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冤家路窄 酒肆论情
这日,玄玳在清河坊一家胭脂铺子外头闲逛,又双叒叕瞧见了小青。
她正拿着一盒口脂,跟那油光满面的店老板Battle。
“就这么一盒朱砂掺蜂蜡的玩意儿,你敢要五百文?你咋不去钱塘江底捞呢?”小青柳眉倒竖,火力全开。
店老板嘿嘿一笑,搓着手:“姑娘,这您就不懂了,这可是金陵来的顶级桃红口脂,您瞅瞅这色儿,闻闻这香……”
“香?一股子香精勾兑的味儿,熏得我直迷糊!”小青毫不客气,“三百文,卖不卖?不卖我走了!”
“哎哟,姑娘,这真不行,本钱都回不来……”
玄玳溜溜达达过去,凑到那盒口脂前装模作样嗅了嗅,随即夸张地打了个大喷嚏:“阿——嚏!老板,您这‘顶级口脂’里头,怕不是掺了南洋进口的‘降智香’吧?听说闻多了容易变冤大头啊……啧啧,这位姑娘,听我一句劝,慎买,容易交智商税。”
店老板脸色一变:“你…你胡咧咧啥!”
小青眼睛一亮,立刻接上戏:“好哇!原来是个黑店!回头我就告诉我姐,让她来跟你好好唠唠……”
她话没说完,那店老板顿时慌了,好像知道她姐是个硬茬子,连忙摆手:“行行行!算我倒霉!三百文就三百文!拿走拿走!”
小青得意地付了钱,拿起口脂,瞟了玄玳一眼,嘴角弯起:“假道士,偶尔也能当个气氛组嘛,有点用。”
玄玳拱拱手,嬉皮笑脸:“女侠过奖,打击奸商,维护市场公平,贫道义不容辞。”
又一日,他在茶楼蹭听免费评书,先生正讲《西厢记》,说到张生跳粉墙那段,底下大妈大婶听得眼泪汪汪,小青却坐在角落,嫌弃地撇嘴:“傻不傻,跳劈叉了还得自己贴膏药。”
玄玳刚好蹭到她旁边那桌,闻言立刻接茬:“就是!谈恋爱靠的是脑子,不是弹跳力。要我说,那张生就该先写封情书,聊聊诗词歌赋人生哲学,再约个元宵灯会啥的,人多热闹还安全,顺便考验下他舍不舍得给莺莺小姐买糖葫芦奶茶……”
小青“噗嗤”一声笑出来,转头看他:“你这假道士,满嘴跑火车,哪有点出家人的样子。”
“嗐!贫道修的是人间烟火道,炸鸡配啤酒,情义心中留。”玄玳大言不惭,“再说了,出家人就不能研究下人类恋爱行为学了?这叫深入基层,理论联系实际!”
小青被他逗得花枝乱颤:“歪理邪说!绝绝子!”
一来二去,俩人居然混熟了。玄玳嘴贫,梗又密(全是现代货),总能逗得小青哈哈乐或者翻白眼;小青泼辣直爽,偶尔流露的妖类天真和她的“大佬姐姐”背景,又让玄玳觉得这副本刺激中带着点安全(大概?)。
这日傍晚,天色沉得跟锅底似的,闷雷咕噜噜响,眼看一场瓢泼大雨要来了。
玄玳刚手忙脚乱收摊,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他抱着脑袋,狼狈地冲进最近的一家小酒馆,差点撞一人身上。
“哎哟!”
“谁啊!不长…”玄玳抬头,乐了,“哟!青姑娘?缘分啊!”
小青也刚躲进来,发梢挂着雨珠,衬得皮肤更白,贼拉好看。她瞪了玄玳一眼:“怎么哪儿都有你?真晦气!”
酒馆忒小,就角落里一张空桌。俩人只好别别扭扭挤一块儿避雨。
外面雷声轰隆,雨砸窗户。店里就一盏小油灯,光线昏黄,就他俩客人,气氛莫名有点那啥。
玄玳叫了壶最便宜的黄酒,点了两碟茴香豆、盐水花生米。
“整点儿?驱驱寒,反正也走不了。”他给小青也倒了一碗。
小青犹豫了一下,接过碗,小口抿了一下,被辣得直吐舌头,模样贼可爱。
几碗浊酒下肚,话匣子就关不上了。
“喂,假道士,”小青托着腮帮子,眼睛在灯光下亮得跟星星似的,“你好像……不怕我?”
