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县县府内堂。
甄县令手握一方小印玺,口中念念有词,印玺周围不断有青光闪耀,许久之后,青光消散。
这方印玺不同于普通的印玺,乃是传书印玺。武者以自身灵气注入玉玺中,可凭意念书写文字,甚至作画,可向他人传书。只有在武殿笼罩范围内才能使用,印玺只有在与其他传书印玺联通之后才能传书,每个玉玺都是与众不同的,拥有者可将自身印玺印记烙印在他人印玺之上,这便是联通。
每个官府都会配备这么一方印玺,由最高级长官保管,用于官府间传递讯息,便于办公。除此之外也有私人印玺,不过此等印玺价格昂贵,且只有开明境及以上武者才能使用,故拥有传书印玺之人终在少数。
甄县令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姓柳的,你今日再嚣张又如何?现今我已将此事传讯给大人,他自然会有所决断。你永远也别想知道答案,哈哈哈……”
月光皎洁,夜风微凉。
书桌上的印玺嗡嗡震动,同时青光大方,卧眠在榻的甄县令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甄县令睡眼惺忪,将桌子上的印玺握在手中,注入灵气,读取其中内容。
他摸了摸他的一把胡髯,笑道:“大人果然高明。”
随后他点燃烛火,来到书桌,拿起笔墨纸砚,落笔写字。
一大清早,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平县西城的一间普通民房外,站着一支军队,大概有十几名军官,领头之人赫然便是平县县丞,手中拿着一宗卷轴。
周围路过的百姓不明就里,纷纷驻足,围成一团,同时小声议论。
“怎么一大早就碰到这么多军官老爷,是在缉拿要犯吗?”
“不对呀,这不是薛指挥使薛大人的家吗?他怎么可能会是钦犯?”
……
县丞食指与中指并拢,往大门一指。
两个士兵走到门前,一左一右,踢开了大门。
这只军队大摇大摆地进入了院子里。
薛建正在食用早饭,这时听到外面的声响,放下碗筷,走了出来。
薛建来到院子,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了一下,不知道县丞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在他身后的士兵有不少还是自己的部下。
薛建疑惑道:“不知县丞大人此番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县丞面色不善,打开卷轴,正色道:“经调查,兵部指挥使薛建与东城蒙铁素有间隙,心生怨恨之下,滥用职权,将其杀死。此后为避免祸端,更是作伪诬陷蒙铁向他国密探泄露机密,其心恶毒至极。证据确凿,现将其缉拿归案,等候发落!”
薛建慢慢听完县丞的话,脑袋嗡嗡作响,脸色煞白,双手不住地颤抖。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至于这个蒙铁,他听都没听说过,何来自己陷害于他一说。这分明是冤枉!
薛建青筋暴露,怒吼道:“我没有!我做人做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如此行径……”
县丞无动于衷,对着身后的士兵道:“你们还不快点动手,将其缉拿归案!”
七八个士兵将薛建围了起来,不过无人敢率先动手,薛指挥使的本事他们可是亲眼见到过得,即使众人齐上也不是其对手。
另外几个士兵待在原地不动,怔怔地望着薛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此番跟随县丞外出,竟是为了捉拿自己的长官!他们跟随薛指挥使多年,自然知道其品性,他们也深知,大人这次绝对是被冤枉的。此时的他们,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县丞看到这番情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连饭碗都不想要了,还不快上!”
包围着薛建的几个士兵心下一横,同时冲了上去。
薛建神色冷然,他的双手在身前不断挥舞,虎虎生风,速度之快,空余残影!他孤身一人,毫不费力地阻挡着七八个人的围攻。
“砰砰砰……”众人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双手捂住小腹,痛苦地叫喊着。
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他们根本奈何不了薛建。
县丞看到这一幕,大声道:“薛建,你公然拒捕,违抗命令,便是不将我平县县衙放在眼里。你如此作为,到时要逮捕的就不只是你了,就算是你的父母妻儿也会收到牵连!”
他转过头来,看着那几个没有出手的士兵,继续道:“你们几个也是公然违抗命令,不听指挥,下个月你们的俸禄就别想要了!”
“家人……”薛建听到县丞冷冰冰的话语,面如死灰,心生绝望。这些话语直击他内心痛处,生性洒脱的他之所以收下心来,担任兵部指挥使,不就是为了能让家人安定下来吗?
此刻他要想走,无人能拦得住,但他们又怎会放过自己的家人?
薛建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破,此时的他目光暗淡,站在原地,伸出双手,对着他的几个部下说:“来吧!”
几个士兵仍是一动不动。
薛建厉声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现在还是你们的指挥使,再不听令,军法处置!”
一个士兵慢慢地走上前来,拿出一副手铐,小心翼翼地将薛建的手铐了起来。
他眼眶通红,哽咽道:“老大,对不起……”
“没事,军务当先。你若受够了这种生活,就带上兄弟们离开这里吧,这平县县府,也太不是东西了。”薛建轻声说道。
“爹!”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定晴一看,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子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幼童走了出来。
薛建黯淡的目光重现明亮,柔情似水,强撑着笑脸迎了上去。
县丞尖声道:“快将其捉拿回府,不得耽误!”说罢走向薛建,想将双手已被缚住的他拉回来。
薛建的几个部下忍无可忍,走到县丞身前,拦住其去路。
县丞指着他们道:“你们要干嘛,一个个都要反了吗?还不让开!”
薛建的声音响起:“县丞大人,不必为难他们。难道我连个同家人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吗?”
县丞不再言语。
薛建的妻子看到这一幕,已知晓发生了何事,眼眶泛红:“你真的犯事了?”
薛建满是柔情:“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薛建的妻子点点头,看着薛建:“我一直都相信你。”
怀中的幼童看着薛建身上的手铐,问道:“爹,您的手怎么了?”
薛建道:“没事。仁儿,爹要去打妖怪了,你可要好好听娘的话。”
幼童天真地道:“爹,你可要把那些怪物全都打倒,保护我们。”
薛建强行抑制住心中情绪,笑道:“仁儿,爹一定会的。”
他将目光转向妻子,二人彼此对视着,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薛建开口道:“等我回来!”
薛建心中本有千言无语,此刻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句。
妻子深情地道:“我等你!”
薛建转过身来,向门外走去。
这个坚强的男人,此刻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通红的眼眶之中,满是热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