”她伸出手，指尖刚要碰到灵髓，灵髓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将她弹开了半步。

“它在排斥外人。”凌霄走上前，腰间的蛇鳞与灵髓产生了共鸣，蓝光中竟透出一丝青光。他将手掌贴在灵髓上，蛇鳞的青光顺着掌心涌入，灵髓的排斥力渐渐消失，液态光芒开始顺着他的手臂流淌，融入他的体内。

一股清凉的力量在经脉中扩散，之前与墨渊、冰煞战斗留下的暗伤都在快速愈合，混元灵力在清凉力量的滋养下，变得更加精纯。凌霄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稳步提升，筑基中期的壁垒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赵风看得眼热：“这玩意儿还认主？也给我来点儿啊。”

苏沐雪笑着摇头：“玄冰灵髓与灵脉相连，只认守灵人一脉。凌霄有蛇王的鳞片，自然能被认可。”她指着灵髓周围的印记，“这些印记在吸收灵髓的力量，像是在维持某种阵法。”

凌霄睁开眼，灵髓的光芒已黯淡了些，液态光芒少了近三分之一。他能感觉到，灵髓与自己建立了某种联系，洞穴外的冰煞正在快速退去，似乎被灵髓的力量震慑了。“它在示警。”他看向洞穴入口，“有更强大的东西来了，不是冰煞。”

赵风握紧重剑，走到洞口张望。暗河的冰层正在剧烈震动，冰层下的暗流越来越汹涌，银白色的冰灵鱼疯狂地往洞穴方向游，像是在躲避什么。突然，冰层“轰隆”一声裂开，一头巨大的生物从暗河里钻了出来——体长三丈，通体覆盖着银白色的鳞片，头上长着独角，正是冰老说的冰蛟。

冰蛟的眼睛是血红色的，盯着洞穴内的玄冰灵髓，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在洞穴里回荡，震得冰屑纷纷落下。它的尾巴一甩，重重抽在屏障上，白光剧烈晃动，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这下麻烦了。”赵风咽了口唾沫，“这畜生的力量比冰煞强十倍都不止。”

苏沐雪拿出所有聚灵玉，将灵力注入屏障：“撑不了多久，得想办法击退它。”她看向凌霄，“玄冰灵髓能克制冰蛟吗？”

凌霄感受着体内的清凉力量，点了点头：“它的力量与冰蛟同源，却更精纯，或许能压制它。”他走到屏障前，将灵髓的力量引向掌心，对着冰蛟推出一掌。

淡蓝色的光掌从屏障透出，击中冰蛟的独角。冰蛟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独角上的鳞片竟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的白骨。它更加暴怒，用头疯狂撞击屏障，裂纹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碎裂。

赵风突然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掏出冰老给的冰灵鱼：“冰老说冰蛟最爱吃这鱼，要不……试试？”他将鱼扔出屏障，冰蛟闻到鱼味，果然暂时停止了撞击，一口将鱼吞了下去。

就在这时，洞穴外传来影盟修士的喊声，刀疤脸带着人赶到了，正站在冰岸边缘，看着冰蛟和洞穴，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凌霄，把玄冰灵髓交出来，否则就让冰蛟撕碎你们！”

冰蛟被喊声惊动，转头看向影盟修士，血红色的眼睛里闪过凶光，竟放弃了撞击屏障，转身扑向刀疤脸。惨叫声在冰岸响起，影盟修士被冰蛟的尾巴扫得飞出去，撞在冰壁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赵风看得目瞪口呆：“这……算不算祸水东引？”

苏沐雪的注意力却在屏障的裂纹上：“别高兴太早，屏障快撑不住了。”

凌霄再次将灵髓的力量注入屏障，同时看向洞穴深处。那里的冰壁上，有个不起眼的暗门，暗门上的蛇凤印记正与他的蛇鳞产生共鸣，像是通往更深层的通道。暗河的水流声从暗门后传来，比外面的更清晰，带着股温润的气息，与玄冰灵髓的凛冽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