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天未大亮时，王可收到齐厉的回报，说有了姜昕的线索。

保持着睡觉的姿势，王可突兀消失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他消失之后，一处角落里有双眼睛突然睁开，在黑暗的保护下，那双眼睛的主人四下察看了一番便又合上了眼睛。

“消息可靠吗？”

面前的齐厉还是那么谦恭，但王可却淡定了不少，不再一听到什么消息就激动不已了。

“是我胞族里的一个族弟传来的。”

“怎么说？”

“方家在中心区有一间店面……”

齐厉稍作停顿，压低声音道：“那方面的。”

“说重点！”

“族弟去过几次，说有个相似的女孩在伺候一位红异人。”

“就这些？”

“是，我不敢说的太明，毕竟去那种地方的……哼！”

齐厉万分鄙夷地唾弃道。

王可十分理解，齐厉毕竟是个女子，她只是对半族没什么人性，骨子里对于那种地方有着天然的抗拒。

“把位置给我，我去一趟。”

王可终于耐不住了，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的好。

齐厉一听王可要走，脸色变了变，赶紧追问道：“那……风七的事？”

“你是监管，给他找点事干，别闲下来。”

齐厉觉得王可特有的那种笑很好看，这笑容有些敷衍的意思，可她就是觉得只有王可如此笑才有那种味道。她犹豫着是否该挽留王可，这一走或许，不一定，可能不回来，她也从来不认为王可会一直留在这里，却没想他这么快就要走。

王可眨眨眼，突然面色一凝道：“云崖烟狐不是很厉害的拟法，你最好尽快提升实力，我会知道的。”边说边轻敲两下太阳穴。

“是!”齐厉垂手应诺，将手心里攥了半天的一枚戒指递给了王可，里面记录了“玉波楼”的位置。

王可走了，似乎是打了招呼，但又没完全打，齐厉觉得很失落，他好像跟自己不是很熟的样子……

“风七！”巨大的围场上空，沉闷震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齐厉怎么煎炒烹炸风七先放一放，毕竟4岁以上无父母陪伴严禁观看。

……

火界九域中心区。

按照《天竞城掠影》上的介绍，这座悬浮于天地间的巨大城市分为了三界，雷、冰、火三界各分九个区域，十三区位于城市的最底层……

王可尽量做到完美回忆，奈何那时每天和姜昕“啊啊”逗趣，这东西的价值就没放心上，现在用到了，虽说都是片段，不过好像也够用了。

中心区的大街上，大小店铺竟如荒村野店一般，即便是有些装潢的店铺，也逃不开矮破小三个字，“各具特色”的店铺组成的街道上人迹罕见，偶尔能看到两个人也是行色匆匆，很快就钻进街旁的某个巷子不见了踪影。唯有王可一幅举目无亲无家可归的样子，直到今日，他依旧穿着那件和他一起飞升的法袍，破旧不堪的边角，灰头土脸的样貌像极了随时便会倒在哪家店铺前的可怜人。

“滚滚滚！别污了我家店前石。”一个十分尖细的嗓音从一旁的店铺间飞出，一起飞出来的还有一块硬物。

啪！丢落在王可身上的硬物噗噜噜地滚开很远，却是块普通石头，王可见状笑了笑，才抬头去看那间铺面，正巧和出来的年轻人来了个脸对脸。

这白静少年模样的人一身朴素打扮，显见就是个打杂的，王可也不在意，轻轻拍了拍衣袍，随后突然一个跨步迎了过去，近乎脸贴脸的距离吓了这少年一跳，还不及后退，王可再次逼近了些，满脸的堆笑竟是给那少年看毛了。

“掌柜的！”发一声喊，少年哭丧着脸就像后边跑去。

王可笑意更浓了，由着他去喊人，自己倒在店里东瞅细看，好像很有兴趣。

“哪个找死的跑这里舍命来了！”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掌柜的和杂役都是火爆性子，人还没到脾气先到了。

王可循着声音看去，却见后堂口里鱼贯出来几人，为首的是一紫衣中年胖子，眼见是掌柜的无疑了。其身后跟着四个同是杂役服饰的少年，各人手里都拿着各种家什，应该都是在后面忙活的时候被临时喊出来来不及换家伙，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你要不服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架势。

