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靠在石壁上，呼吸平稳。那张写着“你杀的是我养的宠物”的纸条已经被踩进泥里，风吹不走，也不打算再看第二眼。

他闭着眼，体内还有些躁动。蛮蜥的精血虽然被吞下，可那股力量像野马一样在经脉里乱撞，不听使唤。丹田处热得发烫，像是有人往里面倒了烧开的水。

他知道这时候不能睡，也不能松劲。

他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上，开始运转《乾坤武诀》。这功法不需要念口诀，也不用摆什么花里胡哨的姿势，只要意念一动，它就自己转了起来。

体内的元力慢慢安静下来，像被缰绳拉住的马，开始顺着经脉一圈圈游走。他引导着这股力量，先冲向手臂，再往下压到双腿，最后回到胸口，一遍又一遍。

每过一轮，身体就沉一分。不是累，是变得更实了。

他记得陆擎天说过的话：“筋如钢索，骨若铸鼎，皮似玄铁，血若熔金。”

这话听着玄乎，但现在他有点明白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皮肤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摸上去有点不一样。用力绷一下，肌肉底下像是有根线在拉，紧实得不像十七岁的少年该有的肉。

他没停，继续运转功法。这一次，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左肩。

那里是战神血脉觉醒的地方。三年前被蚀脉散毁掉的经脉，就是从这儿开始重新长出来的。现在这块皮肤微微发烫，像贴了块温热的布。

他咬牙，逼着一股元力冲进去。

瞬间疼得额头冒汗。

那一段经脉曾经断过，虽然早就修复了七成，但总有些地方像是打过补丁，不够顺畅。这一冲，就像拿刷子刮旧墙皮，又痒又痛。

但他没停下。

疼说明在变强。

他一边忍着，一边回想和裂地蛮蜥打的那一架。刀扎不进皮，尾巴抽飞他，他落地后却没伤。那时候体内的热流窜上来，恢复得飞快。

现在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不是靠外力硬撑，而是身体本身就能扛、能打、能活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催动气血冲击左肩。

“咔。”

一声轻响，像是骨头缝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紧接着，一股暖流从肩头炸开，迅速蔓延到整条手臂。整条胳膊像是被重新灌了铁水，沉甸甸的，但又特别有力。

他抬起手，握了握拳。

指节发出一连串脆响，像炒豆子。

他睁开眼，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动作比之前顺多了，没有滞涩感。他走到洞口，外面天刚亮，雾还没散。

他走出山洞，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

大概辰时三刻。

他决定今天不出去猎妖兽，也不找别的麻烦。昨天那一战耗得不少，光靠一口精血顶不了多久。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中期这个境界坐稳。

他盘腿坐下，背靠岩石，继续练。

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期间他感觉到好几次体内有股冲动想往外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血管里跑来跑去。那是战神血脉在躁动，想让他去打架、去杀人、去抢更多力量。

他没理它。

他知道这玩意儿厉害，但也危险。上次杀执法队的人，事后心里晃了好一阵。现在要是控制不住，万一哪天见谁都想砍，那就完了。

所以他用意志压着，一点一点把那股冲动磨平。

中午的时候，他起身喝了口水，啃了块干粮。吃完后原地跳了几十下，又做了百来个俯卧撑，直到浑身出汗，心跳加快。

然后他重新坐下，开始第二轮炼体。

这次他换了方式，不再只是引导元力，而是主动逼着气血往四肢冲。每冲一次，就感觉肌肉胀一下，像是被撑大了。

到了下午，他的皮肤开始泛出一层淡淡的光泽。不是反光那种，而是从里面透出来的，像是抹了层油，又像金属表面刚打磨完的样子。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指尖滑过皮肤，有种粗糙的质感。

这不像普通人的皮。

他咧了下嘴。

看来真有点“皮似玄铁”的意思了。

傍晚时分，他站起来，走到洞口旁边那块半人高的岩石前。

这是他昨天回来时看到的石头，灰褐色，质地坚硬，估计是花岗岩一类的。

他退后几步，活动了下手腕和脖子。

然后突然加速，右拳直轰而出。

拳头砸在石头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石头从中间裂开，断面平整，一半歪倒在地，另一半还立着。

他收回手，摊开一看，拳面完好无损，连红都没红。只有一丝血色气旋在他掌心转了一圈，很快就消失了。

他点点头。

这一拳他用了七成力，没想到石头这么脆。看来不只是力气变大了，连劲道都变了。以前打石头，最多裂条缝，现在直接劈开。

他没停，接着试速度。

他冲进树林，在几棵大树之间来回奔跑跳跃。脚踩树枝，借力弹起，落地几乎没有声音。

他发现现在跳得更高，跑得更快，而且不怎么喘。一口气绕着这片林子跑了十几圈，心跳还是稳的。

最后他停在一块高岩上，俯视下方。

风从脸上吹过，带着草木的气息。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臂。夕阳照下来，皮肤表面隐隐流动着青铜色的光，像是镀了一层看不见的铠甲。

他活动了下手指，抓了抓空气。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昨天那个靠偷袭才能杀掉执法队员的逃亡者了。

也不是那个被林天浩设计废掉经脉、被人拖着走过演武场的废物。

他能正面打赢二阶妖兽，能一拳打碎岩石，能在林间飞奔如影。

这才是开始。

他正准备回洞调息，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他皱眉，蹲下身子，耳朵微动。

声音来自西北方向，离这儿还有段距离，但正在靠近。走路的人步伐整齐，像是训练过的队伍。

他没动。

这些人不是林家的。林家追兵不会走这么齐，也不会挑这个时候进山。

那会是谁？

他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手慢慢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穿过一片矮林，出现在视野边缘。

五个人，穿着统一的灰绿色劲装，背上背着长形包裹，腰间挂着令牌。

领头那人手里拿着一面小旗，旗子上画着一个圆环套着火焰的图案。

他们走得很稳，一边走一边四处查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林枫屏住呼吸，趴在岩石后面。

这些人明显不是来打猎的。

他们身上带着煞气，眼神冷，动作利落。

其中一人停下，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片树叶。

树叶上有血迹。

那人闻了闻，低声说：“刚死不久。”

领头的点头：“目标就在附近，分两组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枫眯起眼。

目标？谁是目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黑纹劲装，左肩绣着血色战斧图腾。

这标志太显眼了。

他没动，也没出声。

对方人数多，装备齐，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现在动手吃亏。

他慢慢往后退，贴着岩壁，一步步挪回山洞方向。

就在他即将进入洞口时，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那面小旗上的图案，他见过。

在陆擎天给他的残卷背面，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印记。

只是残卷上的那个，火焰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