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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夜研古籍·暗绊初显

紫藤劫 NullSet 5476 2025-10-30 17:31

  

夕阳的余晖像融化的金子,透过观星阁偏房的窗棂,洒在书案上那本泛黄的古籍上。“天机阁星轨推演法”——六个古朴的墨字,仿佛蕴含着星辰之力。顾叙白坐在案前,指尖轻轻划过粗糙的纸页,目光专注而虔诚。这本周先生特意赠予的孤本,据闻已失传百年,是内门弟子都无缘一见的珍宝。

  

青铜算盘静静躺在案边,白天曾映出母亲影像的那枚算珠,此刻仍泛着一丝极淡的微光,与书页上的星轨图纹遥相呼应。顾叙白伸手摩挲着冰凉的算珠,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这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也是他与那个模糊的过去唯一的联系。

  

他翻开古籍,逐字研读。书中记载的推演之法,与周先生所教的“基础算筹法”迥然不同,它不重灵力,而强调“心算与星象的共鸣”。其中一句“无灵力者,可借天机至宝引动星力,以心为筹,以念为阵”,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顾叙白心中的迷雾——这简直就是为他和紫藤算盘量身打造的法门!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他依照书中所述,缓缓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浸于紫藤算盘之中,口中默念着晦涩的“星轨定位口诀”。算盘轻微一颤,算珠上的紫光陡然明亮,竟穿透窗棂,与夜幕中初升的星斗产生了玄妙的共鸣。

  

一瞬间,整个夜空仿佛在他的脑海中铺开。北斗七星的方位、紫微星的明暗、甚至遥远天际那颗不祥的血煞星……所有星轨的轨迹都化作清晰的脉络,在他的“心算”中缓缓流淌。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天地化作了他的星图桌,而紫藤算盘,便是他通向宇宙奥秘的唯一桥梁。

  

“原来……这才是天机阁的算学……”顾叙白猛地睁开眼,瞳孔中满是震撼。他终于明白,母亲所说的“秘密”,不仅仅是一段往事,更是这通天彻地的算学传承。这算盘,是打开“星轨推演”大门的钥匙。

  

正当他沉浸在这份巨大的惊喜中时,窗外“咚”的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思绪。像是重物落地。顾叙白心中一紧,警惕地望向窗外。月光下,一个鬼祟的黑影正趴在窗沿下,手里托着一个陶罐,罐口正丝丝缕缕地飘出带着异味的白烟。

  

是王三!

  

  

顾叙白瞳孔一缩,立刻吹熄了油灯,屏住呼吸,闪身躲到门后。那陶罐他认得,是杂役房用来迷晕妖兽的“迷魂散”。王三定是受了陆沉舟的指使,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迷晕自己,抢夺紫藤算盘!

  

窗外的黑影见屋内灯灭,以为得手,便轻轻推开一道窗缝,将罐中烟雾尽数灌入。淡白色的烟雾带着一股刺鼻的甜腥味,迅速在房内弥漫开来。顾叙白死死捂住口鼻,一手紧握着紫藤算盘,心中默念“心算控筹”的口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变得冰冷。他要等王三进来,给这个不知死活的恶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片刻后,窗户被推开,王三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他手中握着一柄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他贪婪的目光在屋内四处扫视,寻找着那价值连城的紫藤算盘。

  

“顾叙白,别装了!”王三压低了嗓音,狞笑道,“乖乖把算盘交出来,老子还能饶你一命,不然……”

  

话音未落,他只觉脚下一紧,仿佛被毒蛇缠住。王三骇然低头,只见几根不知从何而来的细竹枝,此刻竟如活物般紧紧缠住了他的脚踝,竹枝上还流动着淡淡的紫光。

  

“谁让你进来的?”冰冷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顾叙白缓步走出,怀中的紫藤算盘紫光流转,将他的脸映照得轮廓分明,眼神里再无半分平日的温顺。

  

王三吓得魂飞魄散,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你……你没中迷魂散?”

  

“这点伎俩,也配算计我?”顾叙白指尖微动,缠在王三脚踝的竹枝猛地收紧,顺势而上,将他双手死死反剪在身后。“说,是不是陆沉舟让你来的?”

  

王三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嘴上却还硬撑着:“是……是我自己贪心!不关陆师兄的事!”

  

“还敢嘴硬?”顾叙白冷哼一声,算盘中一枚算筹自行飞出,悄无声息地抵在了王三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哆嗦。“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你尝尝‘算筹刺穴’的滋味!”

  

  

那算筹上幽微的紫光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彻底击溃了王三的心理防线。他双腿一软,哀嚎道:“我说!我说!是陆师兄!是他让我来的!他说只要我拿到算盘,就保我做内门的杂役头目!”

  

顾叙白的眼神愈发冰冷。陆沉舟,果然是他!

  

就在这时,偏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周先生手持紫藤扇,缓步走了进来,目光落在被捆缚的王三身上,淡淡开口:“王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观星阁行凶?”

