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彪的人救了你，但也暴露了。”曹公公继续道，“那亲卫马奎，受了重伤，虽被同伙救走，但踪迹已露。陛下那边，对今夜养心殿之事，以及后续的搜捕动静，已然生疑。”

皇帝生疑了！这是机会也是风险！

“杂家今日叫你来，不是要治你的罪，也不是要探你的底。”曹公公终于图穷匕见，“而是要给你一条路，一条或许能让你活下去，甚至……为你父亲做点什么的路。”

李诚猛地抬头，看向曹公公。

曹公公的目光深邃如渊：“陛下并非昏聩之君，对当年西北旧案，未必没有疑虑。只是此案牵扯太广，铁证如山，加之朝局平衡，才尘埃落定。如今，‘迷迭引’重现宫廷，竟试图操控圣心，此乃动摇国本之祸！陛下绝不能容忍！”

他站起身，走到李诚面前，声音压低，却带着千钧之力：“杂家要你，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李诚不解。

“幕后之人用香，目的是操控陛下，行不可告人之事。”曹公公眼中寒光一闪，“那便让他以为，他成功了。”

李诚瞬间明白了曹公公的意图！这是要让他扮演被“迷迭引”影响后的状态，假意被操控，从而打入敌人内部，获取信任，找出幕后主使和最终证据！

这计划大胆至极，也危险至极！一旦被识破，必死无疑！

“当然，此事非你一人可为。”曹公公道，“杂家会在暗中助你。但明面上，你需要一个‘投名状’。”

“投名状？”

“马彪。”曹公公吐出两个字，“揭露马彪与你接触，并试图利用你调查旧案、图谋不轨的证据。这是取信于对方最快的方式。”

李诚如遭雷击！要他出卖用生命保护自己的马彪将军？！

“不……公公，这……”李诚脸色惨白。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曹公公语气冰冷，“马彪是军人，他懂得牺牲的价值。况且，这只是演戏，杂家会尽量保全他。但若你不做，你、马彪、还有所有与旧案有关的人，都会在对方下一步的清洗中粉身碎骨。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李诚浑身冰凉，陷入巨大的挣扎。曹公公的计划看似合理，但他能完全信任这个深不可测的大太监吗？这会不会是一个更精妙的陷阱？

“杂家给你一夜时间考虑。”曹公公坐回椅中，挥了挥手，“明日此时，给杂家答案。记住，你的决定，关乎很多人的生死。”

李诚失魂落魄地退出值房，回到自己被严密“保护”起来的临时住处。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曹公公的话。

出卖马彪？他做不到。但拒绝曹公公，似乎又是死路一条。有没有第三条路？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窗户被极轻地叩响。不是马奎，也不是曹公公的人。他警惕地起身，推开一丝缝隙。

窗外地上，放着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铁质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模糊的狼头图案。

这是……西北边军的信物？！

是谁送来的？马彪将军的人？他们竟然能在曹公公的监视下接触到自已？

李诚迅速将令牌收起，心中更加纷乱。这枚令牌是警告，是提醒，还是……新的选择？

而与此同时，他视野中，一条极其简短、与其他弹幕风格迥异的暗红色文字，突兀地闪过：

【警告：检测到高位格信息介入。运行环境受到未知干扰。谨慎决策。】

高位格信息？未知干扰？

这条弹幕……是谁发的？！

它似乎……与其他弹幕完全不同！

李诚握着那枚冰冷的狼头令牌，看着那条诡异的警告弹幕，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十字路口，每一个方向都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那一夜，李诚未曾合眼。

曹公公冰冷的话语、马奎浑身是血引开追兵的背影、那枚冰冷的狼头令牌、还有那条诡异的暗红色警告弹幕……在他脑中反复交织，如同沸腾的熔岩，灼烧着他的理智。

出卖马彪，换取一个深入虎穴、或许能揭开真相的机会？这符合理智，甚至可以说是当前破局的“最优解”。曹公公说的或许没错，马彪将军可能愿意为了大局牺牲。但李诚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这种以背叛守护者为代价的“胜利”，与他坚守的底线背道而驰。更何况，曹公公本人就完全可信吗？这会不会是一个一石二鸟，同时清除他和马彪势力的陷阱？

拒绝曹公公？那无异于自绝生路。不仅他自己会立刻被张公公或淑妃的人撕碎，连马彪将军也可能因庇护他而彻底暴露，招致灭顶之灾。弹幕的警告犹在耳边，“高位格信息介入”、“未知干扰”，这让他对曹公公的谋划乃至整个局势都有了更深的忌惮。

那枚狼头令牌……是马彪将军的人在曹公公严密监视下送来的。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西北势力仍在行动，并且有能力在关键时刻传递信息。令牌是提醒他谨记身份？还是另有深意？

天光微亮时，李诚的眼中的迷茫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他不能完全听从曹公公的安排，也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一条既能保全底线，又能破局的路。

他做出了决定：假意接受曹公公的计划，但必须修改“投名状”的内容，并设法与马彪将军取得联系，争取他的理解与配合。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走钢丝行为，一旦被曹公公识破意图，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别无选择。

清晨，当曹公公派来的小太监再次出现时，李诚给出了答复：“奴才想了一夜，公公所言极是。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奴才愿依计行事，为公公效犬马之劳。”

小太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公公已在等您。”

再次面对曹公公，李诚显得“恭顺”而“决然”。

“想通了？”曹公公淡淡问道。

“是。”李诚低头，“奴才愿为陛下、为公公豁出性命。只是……奴才以为，若以马彪为投名状，虽能取信，但难免打草惊蛇。马彪是明面上的目标，对方或许会疑心是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