玄玳心里咯噔一下,面上稳如老狗,磕着花生米:“怕你?为啥?因为你长得太好看?那确实有点怕,怕看多了睡不着觉。”
“少贫!”小青嗔道,指尖蘸了酒水,在桌上无意识画圈,“你……难道看不出我和姐姐,跟普通人不一样?”
玄玳放下花生米,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压低声音:“看出来了啊。所以呢?西湖里的锦鲤成精?还是山上修炼的狐狸大仙?”
小青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还猜得这么……离谱!她忍不住笑出声:“你才是锦鲤!你全家都是狐狸精!”
笑过之后,她凑近些,带着点酒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挑衅和试探:“告诉你吧,我是蛇妖,修行五百年的青蛇妖!怕不怕?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哦?”
她等着看对方吓尿裤子的样子。
谁知玄玳只是挑了挑眉,不仅没怕,反而眼睛更亮了,也凑过去,几乎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清冽的、带着点雨后青草味的独特气息(他自动忽略了那丝妖气)。
“蛇妖?哇哦!Cool!”他脱口而出,赶紧改口,“不是,我是说……失敬失敬!原来是青蛇大佬!久仰久仰!”
小青被他这反应整不会了:“久仰?你听过我名号?”
“呃……这个……”玄玳卡壳了,总不能说我看过赵雅芝版《新白娘子传奇》吧?他急中生智,“啊!贫道昨夜夜观天象,见妖……呃,见一道青光坠于西湖,便知有妖族大能驾临!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小青明知他满嘴跑火车,但被他这副“严肃认真地胡说八道”的德行逗得不行,趴在桌上笑得肩膀直抖:“哈哈哈哈!假道士!你真是……真是个奇葩!”
玄玳看着她笑靥如花,心里也轻松起来,得意道:“那是,贫道外号杭城第一梗王。”
笑声渐歇,气氛反而更融洽了。
雨声哗啦,酒意微醺。
小青看着他,眼神有点飘:“你们人啊,真是奇怪。有的道士见了我们,二话不说就掏符。有的男人见了我们,只想……哼。你怎么就这么不一样?”
玄玳晃着酒碗,笑了笑:“人分好坏,妖也分品种吧。我看青姑娘你……虽然脾气暴了点,嘴损了点,走路可能还不走直线……”看到小青瞪眼,他赶紧找补,“但心眼不坏,比很多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强多了。再说了,”他语气变得有点玩世不恭,“活着不就图个乐呵吗?跟谁玩不是玩?何必管他户口本是人是妖?”
小青怔怔地看着他,灯光下,他痞里痞气的笑容里好像藏着一种她没见过的明白和……孤单?
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快被雨声盖过去了。
“其实……做妖也挺卷的。”她忽然轻声说,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修行好难,规矩好多,人间挺好玩的,但又好多坑……我姐总说我缺心眼……”
玄玳安静听着,没插科打诨。
这一刻,酒馆外风雨交加,酒馆内灯火昏黄,一个人类街溜子,一条千年蛇妖,竟像俩孤独的网友面基,在这短暂的掉线保护里,找到了奇怪的共鸣。
雨,不知啥时候停了。
小青站起身,脸上红晕还没退,眼神却清亮了不少:“喂,假道士,我走了。”
玄玳也站起来,笑嘻嘻:“青姑娘慢走,下次约酒啊?我请客!”虽然兜比脸干净。
小青回头,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杀伤力巨大:“想得美!下次再让我逮着你忽悠人,我就……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个妖道!”
说完,她身影一晃,就融入了雨后湿漉漉的夜色里,没影了。
玄玳站在原地,摸着下巴,回味着刚才的对话和那个眼神,心里跟被小猫挠了似的,痒痒的。
“系统啊,”他喃喃自语,“这情劫副本……好像有点上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