  

王三一见周先生,更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连忙跪地磕头:“周先生饶命!是陆师兄逼我的!我再也不敢了!”

  

周先生看也未看他一眼,只对顾叙白说:“把他交给内门管事,按学院规矩处置。”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凝重,“以后锁好门窗,陆沉舟此人,不会善罢甘休。”

  

顾叙白点了点头,操控竹枝将瘫软如泥的王三押了出去。当他返回时,却见周先生正坐在他的书案前,手里拿着那本《天机阁星轨推演法》,眼神复杂,似有无尽的怀念。

  

“先生,您……也懂天机阁的算学?”顾叙白轻声问道。

  

周先生抬起头,将古籍递还给他:“我年轻时,曾有幸……跟你母亲学过几日。”他看着顾叙白,目光深邃,“你母亲的‘星轨推演’之术,在当年的天机阁,无人能出其右。可惜……”

  

“可惜什么?”顾叙白的心猛地揪紧,他迫切地想知道关于母亲的一切,关于天机阁灭门的真相。

  

周先生长叹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紫藤算盘,指尖轻轻划过算珠:“你的灵脉,并非天生淤塞。”

  

  

顾叙白如遭雷击,怔在原地:“先生,您说什么?我的灵脉……”

  

“是你母亲用‘天机禁术’亲手封住的。”

  

“为什么?”顾叙白的声音都在颤抖,“母亲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保护你。”周先生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压抑的悲伤,“十几年前,天机阁因泄露‘九星连珠’的天机,惨遭玄霄宗与幽冥殿联手灭门。你母亲带着尚在襁褓中的你侥幸逃出,为防敌人追查到你身上的‘天机血脉’,她不惜耗损本源,用禁术封了你的灵脉,只留下这紫藤算盘,让你能依靠‘心算’之术自保。”

  

一字一句,都像重锤狠狠砸在顾叙白的心上。原来所谓的“灵脉淤塞”,竟是母亲用生命代价换来的保护!原来他一直都在母亲的羽翼之下,从未离开!眼泪,毫无征兆地决堤而下。

  

“那我母亲……她现在……在哪里?”顾叙白哽咽着,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周先生缓缓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痛惜:“三年前,你母亲为掩护你逃入青冥学院,被玄霄宗的长老周弘厉追上……她……牺牲了。”

  

“轰”的一声,顾叙白脑中一片空白,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在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记忆中永远温柔的母亲,已经不在了?那个在学院里作威作福的周弘厉,竟是……杀母仇人?

  

“周弘厉……”他无意识地念着这个名字,双拳死死攥紧,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正好溅在紫藤算盘上。

  

算盘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紫光!血色与紫光交融,算盘上的星轨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与他手腕内侧的藤蔓印记产生强烈共鸣,在半空中投射出一幕血染的影像——

  

  

影像中,母亲一身紫藤色长裙,已是遍体鳞伤,却依旧死死护着怀中的一个包裹,包裹里,是年幼的自己。她的对面,一个满脸虬髯的壮汉正狞笑着步步紧逼,那张脸,正是周弘厉!

  

“小叙,娘……不能再陪你了……”母亲的声音带着血沫,微弱却无比清晰地传来,“记住,活下去……学好算学……为天机阁……报仇……”

  

影像破碎,化作点点紫光消散。

  

顾叙白直挺挺地瘫坐在地,眼泪汹涌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滚烫而绝望。他终于明白了,母亲让他学算学,让他保护好算盘,这不仅仅是期盼,更是血海深仇的托付与责任!

  

周先生蹲下身,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叙,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要记住,你母亲最大的希望,是让你好好活下去,而不是被仇恨吞噬。”他扶起顾叙白,一字一句道,“等你以‘心算’入道,臻至‘天机境’,我便助你解开灵脉封禁。到那时,你才有足够的力量,去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顾叙白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中,那双曾经迷茫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刻骨的仇恨与如铁的坚定。“先生,我明白。”他用袖子狠狠抹去眼泪,声音沙哑却异常决绝,“我一定会达到‘天机境’!我发誓,定要让周弘厉,让玄霄宗,让幽冥殿,血债血偿!”

  

周先生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痛惜:“好,我信你。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周先生离开后,顾叙白独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怀中紧紧抱着那尚有余温的紫藤算盘。他不再流泪,因为他知道,眼泪换不回逝去的亲人,也洗刷不了滔天的冤屈。他擦干血迹,重新坐回案前,翻开那本《天机阁星轨推演法》。

  

窗外的月光清冷如霜,照在他年轻却写满仇恨的脸上。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再无退路。

  

而在观星阁外的暗影里,陆沉舟正死死盯着偏房那一点昏黄的灯光,眼中闪动着毒蛇般的狠厉。他刚刚收到幽冥殿的传讯,上面只有一行字:“不惜代价,夺取紫藤算盘。阻者,格杀勿论。”

  

  

“顾叙白,你的死期到了。”他从怀中摸出一柄淬了剧毒的匕首,在月光下划过一道诡异的蓝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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