王可呵呵一笑，很是客气地说道：“掌柜的，你家少年热情，将我迎了进来，敢问贵店作何营生啊？”

你！这！刚才那杂役明显一愣，怎么是我迎进来的？同样被说的一愣还有掌柜的，他狐疑地看着少年杂役，眼神中满是各种不解。

“掌柜的，是这样，我正从你家门前路过，就听见这位小兄弟让在下滚，这便糊涂了，小兄弟是让在下往哪边滚呢？你说巧不巧，偏有一颗不长眼的石头砸在在下身上，两者相合之下不正是让在下进屋么。”

每说几个字，王可脸上堆叠的笑纹便多几分，看得掌柜的几人毛骨悚然，连手上握着的家什也拿不稳了。

“掌柜的，这家伙不会是傻的吧，这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轰赶王可的少年杂役凑近和掌柜的耳语。

“先安稳住，你们几个去跟老板说一下。”掌柜的不动声色吩咐道。

“好！”少年杂役恨声应是，狠狠剜了王可一眼才扭头进到后堂。

这时，王可拿出两个技能珠拿在手中“嘎啦嘎啦”地盘弄，玉石的光泽瞬间定住了掌柜的眼睛，带着执拗的呆滞眼神再也无法从玉石上挪开半分。

“掌柜的怎么称呼？”王可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但他不动声色假装没看到。

“呵呵，本人姓唐，唐力，正是这“兴阳坊”的三掌柜。”唐掌柜腆着肚子，志得意满至极。

王可浅浅抱拳算是打过招呼了，可他这随便敷衍的态度已经得罪了唐掌柜，然而看在他手里玉石的成色上，唐掌柜决定做个温和的长辈。

“不知道敝店可有为小兄弟效劳的地方啊？”

“不好说……”

王可不置可否，眼睛已经转到店中一些金石之上，对其中一些珍稀玉石表现出异常的兴趣。

唐掌柜自然不是吃闲饭的，在王可的“指引”下，客人就是上仙的商界信念和服务理念被彻底激活，早就忘了刚让人去喊老板的事情了。

他这边专业在线，后堂堂口内却已经站定一人。

方成麟背负双手从堂口内观察，这人好像很眼熟，阅女无数的他，对男性不太敏感，除了在性别上他能够区分开外，对他来说，全天下的男人长的都差不多。

既然自己不认识，也看不出是个狠角色，气机之上更是瞧不明白，那根本就是个普通人。

想到这里，方成麟不由得眉头皱起暗道，这三掌柜越来越没眼眉了，这样的穷酸也分辨不出了么，在霍人族严密的选种手段之下，根本就不可能有半族能在市面上乱逛，这种关节都想不明白，少不得以后也入药罢。

心中有了决断，方成麟低声问道：“就是他？”

“是，少主。他直接闯进来，又什么也不买什么也不问，这不唐掌柜亲自上了。”

“那还废什么话。”方成麟对男人从来不留手，少年杂役心里再清楚不过，主子都发话了，立马撸胳膊挽袖子朝掌心里狠狠啐口唾沫，在场的三个少年杂役手上都多了一个小小的台座，和柴老肥的那个极为相近。

就在后堂的暗影遮挡下，少年杂役身形逐渐扭曲逐渐膨大，如气吹的一样竟涨了数倍不止。膨胀的少年们筋肉鼓动张弛律动，血管高涨似地龙伏潜，原本白净的面皮上长出浓密的长毛逐渐蔓延覆盖住全身，口中嗬嗬作声，口涎成丝，双目中嗜杀的本性表露无遗。

这等气势，再傻的人也察觉了，然而王可好像完全被眼前的金石玉器吸引，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他如何，并没人在意。这唐掌柜却万万不敢耽搁，几个少年郎幻化之后就是不死不休，根本就是一个杀戮机器。

见唐掌柜抱头鼠窜，王可仿佛刚回过神来。此时，呵斥他的那个少年所化异兽的拳头已经到了，噗！拳风呼啸先到一步，风压吹乱了王可的头发，却没有吹乱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