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起时分,二人赶路来到了峭壁林立之山口,回首望去,那一片密林之中,已是不见救命恩人之住所。
再往前走,上至山路,便是连这一片密林,都要消失在二人的眼前。
回想过去三月之种种,二人皆是对其感念无限,除了不约而同的久久回望,一时竟无法以言语相表达。
杨氏后人是他们二人救命之大恩人,后又传授他们无上之心法,又兼有间接撮合二人姻缘之媒,再到日间相处熟识,三人渐渐作为好友……
届时,雄鹰飞过,长啸哀鸣。
似替主人诉说离别之不舍,又似开导客人之心绪。
良久,浩与潇潇二人对着雄鹰远遁之天际长长的三叩,是为感怀仙人之遗风。
只道这世界当真有仙人后代,尽善尽能,不与凡间世俗相争。
“有朝一日,给仙女姐姐带个男人回来,免得仙女姐姐一个人在这山谷中寂寞。”
程潇潇翻了翻白眼,在她心中,仙女姐姐可是十足十的神仙。
给仙女姐姐找男人?那除非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不对,最好的男人可不能给她!
想到这里,程潇潇下意识地瞅了瞅程浩一眼。
胡思乱想一通,程潇潇最后的结论:仙女姐姐还是单着的为好。
说着走着,及到夕阳西下之时,二人一路就回到了熟悉的半山腰处。
由于修习了《南华上经》的缘故,二人上山的脚程,比常人轻松了不少。
有时候常人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跨越之峭壁,二人说说笑笑,于玩耍间就将之翻跃了过去。
是以,常人从谷底上至半山腰处,七八日的路程,在二人走来,不过一个下午的时光。
茅屋小宅,那块终南山第一高手的牌子,安安静静地靠在墙角。
程浩捡起它,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颇有感触地注视了起来。
“唉,终南山第一高手……呵呵,实在也是亏我想的出来……如今看来,当初的我,真可谓是说井底之蛙都是高看!”
程潇潇挽上程浩的胳膊,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木牌。
三月相处,早已让二人有了更为开阔的交流。
“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那个朱家……”
“浩哥,这件事情,我权听你的。”提前往日怨仇,程潇潇无比安心地旖旎在程浩的身上。“过往,你我没有这等神奇的力量,你尚且不会让朱家伤我。今日,在潇潇的心目中,这一个朱家的器量,更是远远无法与我的浩哥所相提并论。”
二人又是一阵对视,浓情无限。
天至夜色,而茅屋小宅之中,一张软床,又大又宽。
……
希望村,宝凤街道。
“一边儿玩去!臭小子,说的就是你呢!别人家的瓦片动不得,你爹娘没有教过你吗!”
男子骂骂咧咧地走过空荡街道,驱赶周围的孩群。
“略略略。臭大哥!这间房子早就没人住了,我爹娘都说,老程家的人早就不见了,这间房子,迟早都是让黄鼠狼给占了去。”
男子一愣,莫名的怒气冲上了心头,捡起路边一个枝条,挽起袖子便走向了一动不动的孩群。
“嘿你个臭兔崽子!有种别跑,一个都别跑!”
“啊啊啊!李一亮打人啦!宝龙街道的李一亮打人啦!”
“别走啊!一个都别走!”
孩童散尽。现在,李一亮独自站在老程家的门前,些许的不知所措。
曾几何时,这间宅子门前,鲜活的老人,可爱的少女,以及那个,似乎始终比他李一亮帅上那么一丢丢的程家二哥……
落叶、灰尘、和落叶一般枯黄的蚂蚱、以及,和灰尘一般不值得令人注意的变化。
“三个月了。浩子,潇潇,你们当真就不要这个家了吗?”
说到这里,李一亮一度哽咽。
“你们当真,就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吗?”
十五年的情谊,再到三个月前的程父葬礼上,二人走出了屋子,将灵堂托付给了自己。
“好吧,就算你们如此,可我李一亮说到做到,程叔,我替你们看好;宅子,我替你们守好……”
两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踱步到了李一亮的身后。
“可是明天——明天我就要——”李一亮说着,落寞垂下了脑袋。“你们还是不在……无论如何不肯回来看我李一亮一眼。”
嬉笑声,从李一亮的身后传来。
“嘿嘿嘿,小亮子,明天你就要怎么样啊?”
他妈的,好不容易掉几滴眼泪,还让人笑话了?
李一亮袖子擦过泪眼,转过头去就是预备一声怒吼。
“你们他妈是——是是是,卧槽,哎呀卧槽!”
李一亮站起身来,望着眼前浅笑着的白衣男女,一时竟无法言语。
短暂的对视,在双方的停驻下,显得格外漫长。
眼前的程浩、程潇潇二人,手牵着手,亲密依偎,各一袭干净的白衣穿在身上,容光焕发得好似天上的神仙……
“等等,好像有哪点不对……”李一亮皱起了眉头,蹲**子,两只眼睛直勾勾地对着二人的“结合处”杵了上去。“过往,你们也是牵手的吗?唉哎哎?我怎么记得好像不是……”
程浩和程潇潇对视一眼,两人无声地笑了。
再然后,让李一亮大惊失色的,程潇潇依偎上了程浩的肩膀,而这种寄托了全身心的依偎,不谈分寸,不谈距离,在通常的情况下,它只可能属于的某种特定关系下的二人……
“所以,你们这是……”李一亮看得有些木讷。
“亮子,你听我说——”
程潇潇看向程浩,她很想知道,程浩会如何诠释他们之间的感情。
“再等等!”李一亮伸出一只手,打断程浩,顺带着,低下头理起了思绪。
“我好像知道你要说一些什么,还有……我要先说一句话,因为说了这句话,你的话就可以省掉……”
随后,两个亲如手足的男子,几乎不分先后顺序地喊出:
“我程浩,的的确确和潇潇在一起了。”
“我李一亮,明天就要娶媳妇了!”
爆发,对视,无言,双方都是如出一辙的难以置信……
再到后来,那一阵的相拥,狂喜。


